托身上黑影的福，夏堺对于危险有了一种超乎寻常的认识。还没真正瞧见人影，手臂上的汗毛已经根根竖起。他知道是有人在提醒自己，于是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不动声色地往回走去。那不速之客却像感知到了什么一般，如鬼魅向他冲来。夏堺偏身一躲，那人戴着面罩，顺着惯性往下一躲，随即又迅速地回转身体。还没等夏堺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重重压倒在地上。

挣扎之间，夏堺又感受到头颅钻心的痛苦。他的手往后摸了摸，感受到一点粘腻的液体在手指尖滑落。那人看见血，竟然额外兴奋起来，一拳击在夏堺脸上，他的视线被扭向粗糙的石头地面上摩擦。他想要回过头来，依旧被压制住，毫无还手之力。一道刺眼的寒光闪烁在眼底，竟然是一把尖刀。夏堺用余光拼命地朝他看去，只见满目血红，那人正手握一只试管，似乎在收集他更多的血液。

“我都快被打死了，你真的不想想办法吗？”夏堺怒吼着。当然是对着只想着看戏的魔鬼。

“你被打死了，我正好换个新的。”魔鬼悠然回答，“我教过你那么多，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草。”夏堺只好狠狠地骂了一句。他现在连对方是什么人、什么目的都不知道，虽然现在晕头转向，也只好放手一搏。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对方，熟悉的感觉如亚马逊雨林中饥饿的鳄鱼吞噬晚餐一般，揪扯着他的大脑肆意翻转。他不由得惨叫起来，就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变慢了，一系列回忆如超清晰的4k电影一般，直直涌上心头。

夏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进行精神上的反击，然而这种事总有坏处，那就是读条时间实在太长了。夏堺还没有十分熟练掌握那种一击必杀的技能，往往都是在长时间的尝试后才能摸索出点什么，还得是对方的经历比较简单的情况下。先前他也确实没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公交车上那种已经是当下的极限状态。但是人都是有潜力的，特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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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危机情况，即使在不断失血，眼前逐渐似灌了铅一般沉重，他还是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

“啊，不对——可恶，没用啊......”

夏堺悚然看着眼前闪烁而过的画面。

“看来，这下确实是要死定了啊......”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在看到这些犹如暗网才能放映的至少108+影片，你也会和夏堺体会到一样的绝望。在残肢和断臂中蔓延的血海，这是多大的深仇，才能造就如此犹如人间炼狱的景象......

可能，这就是地狱吧。

“我说，你不应该找这种人当你的替身吗？”反正都要死了，夏堺干脆和一直看戏的魔鬼惨然一笑。一向喜欢反驳他的魔鬼这时候却没有说话，只是又在脑海里踢了他一脚。

“太粗暴了就没乐子啦。”

魔鬼从他的脑海里离开了。夏堺惊喜地发现，对方的动作似乎凝滞了一瞬。他赶快抓紧这个机会，也不顾会不会骨折，直直地摔下楼梯，骨头和台阶碰撞出清脆的响声。还好楼层并不高，他堪堪被锈绿色的防盗门挡了个正着，软弱无力的手指愣是抠住崎岖的缝隙，借着这股力站了起来。黑影又重新回到他的脑海里，他眼看着对方举着刀朝他冲来，用尽浑身的力气闪出楼外，乒的一声关进了门。刀堪堪卡在了门缝里，对方挣扎着想抽出刀来。

夏堺只觉得手指太过用力，都在发抖。他逃难似地逃出几条路，惊魂未定。再等他反应过来，定睛一看，似乎那人已经消失无踪影。夏堺以为他已经逃走，刚想喘口气，只听得头上树荫响声大作，落叶和毛虫的尸体一起落在他的头上。夏堺惊的几乎发丝直立，堪堪睁眼，就看到树上人影跳落，正是追杀着他的那个面具人。他往后一顶，却正好被卡住，无路可逃。

“小心——”

正当他觉得自己命该绝于此，却忽然听得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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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起。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个姑娘，又像是个青年的声音。他被血糊了眼睛，根本瞧不见，只听得身边传来阵阵打斗声，随后是警车嘟嘟滴滴的报警声。一些碎石块落在他身边，似乎是有人用砖狠狠给了对方一下，他不知道是谁打中了谁，只听得一阵刺耳可怖的惊呼。又是点点带着腥气的液体落在他的身上，夏堺只觉得这一瞬间无比漫长——

“他走了，他跑了！——快追！”

脚步声一滞，随后便逐渐变轻了。夏堺还是抖得不成样子，只感觉有人把他扶起来，放在了担架上，又似乎把他拖到了一个极偏远人烟的地方。

“抓到了。”他听见一个女声说。

“抓到谁了？”

“当然是，”头部的伤口似乎被包扎起来，“他了。”

夏堺闻言，惊讶地想要睁开眼睛，却被一双冰冷的手从后面蒙住了。

“现在你还不用知道我们是谁——早晚会知道的。别担心，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软柿子夏堺，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也知道他——做了什么。”

她知道我脑海里那个东西的存在。这是夏堺唯一的想法。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难道我此刻当真身处梦境？或是我真的疯了，他们要带我去精神病院？

他尝试呼叫脑海中的黑影，可是黑影却不知为何躲了起来，似乎也在担心着什么。夏堺刚开口想问些什么，就感受到手臂上冰冷针刺一般的触感。有人在给他打针。

“放心，一点点止痛剂——安定罢了。不会有什么伤害的。”

夏堺很想破口大骂，鬼都不信。

但他很快就没这个机会了，因为他的大脑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开始罢工。他也逐渐进入了深深的睡眠。

“我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吧。”他悲观地想。可是往往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奇怪。如果能猜的到，那就不算生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