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屋内异常安静,静裴恬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然后，脸颊涨红、升温、烫。

陆池舟当然好看，生一副最为标志的五官,肤白唇红,丹凤眼上挑,专注看人时，缠绵悱恻。

一如在这般。

裴恬的心脏跳越来越快，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陌生的局促和慌『乱』中。

她揪紧裙摆，又听见自己的声音：“你好看。”

陆池舟依旧没什表情,态度平常地好似她回答一加一等于二。

两人沉默几秒。

裴恬面颊后知后觉烧滚烫，些恼地伸推他：“所以就这个问题,你好好问，搁这审讯犯人呢？”

陆池舟被推退后一步，闭闭眼，面『色』难辨。

裴恬抠抠指甲，又偷瞄眼陆池舟，他半垂着眼睑，若所思。

她开始思考陆池舟这问的原因。难道是看到江深之后，突然产生容貌焦虑？

陆池舟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散漫靠着,慢条斯理地松着衬衫的领口,柔声问：“你喜欢江深？”

这样的角度，能让裴恬自上而下地看他，从优越的颅顶,略过精绝的五官，再到平直的肩膀，以及松开的领口中『裸』『露』的方寸锁骨。

裴恬耽于『色』,心思全在回话上，随口答：“喜欢…吧？”

作为cp粉，实她更喜欢周以晴。

陆池舟掀起眼皮，扯下唇，咸淡道：“他就是你口中颜值又演技的演员？”

裴恬：“应该算是吧。”

江深是目前国内影坛上为数演技口碑的青年演员，也算达到这个标准。

陆池舟哂声，没再问，突然站起身，“走。”

“哦。”裴恬跟在他身后，觉他可能是过于焦虑，句嘴：“实，容貌焦虑是每个人都会的。”

“他是明星，平时的妆，搭配都专门的造型团队…”

裴恬的话说到一半，突见陆池舟停下脚步，拧眉问她：“你觉我容貌焦虑？”

陆池舟嗤声，“我需要容貌焦虑？”

裴恬：“……”

她忿忿道：“你需要，那你比什比啊？”

陆池舟定定盯着她几秒，停告诉自己要冷静。时候就能将他气个半，到在也遑让。

他闭闭眼，轻呼一口气。

终究是他太心急，以至于，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自『乱』阵脚。

打断寂静的是裴恬的机铃声。

裴恬拿起机，看到许之漓来电，按接听，“漓漓。”

许之漓声音很是雀跃，“恬宝，你跑哪去？我绕大半天，也没找到你。”

裴恬抬眼，对上陆池舟的视线，又移到身后的房间号上，“我在1609的门口。”

许之漓：“等着宝贝儿，我来找你。”

挂电话，裴恬看眼还笔直站在原地的陆池舟，“我闺蜜要来。”

陆池舟动如山，只淡淡瞥她一眼，“所以呢？”

裴恬噎住，扭头翻个白眼。

“你忙吗？”裴恬瞥眼站到远的杨执，“杨特助在等着你呢。”

顺着她的视线，陆池舟望杨执的方，随即，杨执往后退两步，见踪影。

裴恬：“……”

陆池舟没说话，只低头，视线从她斜跨的包上缓缓而过。

裴恬被看自觉侧身，捂住包。

陆池舟：“把你本子我看看。”

“你要干什？”裴恬警惕些。

“看看江深的签名。”

裴恬犹豫地『摸』出本本，拿出去前，忍住问：“你会是连字迹都要和人比一比吧？”

陆池舟扯下唇，直接从她中抽回本子。

裴恬密切注视着他的动作。陆池舟却并没往后翻，指尖在第一页停顿。

随后，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

裴恬急，怕他妒火攻心把签名毁，两步上前，“你要干什？”

陆池舟抿唇，目光凝在第一页圆润巧的[裴恬]二字上。下一秒，握笔，流畅地在她名字旁上：[陆池舟]

男人的字遒劲力，入木三，和他本人般锋芒毕『露』。

好看是好看，但——

为什要在她的本子上！

陆池舟完，把本本塞回她挎包，语气里没一丝反省的意味：“我比他好看，你怎问我要签名？”

裴恬：“……”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这一行为好像满足他某种莫名的胜负欲，陆池舟愉悦地弯起唇，“我还事。”

又转身，语调慢悠悠的：“先走。”

裴恬拿着本子，目光幽深，似能将男人的背影盯出个洞。

“哟。”直到背后许之漓的声音，她凑近看看本子上的内容，噗嗤一笑：“你俩签婚书呢？”

裴恬“啪”把本子合上，“什啊。”她心里一阵难言的燥，“是他孔雀开屏。”

说完，裴恬恨恨把本子塞回包里。

许之漓：“你今天怎见着他？”

裴恬叹声，“别提。”

闺蜜俩许久未见，出酒店，在附近找家中餐厅吃饭。

直到菜上齐，裴恬才说完这一上午的经过，口干舌燥地吸口橙汁。

席间安静会。

感受到许之漓如实质的视线，裴恬疑『惑』地回望过去。

许之漓高深莫测地盯着她，“你俩干脆在一起。”

“咳。”裴恬一口橙汁没咽下去，猛地呛声，她睁着圆圆的眼，“你说什呢？”

许之漓一耸肩，“你觉陆池舟今天是在吃醋？他是是喜欢你？”

裴恬没回答，只安静地抽张纸巾，擦擦嘴。半晌，她抬眸，是少女心事被戳中的羞涩，倒像是若所思的平静。

这时候服务员来上菜，打断两人的交谈。

许之漓愣住，观察着裴恬冷淡的表情，一时些意外。

她高中转来京城读书，和裴恬同班，再加上都处在同个圈子，一来二去熟悉起来。

而裴恬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异常讨人喜欢，身边来来去去都围着人。任谁和她说话，裴恬都能笑眼弯弯地听着。那时候，班级里过节送贺卡，几乎所人都会送她。

明明家境优渥，却永远穿着整洁干净的校服，让人感觉到丝毫的距离感。和她相处，就像泡在蜜糖水一般上瘾。

而到在为止，也只在提起陆池舟时，裴恬会失表面的温和体面，『露』出隐藏着的尖锐。

就连陆池舟这个名字，也是在那天偶遇后后，首次在裴恬口中听到。

许之漓夹个鸡腿裴恬，“男人都是狗，咱说男人，换个话题。”

“。”裴恬又拿起菜单，点几瓶酒，“我要说。”

许之漓见她点酒，“你还要喝酒啊？”

“嗯。”裴恬咬口鸡腿，“喝酒，就能放任自我，骂几句脏话。”

许之漓：“……”

“成，开几瓶！我陪你骂！”

服务员上两瓶红酒。

裴恬撑着头，看着汩汩的红酒倒入透明的酒杯。

许之漓：“你以前怎从没和我提过这号人？”

裴恬只是笑，“坚决要离开的人，我说他干什？”她放下酒瓶，在桌上比划长长一条线：“当初我初三毕业，从京城追到旧金山。”

“求他回来。”

许之漓愣住，“陆家的事，连我最近也所耳闻，他当年什苦衷吧。”

裴恬仰头，喝口酒，嗤声：“他苦衷，和我要他回来，什关系？”

她语气堪称狂妄：“他要愿意回来，我家能眼睁睁看他出事？”

裴恬低头，“但他就是和我走。”顿顿，连声音都哑：“说白，我就是可以被丢下的。”

许之漓心揪起来，“你…喜欢他吗？”

这一回，裴恬沉默许久。

喜欢这个词，太过单薄。

一个陪伴着长大的人，那样复杂的感情，又怎用一个词来概括。

她抱着酒瓶好几秒呆，突然轻佻地笑出声：“自然喜欢。他那张脸，好看啊。”

“噗。”许之漓伸掐她酡红的脸，“『色』批。”

“食『色』『性』也，『色』批怎！”裴恬也躲，恼怒地拍下桌子，“他就是抓准这点！使劲儿勾引我。”

许之漓一挑眉，“怎勾你？”

裴恬已经喝上头，掰着指数：“他天天打扮布灵布灵在我面前晃，当我面脱衣服，叫我祖宗，还公主抱……”

“这他妈…”许之漓倒吸一口气，用捂住唇，兴奋地补出后面的话：“谁顶住啊。”

“没错。”裴恬点点头，眼尾殷红，似是猫儿般媚，她苦恼地敲敲昏沉的脑袋：“我他妈快顶住。”

许之漓听津津味，又夹块鸡肉放在裴恬的碗里，笑眯眯问：“那要真的顶住，怎办？”

裴恬鼓腮，玻璃球般的眼珠染上『迷』茫，她吸吸鼻子，“那要…怎办呢？”

许之漓察觉，裴恬是真的喝高。

说上句，迟迟见下句，等去看她时，女孩拿筷子戳着碗中的鸡块，看起来还在思索。

“算。”许之漓摇摇头，无奈点下裴恬的鼻子：“酒鬼。”

恰在此时，裴恬突然抬头，眼眸闪着嗖嗖的亮光：“我知道要怎办！”

“嗯？”

裴恬一一根筷子，扒开鸡皮，『露』出晶莹的鸡肉，恶狠狠道：“顶住，就顶。”

许之漓：？！

“他要再敢勾引我。”裴恬将鸡肉送进口中，用力嚼嚼，“我就把他——”

“扒光、扑倒。”

许之漓震惊地张大嘴：“然后。”

“这样、那样。”

裴恬咽下鸡肉，无辜地歪歪头，“让他这辈子也逃出我的五指山。”

许之漓：“……”

许之漓誓，她以后再也会带裴恬喝酒。

人菜瘾大，几口就醉，还一点也乖，抱着酒瓶撒。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神神叨叨的女孩半搂起来，带到车上。

未曾注意，在她们走后，隔壁卡座里站起的颀长身影。

许之漓应是叫代驾，车子一路行驶，进明江公馆。

直到车愈行愈远，见影的时候，陆池舟才出声：“走吧。”

司机应答：“是。”

-

酒精作用下，催异常的情绪。一路上，裴恬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做梦。

甚至梦到件，很久之前的事情。

初二结束的暑假，裴恬惯例在陆池舟家作业。

那年夏天格外热。陆宅墙面上错落的爬山虎已经长到陆池舟的窗台。

裴恬撑着头，看着作业本昏昏欲睡。

直到脑袋被人毫客气地一敲，“又错。”

裴恬被吓一激灵，瞌睡虫跑大半，她挎着脸：“要，明天吧？”

陆池舟将中的西瓜汁放她面前，“你昨天也是这说的。”

“啊啊啊啊。”裴恬哀嚎一声，猛灌口西瓜汁：“这才刚放暑假吗，为什就要作业？”

陆池舟根本看她，兀自坐在一边玩机，轻呵一声：“在，之后宋子墨，是吗？”

宋子墨是她另一位。

而因为过前科，裴恬当即心虚地敢吭声。

那该是陆池舟最闲的一个暑假，拿到顶尖学府的offer，除陆意他安排的公司业务，基本没什事。

所以，可以经常看着裴恬作业。

这刚放假，谁想作业。裴恬抓着头，简直快被『逼』疯。

好在，陆池舟突然接到个电话。挂电话后，他说：“我事，先出去一趟。”

裴恬连连点头，嘴角的笑意快要飞上天。

似是猜到她在想什，陆池舟扭头，补充道：“我马上就回来。”

裴恬满脸认真：“嗯嗯，我一定会好好作业的。”

门甫一关上，裴恬就甩开笔。

随后，从书包里『摸』出一本漫画。这是她初中同桌悄悄塞她看的，说里面意想到的好东西。

裴恬吸着西瓜汁，一页没一页地翻着。

没一会，就嫌坐椅子上舒服，她翘起脚尖，搭在书桌上。

又过一会，裴恬干脆靠在床边。但到底是没躺着舒服，看眼静悄悄的门关，裴恬又胆大包天地爬上床。反正，只要她在上面吃东西，陆池舟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漫画实在太好看，异常古早的狗血言情，没看几章，裴恬的眼睛就睁开。

在睡着前，她还想着，一听到门口的动静，就赶快下床。

但最后的结局，自然是异常惨烈。

她这一觉睡到快天黑，懒腰伸到一半，对上少年面无表情的脸。

裴恬动作一顿，视线下移，落在他中拿着的漫画书上，定格。

上面白花花一片，画页中的两人都赤身地伏在床上。

裴恬：？？？这难道是古早言情吗！

见她还在看，陆池舟啪合上书本，冷声问：“哪来的？”

“冤枉啊！我还没看到那里！”裴恬急面红耳赤。

陆池舟：“我问你，哪来的？”

裴恬很就知道男女之间要睡一起做很亲密的事，才可以怀宝宝，生物课上师也系统地讲解这个过程。

但从未，如此直观地看过画册里的场景。而这种难言的羞耻感，知为何，在面对陆池舟时，达到顶峰。

“我同学我的。”

陆池舟直接将书丢进垃圾桶，“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