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滢走后,冉小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笑不出来,更不明白那颗心,为什么还会隐隐作痛。
香囊上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福”字,背面是一朵兰花,丑得实在上不了台面,针脚歪歪扭扭,吊穗也是乱七八糟,可冉小乐就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段滢的这份心意,让他惶恐,更让他嫉妒。
思不得其解,冉小乐端着一盆脏衣跑到溪畔全神贯注地搓洗,天真地以为,等衣服洗好了,这些破事也就都能随着流水,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蹲在那里念叨,手中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直慢到当他回过神来,已经捧着香囊,呆坐半日了。
小安十六岁了,按照古代的传统,已经可以定亲了吧?
一直担心他没有朋友,这下好了,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喜欢他,应当高兴才对啊!
可他就是笑不出来。
完全,笑不出来。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冉小乐没有意识到,很多东西早已在潜移默化间,不知不觉地改变了。
包括他和弟弟那,所谓的亲情。
“在想什么呢?”
“在想什么?”
“冉小乐!”
耳朵嗡嗡作响,冉小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不必转身都知道来人是谁。胸口积郁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出处,多余的事先放着,把帐算完了再说!
他扭了扭手腕,爬起来朝着来人冲去,那人竟也毫不反抗,任由他给了自己一拳,白纱落地,望着这般神肖酷似的脸,冉小乐再气,也下不去手了。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打够了?”
冉小乐哼了一声,不愿睬他,抱膝坐了回去。
方槿笑了笑,淡定在他身侧席地而坐,“小安长得像我姐姐,我也长得像我姐姐。”
“方桐么?”
“是。”
“为什么?”
“那么多为什么,你指哪个?”
“你能告诉我哪个?”
方槿勾唇一笑,“从天香阁到延年楼,确是有近路的,但冉小安只能走这一条。”
“嗯。”
“他须得历尽离散之苦,方能达到敛情的巅峰之境,有了敛情护体,方能少一分蛊毒发作的风险,蛊毒,便是助他封筋锁脉,在绝境之中,方能大成。”
“大成什么?”
方槿秀目斜睨,“你不是已经见过了么?业火,可以焚尽天地的业火。”
“不懂。”
“没打算让你懂。”
冉小乐沉吟了片刻,“你就没想过,万一他真出了什么意外…”
“不能想。”
“可他已经死了。”
方槿点了点头,不疾不徐地说道:“杀了冉小安,段燃才能活过来,冉小乐,认命吧,你弟弟,不再是你弟弟了。”
“认命!”冉小乐突然将方槿推翻在地,高举的拳头因愤怒而颤抖着:“你们一个个都叫我认命!认什么命?认谁的命?你既然也会那个什么敛情的破功夫,为什么不自己练!为什么要祸害我家小安!”
“你以为我不想!”方槿哀戚地嘶吼,苍白的脖颈青筋暴起,“若是我有那个资质,断不会教我血浓于水的亲人遭受一丝一毫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