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和上次越来越像了。
孟居连忙起过去,单手拇指打了几个字递到昀哥眼前。
[算了,酒气熏天的,不值得。]
男朋友『性』子佛系懒得计较,慕昀便皱了皱眉,再继续说话。
矮个子端着面盘回到地桌边,抬起胳膊隔空指点了两下,歪着嘴巴向同伴宣扬:“哎哥几个,隔壁那桌坐的像是个哑巴。”
“谁啊?”
“就你后面穿白衣服那个。”
“长得还他妈挺帅呢。”
“那有个屁用,挨骂不会还嘴的。”
小摊位的间隔距离就不远,几人放肆说笑丝毫无顾忌。两分钟内,全场的食客听到了他的谈话内容,也真的有人投来略带同的眼光。
在响亮的评头论足声中,慕昀捏了捏手中的竹筷子,但孟居始终低头摆弄着手机,一副放在心上的样子。
也许是聊到口干舌燥,邻桌的小青年开始了新一轮的碰杯吹瓶,时不时发出一些怪叫哄笑声。酒精上头也不能让他忘记边刚发现的新鲜事,每每酣畅地饮尽酒水,就啊叭啊叭的学着。
第二份麻酱拌面做了,老板再喊话,而是亲自端了上来。单从穿着他也能分辨出,虽相邻而坐的两桌绝对不是一路人,便悄悄压低了嗓音,与能说通道理的人讲话。
“不意啊,那是街上的小痞子,游手闲的,别理他,这盘面给你多放鸡肉丝了。”
孟居这才抬起头,漆黑的眼睛里闪过隐隐嘲弄的神『色』。
[连老板息事宁人的态度一样啊。]
他打完了字,把手机轻轻地搁在了桌面上,握起筷子,拌开盘子里的面送进嘴里,还是熟悉的老味道。
慕昀放下攥了许久的筷子,对着男朋友笑笑,神自若,但与平日里的温和还是有些许不同。
“那只能是我来给你表演个不一样的了。”
昂?
孟居正挑起一筷子凉面,抬眸见面前人已经站起。
慕昀冷着俊朗的脸孔,甚至不必移步,撩起长腿一脚就踢翻了隔壁的桌子。伴着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酒杯餐盘摔了一地。
卧槽。
孟居在原地愣了半秒钟。虽然刚刚被讽刺时他并有真的生气,这刻心底还是莫名升起快意。
原来自家男朋友这么暴躁呢。
到了固定的时刻,巷里的路灯接连亮起,慕昀的眼尾在暖光灯下依然冷冽。
“再学一句给我听听。”
被镇住一瞬的小流氓终于回神,叽哇『乱』叫着站起来,各自搬凳子,拎酒瓶。
“找死啊你。”
摊位上的其他食客纷纷躲开,中年的老板在旁喊着别打架类的话,却不敢直接上前。
面对五六个接连寻到趁手物件的街边混混,慕昀垂了垂视线,轻踢开脚边的一根竹签,语气淡然:“去那边等我。”
孟居的一口麻酱拌面还垂在嘴边,闻言吸溜一声把面条抽进嘴里,连同盘子一起端着走。
无从分辨人群中是谁骂了一声,刚才的黄『毛』便就着酒劲往前冲了。被踹翻的折叠桌就像醉汉一样歪倒在街边,而刚刚坐在它周围的人早已混『乱』一团。
普通拳击比赛中,腰部以下均为禁击部位,所以这是孟居第一次见到慕昀攻人下盘。
他看似不费吹灰力的一脚,正中黄『毛』膝关节,又准又稳地把人放倒,转接上一记狠厉的侧踹,直接把侧面进攻的人踢出了两米远,扑倒时压塌又一张小圆桌。
孟居『舔』了『舔』上嘴唇,尴尬地打着字,把老板刚刚那句抱歉还回去。
[不意,他度量不行,我一定赔。]
面对摊主怪异的表,孟居觉得还是先给人扫码比较,刚想动,眼角闪过一道银光。
他抬起头,刚看到混『乱』的打斗中,有一道拎着啤酒瓶的影正要往慕昀的头上狠砸。
孟居的眼睛倏地睁大,担忧和惊慌『色』乍现,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口提醒。
“慕昀!”
站在人群中央的高挑影子不仅有立刻躲闪,反倒愣了一瞬。在街边混混的手有那么利落,即便慕昀迟疑,再偏头时也刚避开。
啪的一声,酒瓶碎裂在他侧的铁栏杆处,白『色』泡沫四处喷溅。
躲过一劫的青年并未有任何后怕,而是目光清朗地望来,满眼惊喜。
虽然刚刚一声沙哑又低沉,和男朋友以往的神仙嗓音相差甚远,但他还是扬着眉梢真诚感叹。
“这声叫得真听啊。”
*
一场街边斗殴有持续很久,围观群众中有人报了警,参与的双方很快被带回镇派出所。
全程只吃了盘面的孟居并未被列为事人,他在长廊的休息椅上等了两个多小时,也听说事有何进展。
实在等不下去,再次听到哒哒的脚步声时,青年直接上前,拦住穿蓝『色』制服的警员打听况。
“噢。”听了孟居低哑的解释声,片警同志了然地点了点头,“你朋友是先动手的那个,他暂时还不能走。”
的确,对面六个人全部带伤,昀哥毫发无损还先上了脚……想也知道会有点难办。
“那,大概还需要询问多久呢?”
“这个我也说不准。”警员握拳掩了掩唇角,接着开口,“不过也什么大事儿,和他打架的那几个是这儿的老油条了,几进几出把派出所家似的,我同事会酌处理。”
“我知道了,谢谢你。”看着警员离开的背影,孟居轻叹一声,仰头盯了会儿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还是『摸』出手机拨打了孟大夫的手机号码。
电话接通后,对方率先开口,语气有些试探:“小居?”
“是我,爷爷。”
老爷子又惊又喜,忙问:“你的嗓子能说出话了?”
“还有点难受,但是多了,先不说这个。”孟居清了清久不发声的喉咙,目光落在休息厅的青『色』地砖上,硬着头皮啧了一声,“那个,您像认识我这儿派出所的所长吧。”
电话另一端沉默两秒钟,不太确定地复孟居的问话:“你是说,派出所?”
老爷子的交终究有用上。
等孟大夫了解完况赶到派出所时,一个电话还打出去,慕昀就已经自行调解完毕了。
夜晚已渐深,月『色』柔和静谧。
慕昀头顶着漫天星辰,踩着台阶缓缓走下来,一抬头就在办事厅门边的灌木丛前看到了熟悉的影,他温和地笑笑。
“巧啊。”
“巧个屁。”孟居这会儿也不管自己的腰酸腿软,对着面前人就是一脚,“你还笑!我养老假期的后一晚,你如果在派出所里面过怎么办啊。”
“恩。”慕昀不反驳这个时看热闹相挺起劲的家伙,只弯着明眸点头应和。
孟居深吸一口气:“恩什么?”
对方笑意不改:“再多说两句。”
“说什么?”孟居消了心中的忧虑,却被搞得一头雾水。
慕昀似是完全不在意刚刚发生的事,像傍晚时分一样牵回他的手,语音徐徐:“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夜幕宿星点点,银河渐现。
孟老爷子在后默不声,兀自瞧了慕昀几眼后摇头笑笑,并不打扰两个孩子,背着手遛弯一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