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李大龙来到妈家,妈一个人在屋里。
“妈,明天我回家,拉砟子吗?”李大龙问。
“肖菊红说了,也要问她妈,她弟弟,看让拉不拉呢?”妈说。
“那就不拉了。”
“不拉就不拉了,钥匙肖菊红的妈拿着,肖菊红也不愿意张口要钥匙。”
“那就算了,”李大龙说,他看着旮旯处放着几把扫帚就问妈:“回家拿几把扫帚?”
“能行,扫卫生的班长给了李小龙好几把扫帚,让李小龙拿回来放在家里。你回家的时候拿几把,扫院子。”
“扫帚头用大袋子包住,不然,扫帚头大张着,放不进车里。”
“没有大袋子,用旧床单裹着也能行。”
“嗯。”
“你吃馍馍,”妈指着桌子上的馍馍说,李大龙掰了一块馍馍吃起来。
“谢子栓的妈完了,”妈说:“李二秀说晚上吓的很,谢子栓的妈跟老大住,老大在城里,人完了,就拉回来了。李二秀问往哪个屋里抬?我说,就往三间屋里抬,正屋里。谢子栓出门干活去了,没在家,赶紧给打了电话,说往回赶着,我问看回来了吗?”妈说着,给李二秀打电话,李二秀说谢子栓回来了。
“大姐,三秀知道吗?”李大龙问。
“我还没有给说,不知道。”
“您赶紧给大姐,三秀打电话,早早给说了,不然,到时候又着急了。”
妈又给李大秀,李三秀打了电话。
“我明天回家,回去了过去,还的买花圈,馍馍,”李大龙说。
妈没有吭声。
“我先走,还有事,”李大龙说着,赶紧出来,妈送出来,李大龙骑上车子走了。
回来,张招弟也回来了。
“我也想回家,”张招弟说。
“累的,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回去,又急着往来赶,”李大龙说。
“我爸一个人,还能活多长时间,我想回去看看他。”
“你想回去就回去一趟。”
“大姐也回去,来的时候把我拉上。”
“不知道大姐回不回去?”
“她不回去,我坐车回来,我心上也烦得,想回去散散心。”
“那就回去。”
“明天,我给吕经理请个假,不知道请不请给假?”
“明天再说,”李大龙说,赶紧做饭。
“你先回去,我和李大秀明天回去,”张招弟说:“我今天给吕经理请了假,请了三天假。”
“大姐要是不回去怎么办?”李大龙问。
“她说回去,好久没有回家了,一定回去,妈上年龄了,说不回去了。”
“那我就先走了,回去,烧炕,收拾屋子。”
“回去就去李二秀家出一头,上柱香。”
“知道了。”
“路上小心。”
“嗯。”
李大龙出来,开车去加油站加了油,张招弟又打来电话,说他的手机充电器没有拿。李大龙又回来,拿上充电器,下楼开车回家。
他回到家里,来到谢子栓家,院子搭了帐子,帮忙的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灵堂设在三间屋里,李大龙进去上香叩首。孝子跪在那里,谢子栓的哥哥跪在灵堂前,佛教弟子都手里拿着一本厚书照着念,他和他妹妹也跪在那里直挺挺拿着一本厚书念经,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信起佛教来,人都各有苦楚,人活在世上不容易,各有各的难处,都理解。灵堂显得庄重肃穆,超度,哀悼死者,死者为大,死者安息,不能打搅,气氛悲哀。自己的母亲死了,躺在那里,子女怎么能不悲痛呢?想到从今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悲痛欲绝,那个子女都会嚎啕大哭一场,语言是无法表达内心悲哀痛苦的。而佛教经书,专门解除人们的痛苦,让死者安心地走,活着的人忏悔,赎罪,哀悼母亲。谢子栓的妹妹泪流满面,读着经书,亲戚,朋有前来吊唁,她失声痛哭。都知道,母亲去世了,就永远再也见不了面了,一想起来,怎么能不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呢?所有孝子跪在母亲灵堂前,都会想到母亲永远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永远见不了面了,心里隐隐作疼。生我养我的母亲走了,她以后该怎么办?哥哥嫂子不管我,还把我当成罪魁祸首。母亲被大哥,二哥当成皮球一样,今天扔到大哥家,明天扔到二哥家,看脸色吃饭,受气。母亲整天提心吊胆,胆颤心惊,嫂子们冷眼看她,不高兴就拿母亲撒气,吃饭摔碗。哥嫂吵架,目标都是母亲,母亲只能忍气吞声。当女儿的看到这些,只能把母亲接到自己家里,看着母亲生病,咽气。给两个哥哥打电话,把母亲拉回来。现在,她只能悲痛,在什么都不想,安安静静的把母亲送走。
外面帮忙的人大声喧哗,切菜的,捞饭的,要这个的,拿那个的,接电的,劈柴的,忙个不停。
“怎么还念经?”李大龙问李二秀。
“谢子栓的妹妹领来的佛教子弟,他哥哥也同意,说省钱,阴阳来扎了几杆子纸,一切都从简,谢子栓就随他们怎么办就怎么办?”李二秀说。
“哦。”
“佛教弟子不让烧纸,也不让泼汤,连孝都不让戴,”李二秀说:“完了老人,不让戴孝,能行吗?谢子栓开始不戴,我让他戴上,随乡里,不然,村里人怎么说?”
“还跟庙里的和尚不一样?”
“不一样,庙里的信徒入乡随俗,这些佛教弟子好像念的是《金刚经》,谢子栓的妹妹也加入了佛教,她们都是一起的。”
“哦。”
“他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管,他哥哥也信,”李二秀说:“头几天,他们连孝都不戴,村里人都说话了,才把孝戴上。”
有人喊李二秀找东西,李二秀忙去了。
郝老村长是主事的,把念佛弟子中带头的女弟子找来商量事,虽然丧事也在改革,越简单越好,也顺应民意,但该走的程序也得走。
“我们的乡俗,完了的老人,必须宵夜,”郝老村长说。
“我们是要死者安安静静的走,不要放炮,不要纸货,不要吹鼓手,不要乐队,不需要吵闹,一切从简,”佛教弟子说。
“你说的也对,不宵夜,你让村民怎么看?从老先人到我们现在,完人了都宵夜,这已经是传统的观念了,让村里人都来烧纸,泼汤,都知道完了一个人,村里又少了一个人,活着的人送她一程,所以,必须宵夜。”
“那就入乡随俗,你们宵你们的夜。”
“我们找两个吹鼓手就行了,送丧必须有吹鼓手。”
“也行,我不反对,我们主要是超度亡灵,让死者安安静静的走。”
“那就这么定了,”郝老村长按排宵夜的事去了。
晚上宵夜,佛教弟子在宵夜场地边转圈边念经,转了几圈就进去了。郝老村长主持宵夜,孝子孝孙依次上去烧香,叩头。完了,村里看宵夜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碗,开始抢汤,去远处给老先人烧纸泼汤去了。
第二天,老人安葬了。
村里又恢复了平静。
按理,兄弟俩人的亲戚送的礼各自收,牵扯到了谢子栓哥哥的两个儿子的礼,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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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来说是他哥哥那边的礼,应该是他哥哥收。可是,李二秀不这么想,谢子栓哥哥两个儿子的礼应该谢子栓收,不能他哥哥收,等于又收回去了,请的两个侄儿,是谢子栓抬埋老人,侄儿送的礼应该是给谢子栓送的,怎么他哥哥又收回去呢?等于没有送礼一样,谢子栓也气的说以后就不认了,不来往了。
“五、七念经也不通知他们了,也不用那些佛门弟子了,直接请阴阳念经,”李二秀说。
“不行,自己的亲妈,子女不来能行吗?那是不孝,你不能阻止他们孝顺父母。来了,都好好的,你也是母亲,也有后代,给后代做个榜样,不要让村里人另眼看你,落个坏媳妇的名声。不然,村里哪个媳妇坏了?都是跟你学的?咒起你来了。好与坏大家看着呢?老百姓是天,女人都当媳妇,当婆婆,都会走这一步,谁说谁好谁坏呢?你忍让一步,都就过去了,”李大秀说。
“就最后念经了,人家来给自己的妈叩头,人家不来,谁跪经?叩头?哭鼻子?女人来是哭妈的,哭完就走了,你不让人家来哭,跟神堂过不去,”李三秀说。
“你们都有理,那就让来,”李二秀说:“我想起来我当时受的委屈,我根本不让他们进我家的门,经念完,我就跟他们断绝来往。”
“好了,过去都过去了,”李大秀说:“经念完了,你走城里找个活干。”
“不行,我年龄也大了,只能干临时活,连老养老金都不给入,房租又贵,挣的钱全交了房租。申请公租房,需要在城里交几年养老金。跟肖菊红一样,超过年龄,干的是临时工,只有李小龙给交养老金,可以申请公租房。一个月两千块钱,连房子都租不起,在家里,花钱少,打工的钱就给娃娃交了学费。”
“就是,你去了,谢子栓在家里种田,两地分居,也不行,”张招弟说。
“周围也没有活,我去青海摘了一个月枸杞子,回来也没有活了,冬天又要闲一冬了,”李二秀说。
“李大龙闲了一年了,又撞车了,损失了几万元,就靠我挣的两千元钱生活,天天吃大白菜和土豆。半年没有吃肉了,老本拿出来花着,也准备回家,没办法,”张招弟说。
“我想去县城申请个廉租房,准备问一下去,”李二秀说。
“也能行,反正城里没有买房子,可以申请,”张招弟说。
“我回家,不能再坐了,赶时间,”李大秀说。
“给妈拿几个馍馍,一块粉,再没有啥?”李二秀说着,过另一间屋里去了,一会儿,提了几个馍馍过来,李大秀拿上,开车拉上李三秀走了。
张招弟也回娘家去,李大龙拉上也走了。
路上,张招弟对李大龙说:“我们两人去神堂问一下,今年不顺,上次你撞了车,也受了惊吓,让神堂破破悔气,不然,悔气一直带在你身上不好,把悔气破掉。”
“行。”
车往街上驶去。
两人去了神堂,神婆问了李大龙的生辰八字,说他今年走的是下坡路,背的很,明年有活,也不顺心。
两人出来,李大龙把张招弟拉到姨爹小区门口,说不进去了,回去掰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