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栓骑车走了,李大龙也赶紧回去收拾玉米,他把玉米芯收拾净,倒在狗窝跟前,进屋拿出袋子来,开始装玉米。
他把玉米装好,扎口子,谢子栓来了,抓了一把玉米说:“玉米还湿湿的,卖不上价。”
“呸呸呸……,还没有卖,就说丧气话,”李大龙心想,没有吭声。
“过去吃饭去,”谢子栓说。
“我不过去了,赶紧卖玉米去。”
谢子栓边数袋子,边嘴里算着一袋大约多少斤,总共多少袋,总共多少斤,一斤多少钱,大约多少钱,出去了。
李大龙看了一下日历,今天日子也不好,卖不卖去呢?人老了,也相信迷信了,生怕出个什么事。年轻的时候,时间一大把,什么都不相信,到老了,时间宝贵了,生怕出个什么事。一是珍惜钱了,挣钱不容易,出事都需要钱;二是,不论大事,小事,都会让家里人担心,本来没钱,心里烦恼,忧愁,再要出个事,更是雪上加霜,小心总是为好。可是,心里又一想,如果挑好日子出门,哪什么都干不成了?以前,什么都不想,不都干得好好的吗?啥都不要想,该干啥就干啥。他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钟,他害怕路上遇上交警拦车,拦住了那就麻烦了。
快十二点钟了,李大龙开车拉上玉米去粮站,一路上没有交警,他开进一家收玉米的农户大院里,把车开到地磅上。拐角挂门帘的房子有个打开的窗口,有个女人朝外望着李大龙的车,李大龙下了车,走进去,屋里还有一个男人,他问李大龙:“你拉的什么?”
“玉米,”李大龙说。
“是不是粮库的库存玉米?”
李大龙没听清楚,问:“什么?”
“粮库的库存玉米。”
“不是,自己种的玉米,十几袋子,还有几袋子没拉来。”
“行,给称了。”
坐在办公桌旁椅子上的女人把斤数记了,站起来说:“我看看水份。”
“算了,十几袋子玉米,不看水份了。”
三个人出来,女人还是查看水份,用铁家伙插进袋子里,抽出来,男人接过来,倒进手里看了看说:“不用看了,十几袋子玉米,直接卸下来,倒进玉米堆里。”
李大龙赶紧把车开到玉米堆旁边,把玉米袋子卸下来,解开扣绳,把玉米倒在玉米堆上,赶紧回去拉剩下的玉米。
都拉来了,称了,钱算了,李大龙拿上钱,开车回家。
他给张招弟发了短信,张招弟打来了电话问:“玉米卖了?”
“卖了。”
“好,上次让谢子栓掰了去,他不掰,你卖了,他还以为亏他呢?”
“我心里有底,知道大约卖多少钱。”
“现在,我这里的钱,你卖玉米的钱,加起来,还不够你交养老金呢?怎么办呢?”
“哪就等补贴下来了再交养老金,上次去镇上,是说月底,就看这个星期了。”
“家里冷的很,你要想回来,我问同事借钱或问张家宝钱借上,你把养老金交了,到时候还给他们。”
“你看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先去市民大厅,看一下今年怎么交钱?”
“行,先去看一下。”
挂了电话,李大龙开车去市民大厅。来到市民大厅,里面全是交养老金的人,都在机子上交钱。
李大龙挤在人群中看怎样在机子上交钱,有人拍了一下李大龙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是甘学问。
“你也来交养老金?”甘学文问。
“嗯,你先交,”李大龙说,他让开,让老同学先交。
“你还不交?先来学习怎么交钱?”
“嗯。”
机子又把卡吞了,有人赶紧喊大厅职员,女职员过来,让等一会儿它自动就出来了。人多,几台机子,两台已经不中用了,人们涌向那几台机子,李大龙出来,开车回家。
天阴阴的,果园里种的菠菜和香菜都冻成冰了,李大龙把树叶盖在上面,可以保温,只要根活着,一有阳光,菜叶就会变绿,还没有到冰冻三尺的时候。
他抱柴烧炕,泼出去的水,转眼冻成冰了。
张招弟打来电话,问李大龙来不来?要来,她就借钱。
他说借上交了,就不再往回跑了。
“我先问吴美丽借几千块钱,”张招弟说着,挂了电话。
一会儿,张招弟打来了电话,说吴姐存的死期,身上钱不够。
“吴姐说身上钱不够,我就说算了,我给张家宝打了电话,他一会儿给你打电话,把养老金交了,赶紧来,”张招弟说。
“好。”
这时,张家宝打来了电话,让李大龙到银行,他取钱给他,让他交养老金时,顺便把他的养老金也交上。
李大龙来到银行,张家宝取钱给了他,又把银行卡和身份证也给了他,让李大龙把他的养老金也交上,就走了。
李大龙来到政务大厅,把张家宝的养老金交了,就来到张家宝家。
姨爹在拖地,姨母走了以后,拖地任务就是他的。麦青,张家宝上班,两个孩子上学,他在小区当保安,有空就上来干干家务,他问李大龙:“吃饭了吗?”
“吃了,”李大龙说:“张家宝的养老金单子,银行卡,身份证,我都拿来了,让张家宝把养老金收据保存好,以后可能还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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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丢了,”他说着,掏出收据,银行卡,身份证,放在茶几子上。
“知道了,你啥时候回去?”姨爹问。
“明天。”
“我上的晚班,你先坐一会儿。”
李大龙坐到沙发上,电视没有开,旁边放着小小的机子,小小的屏幕,播放着电视剧。
“这是电脑?”李大龙看着问。
“不是,也是小电视。”
“没有遥控?”
“不用遥控,你直接对着电视说看什么电视剧,屏幕上就出来了。”
“哦,”李大龙问:“您身体好着吗?”
“好着。”
“哪里有病,就去医院看,不要拖着?”
“没有病,身体好着。”
“自己照顾好自己,吃好。”
“知道。”
坐了一会儿,李大龙出来,外面刮着风,吹起李大龙的头发,冷得很。没有停车的地方,他来的时候把车停的很远,转过一条街,上了车,开车回家。
张招弟打来电话,问他养老金交了没有,他说只交了张家宝的,自己钱忘带了,明天来交。
“你去我家了吗?”张招弟问。
“去了。”
“都谁在家里?”
“你爸一个人。”
“你把养老金的单子放到哪儿了?我爸脑子不行了,东西放那儿就忘记了,不要把单据给弄丢了。我爸上次把手机放哪儿都不知道?丢了,钥匙也不知道丢哪儿了?”
“我放到桌子上了。”
“行,你把银行卡号发过来,我抽空把钱打过去,明天去交,不要慌。”
“知道。”
“挂了。”
第二天,张招弟打来电话:“你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信号不行,没有响,”李大龙说。
“吓死我了,我打了几遍电话,你不接,我还以为你气上不来呢?我赶紧给李二秀打电话,”张招弟问:“”谢子栓家念经,你也没有去?”
“我去了。”
“去了就行,来的时候该拿的东西都带上,买点调料,没钱了,我给你微信上把钱发过去,明天来也行,不要慌。”
“知道。”
“我把钱给你打过去。”
“好。”
他赶紧去镇上信用社,交了医疗保险,又去市民大厅交了养老金。
他回来一看时间都下午四点多钟了,决定明天回去。
第二天,李大龙早早起来就开车回家。
“打了半天电话,怎么不接电话?”张招弟打来电话问。
“没有停车位,我开到远处才找了个车位停下,”李大龙说。
“怎么不接电话?”
“一路上全是车,能接电话吗?”
“打了几遍电话,还以为又出啥事了?吓的我胳膊都麻了,怎么不接电话呢?”
“没车位。”
“你到哪儿了?”
“往回走着。”
“我还上班去了,我赶紧先吃点饭。”
“你先吃,吃了去上班,我随后就走回去了。”
“嗯,急的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打电话你不接。”
“你赶紧吃了走。”
“好,挂了。”
正是下班高峰时间,街上满是下班的人,车到红绿灯处,人满为患,交警在主要路口指挥交通,都抢绿灯往过过,没过去的,再站在那里等绿灯。
李大龙回来,张招弟在吃饭。
“你怎么没有炒菜,”他问。
“我做的米饭,就点咸菜吃了,赶紧上班去了,没有炒菜。”
“你吃好点,光吃咸菜怎么能行?”
“我迟了,赶紧走,你自己炒点菜吃去。”
“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我晚上回来不吃饭了,不要做饭了。”
李大龙没有吭声。
“你把垃圾袋给我,我顺便带下去。”
李大龙把垃圾从厨房拿出来,递给张招弟,她开门出去走了。
第二天,李大龙起来说:“我下去把电车子充上,不然,你上班的时候,车子又没电。”
“充上。”
他下去,把电车子充上电,上来。
“外面冷不冷?”张招弟问。
“冷得很,天阴阴的。”
“吴美丽还让我跟她去买衣服去,天这么冷,我也不去了。”
“她没有上班?”
“没有。”
“哦,我做饭。”
“你饭吃了,去妈那里一趟。”
“今天不去不行吗?”
“苹果在车上,不敢冻了。”
“哦,李二秀还说,西红柿酱瓶子不要冻烂了。”
“给谁拿的西红柿酱?”
“亮亮。”
“哦,西红柿酱能冻?”
“冻呢,都拿到妈那儿,先放在那儿。”
“能行,”李大龙说:“还拉的被子?”
“拉的被子干啥?”
“谢子栓今年都来亮亮这儿过年,娟娟嫁的远,说领着娃娃也来,谢子栓家里冷得很,害怕娃娃着凉了,说都来城里过年。”
“谢子栓不爱干净,不停地抽烟,”张招弟说:“上次来,亮亮说屋里全是烟味,厕所也不打扫,地也不拖,脚也不洗,弄得满屋味道,儿子不高兴他们来住。”
“自己的父母,有啥嫌弃的,给买双拖鞋,袜子,衣裳,换换。农村人,出门就是土,天天跟土打交道,屋里冷的都坐不住,爬到炕上就焐被窝去了,命都顾不住,还顾穷讲究。过年几天,过完年就回去了,现在农村人都这样,天冷了,到城里来;天暖和了,回农村去种地,过年,全家人在一起过年。再说了,房子是谢子栓买的,又不是儿子买的。”
“总也要爱干净,儿子的同事去了,多没面子,屋子不干净,让笑话,就是这么个意思。”
“谢子栓说儿子结婚,得给买新被子,暂时拿来的被子,到时候再拿回去,跟工地上打铺盖回家一样,过完年,他再背回去。我说那就拿一床被子,不然,到时候还要麻烦往回拿。”
“结婚肯定要新被子,脏被子儿子能要?”
“我把西红柿酱拿到妈那儿,不要冻了,铺盖先放在车上,到时候再说。”
“嗯,我上班时,你和我一起走。”
“行。”
两人出来,一起往前骑,到了妈小区路口,两人分开走了,张招弟去上班,李大龙去妈家。李三秀也来了,肖菊红正准备上班去。
“妈有病了,住院了,我们弟兄两人都出钱,”李大龙说。
“我不出,”肖菊红说。
“为什么?”
“妈跟着我们住,我们养活妈,为啥还让我们出钱?你咋不养活妈?”
“不行了妈走我们那儿住去?”李大龙说。
妈笑笑,没有吭声。
“妈,村上以前盖羊毛厂,占了您的田,钱呢?”李三秀问。
“老大,老二分了。”
“反正我没有见钱,”肖菊红说。
“妈跟你们住,妈的那一份,就是你们的,”李大龙说。
“反正我没有钱,”肖菊红说着,出去走了。
“妈,您为什么把钱分了呢?”李三秀问。
“老大,老二来了,我说钱怎么办?现在分给你们,以后也不争了,就分给了他们,”妈说。
“您把钱都给了他们,您病了,自己没有钱,张口问他们要,肖菊红不愿意了,弟兄两人平摊医疗费,矛盾来了。有钱您自己不存着,就要早早分给他们,问题来了。”
“我想着我还能动弹,有病还能扛着,老大,老二孩子都在上学,负担重,就把钱分给他们,让孩子好好上学。”
“您也要为您自己着想,您老了,又没有养老金,靠谁呢?有个钱不存着,还要养活儿子的儿子。他们自己的子女,他们不会养活,没钱,问您要?养活不起子女念书,不念都行,还张口问您要钱,好意思吗?您就惯着,都不努力挣钱,还想着您的钱,哪有这样的儿子?”
“都有难处的时候,我得帮他们,自己人不帮自己人,谁帮呢?”
李三秀不吭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