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起升说道“只是”的时候，语气沉重，面上露出难掩的一丝哀痛。但随即便强忍着将话锋一转，眯着眼语气轻快的笑道：“只是，只是我那小女儿天生古灵精怪，时常缠着老夫，有时竟还敢搞些恶作剧来戏弄老夫，可真是让老夫是不胜其烦啊。”

湖广节度使唐起升先后一共有三位夫人，并给他生下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第一个妻子田氏曾是湖广地区安家的大小姐。那时的唐起升还只是一寒门中举的落魄书生，在一次偶然间结识了安家的那位大小姐。因为唐起升幽默的语言与不凡的谈吐而被其深深吸引，而唐起升希望能够继续求学，于是两人共同约定。只要唐起升中了进士，他就会来娶她，她也会等他，安家默许。

于是唐起升便前往京城求学，其间安家那位大小姐还经常资助他，两人也常有书信往来。时隔几年才华横溢的唐起升真的就中了进士。那一年唐起升荣归故里，有情人终成眷属。唐起升也借助安家的实力一路青云直上，正直壮年官至六品，而安氏也给唐起升生了个大胖小子，那时的唐起升正可谓是人间得意。

但好景不长，就在唐起升一路扶摇的时候。因为一次官场斗争，安家数位重要人物被牵连而入了狱。

墙倒众人推，安家倒了。

原本生完孩子而导致身体受风的安氏，也因此事终日抑郁卧榻不起。请了数位郎中却束手无策，在一天晚上喝完药后躺下，合了眼就再也没有醒来。

悲痛万分的唐起升那几天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唐起升的第二位夫人赵氏乃是一位京城有名的世家大族的大小姐，两人相遇时间也很早，早在唐起升还在京城求学的时候，两人便相识，而且互有好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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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来自京城的世家小姐，此前曾结过一次婚，丈夫是位习武之人，年纪不大就在京城很有名气，其师傅据传还是皇城里的人，这位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但令人惋惜的是，这位俊杰在一次南下办事的过程中，不幸遭仇家联手杀害，于是那位大小姐便守了寡。而机缘巧合下，通过媒人的牵线搭桥两位都丧过偶的人却凑到了一起，只能说这就是缘分吧。

两人结婚后并没有立刻生子，唐起升专注于事业而那位大小姐也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他。又是借助夫人家的实力，唐起升在那一年第一次来到了京城官场，也是第一次见到了皇上到底长什么样儿。

那位小姐一共给唐起升生过两个儿子，第一个是个男孩儿，第二个是个傻子。当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是个傻子后，唐起升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去。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唐起升就在这宦海沉浮，其间他曾离开过京城，也回到过京城。官职的品衔也是越来越高，从站在朝堂门口，到靠近中间，再到皇帝一抬头就可以清晰看见他，而他也可以清晰地观察到皇帝的表情与脸色的地方。

湖广节度使唐起升上任，年过半百，很年轻，真的，很年轻。

唐起升上任节度使的时候第二位妻子尚在。而他的三个儿子，大儿子平时整日在青楼吟诗作赋，至今未娶但是从来不缺女人，至少比他爹多，但不知为何却始终没见有人找上门来，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

二儿子，也就是那位京城大小姐生的儿子，不像大儿子那般偏好女色，而是喜爱游山玩水，与朋友一起纵马打猎。但在一次狩猎中不慎从马上摔下，从此断了腿。不过之前倒是给唐起升添了一个孙子，但是天生身体孱弱，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现智力并不是那么高虽然不是个傻子，但与普通人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奥，对了，还有个三儿子呢。他啊，还是如往常一样，开心地笑着。

唐起升的第三位夫人是在第二位夫人尚在的时候有的。唐府里，管这第二位夫人叫大夫人，第三位夫人叫二夫人。

这二夫人比唐起升小了三十岁。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背景，虽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但倒也受到过一些良好的教育，而且长得也是极为漂亮。

这二夫人刚被唐起升纳到唐府便怀了孕，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女儿。

而这便是被唐起升所言之古灵精怪的小女儿了。

纪望低着头看着茶碗中上下翻飞的茶叶，听到这话时瞥了唐起升一眼。但之后便放下盖碗转过头笑着道：“唐家小女儿，纪某此前曾有过数面之缘。当时纪某初见之时便觉之秀外慧中，虽是碧玉之年年级尚轻，但却已颇有大家闺秀之风范。与人交谈侃侃而言，落落大方，是丝毫没有顽皮之感呀。掐指算算到了现在也该是临近桃李了吧，倒是和舍弟年龄相仿啊。”说完还看了唐起升一眼。

听了纪望的称赞，唐起升端起盖碗面上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道：“大家闺秀侯爷倒是谬赞了，只是一些与人相处的礼仪罢了。不过确实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呀，女大不中留啊，老夫心里也是忧愁得很啊。”说完却是特意地瞥了眼纪望，随后便立刻收回眼神看着手中的盖碗。

纪望也是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盖碗，但却如同心领神会一般，眉宇间再次露出一丝莞尔。纪观笑道：“不光唐老心里忧愁，我这心中也是如此啊。舍弟这是也是我从小就看着的，眼看一天天长大这婚事还是一个都没谈呢。但舍弟生性纨绔，只喜欢什么江湖喜爱结交什么所谓的江湖高手，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我这当哥的也是无能为力呀。”

唐起升听了后，面上的皱纹动了动，将盖碗放下看着纪望道：“淑弟虽平日里喜爱自由，逍遥自然，但内心却深有沟壑腹有良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呀。”说完将盖碗轻轻拿起。

纪望听后看着唐起升面露无奈地苦笑道：“哎，这小子就随他去吧，能什么样就看他的造化了。”说完便默不作声，只顾品着茶。

唐起升面上抽搐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但转瞬又恢复如常道：“那我们就只能祝福这些后生晚辈喽，他们的这辈子还长着呢。”说完也是如纪望一般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品着茶。

他们的这辈子确实还长，可……

那就看造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