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看着他继续开口，“你以为你这样的天赋很厉害么？就算你可以根据你的对手展现自己的实力，但这样的透支并不是无穷无尽，你面对的敌人越强，你也可以越强，祭月知道我曾经的身份，你知道么？她需要的不是你透支力量对付现在的寒冰，而是透支力量对付曾经的审判，你考虑过那样是怎样的透支么？你可以支撑么？”

“够了！”他不相信祭月会让他死，好不容易给自己创造的天赋，为什么？为什么？“你够了！不要再说了！”

“杀了你根本不需要什么，”寒冰猜到了，眼前这个人仅仅是贪生怕死，“甚至不需要祭月亲自动手。”

那她创造自己的意义何在？他颤抖着抬起眼，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叫寒冰的人，只要杀了他，一切都结束了！天吾咆哮着挥动手臂，地面窜出尖锐的黑色藤蔓，一道紫色的光影乍现在两人眼前。

藤蔓没有如寒冰所料一般洞穿自己的身躯，而是伴随着轻微的呼吸，柔软曼妙的身躯倒在自己怀里。藤蔓穿透林歆的肚子，滚烫的鲜血汩汩流淌。寒冰顺势坐下，他看着怀里的林歆，仿佛回到昨天，他们刚刚团聚的景象。我发誓，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那样的誓言历历在目，此刻她却倒在自己面前。

鲜血染红他们的衣衫，流淌到地面，融进泥土之中。“寒冰。”她在笑，在他怀里，林歆在笑，她很开心，能躺在寒冰的怀里，不管代价是什么。

“为什么？”寒冰颤抖着瞳孔问道。

“你知道么？我曾经羡慕那个女孩，你可以为她流泪，但现在我才知道那样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我不想你为我流泪，你不要哭好么？”林歆笑着抬起白皙虚弱的手掌，想要擦掉他的眼泪。但好重，手臂好重，她抬不起来了，快要落下的时候寒冰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

“我不哭，你为什么这么傻？”寒冰更咽着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但憋红的双眼还是忍不住充盈泪滴，他不想破坏林歆最后的愿望。

“你知道么？”林歆艰难地呼吸，脸上的微笑被痛苦打得稀碎，但眼中还是满怀光芒，“那天看着你从我面前被他们抓走，我就发誓，再也不要你离开我……”

寒冰还是没有忍住，趴在她的脸颊上哭了出来。咆哮，歇斯底里。所有经历的一切，都在那一声呐喊之中化为灰烬。他抬起头，天吾正困惑地注释他们。

寒冰完全忽视身前的人，抬起双手，看了一眼气息全无的林歆。眼角挂着泪滴，我不想你因我而死，我想要你好好活着，你是我为数不多，还在乎得人。寒冰双手纷飞起蓝色的光线，一柄蓝色的透明光剑握在他的手里。我要你，好好活着！

空气中的蓝光被吸进他的手中，光剑越来越凝聚，光芒如太阳一般耀眼时，他刺进林歆的胸膛。

天吾本能地去遮挡，再次睁开眼时，看到了寒冰站在不远处，那个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了。

远在入口之处，林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抚摸着洁白光滑的腹部，没有藤蔓，没有寒冰，一切都消失了。但脸颊上的眼泪还保留着余温，他来过，我来过。他还在乎自己，就像自己在乎他一样，但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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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陪着他了，所有的一切就像梦一样悄无声息地划过。

那根藤蔓，穿透寒冰的身躯，就算天吾也无法阻挡。在画面消失之前，寒冰听见了一个女孩歇斯底里地呐喊。

“不！”祭月登场之时，天吾的身躯被炸成了漫天飞舞的藤条，最后那一刻他还在思考，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死？

祭月看着倒下的寒冰，歪着头流露出焦急的神色，涨红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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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知道寒冰经历了什么，现在只想快点抵达她弟弟的地方。在灵魂共鸣的感知下，她觉得自己越来越靠近那处无数个梦中见到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她就注意到了前方的空地，她慢了下来，残旧的森林里依旧是那条羊肠小道，但这次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里显然常有人来往，小道上铺满破烂的石板，四周虽然狰狞却有着一定规律的地方。这里如此熟悉，她想到了。

当初阻止祭月给雪魁神印的地方就是这里，一样的仿佛，一样的铁栅栏，一样破败的气息。不对，那是在地面上，而这里，完全会位于那块建筑的下面。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曾经离他那么近。

青凝雪一步一步走近院子，目光停留在干涸的池塘上。这里的感觉最为强烈，坍塌的雕像横陈在池塘底部，残留的底座也缠绕着荆棘。不是这里，入口不是这里，虽然感觉强烈，但那种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的感觉更加强烈。她继续前行，绕过满是荒凉废墟的院落。不远处倒塌着围墙碎石，以及农耕用具，焦黑的杂草无风自动。她瞥了一眼，走向屋顶塌陷的房屋。

屋内并不比院落乐观许多。白色的蛛网尘封破旧的陈设，可以看出原先的主人并不是很乐意收拾房间，但也许是岁月的摧残。祭月很显然常来这里，毕竟是她心中最大的隐患。

青凝雪呼吸着浑浊的空气，每一口气息，都伴随着滚烫的尘埃。并不是来自空气中的伤害，而是她内心的激动。她知道，入口就在这里。青凝雪瞥了一眼旁边的房间。门框斜在门上，落满灰尘。她没有用力量摧毁障碍清扫出一条路，而是尽力避开那些杂乱的废墟。

最终她来到房间，看见了那条通往地底的入口。整个房间狭隘昏暗，除了那条入口，别无他物。目光只能笼罩为数不多的阶梯，剩下的就是无尽的黑暗通向地底。她知道，自己多年的心愿，就在自己脚下。

尽管迫不及待，但她还是保持步履平稳。她走在黑暗中，脚步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陪伴她一路走下去的，是她的呼吸和心跳，还有那些历历在目的画面。她们曾经一起巡视凡人，一起在人类敬仰的目光里参见各种庆典，享受人们的赞美和信仰，最终，她的回忆停留在祭月抽出长剑，刺向万妖……

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了，马上就可以偿还他们所作的一切。青凝雪在心中告诫自己。黑暗中她凭借直觉一步一个阶梯，最终，她还是看到了迎接她的那一抹光芒。

她知道阶梯已经走到尽头，前方是链接着光芒的长长走廊。她颤抖着迈出一步又一步，走进光里。但所有的积累，在那一刻化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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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是一个原始的山洞，里面除了不时掉落的碎石和浓郁的血腥，空无一物。怎么可能？灵魂的共鸣明明就在自己脚下，怎么会什么也没有？青凝雪冲到山洞中央，大声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万妖！弟弟！你在哪？”青凝雪痛哭流涕，身躯颤抖。

“不！”她不甘，明明共鸣的感觉那么强烈，但四周的压抑又如此浓郁，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到底在哪？

她跌坐在血肉一般潮湿的地面上，一拳打在眼前，地面开始颤抖起来，裂纹生长。掉落的碎石激增，眼看着山洞就要塌陷。她知道自己愤怒的一拳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一切都还没有结束，难道自己寻找的，在山洞之外？接着，她挥出了满怀希望的一拳又一拳。山洞开始塌陷，脚下的石块连带着粘稠如鲜血一般的液体跌进脚下永无止境的黑暗，连带着青凝雪，寻找弟弟的青凝雪。

她任由浓郁的血腥划过身躯，张开双手，倒了下去。最后她翻转身体，停在空中的一处横梁上。视野之外的地方是黑暗，此刻她只看到四周是无数架起的桥梁，就像身体里搭建的血管，配上四周暗沉的红色，让她感觉自己站在某个人身体内部的血管上。

“你不该……不该……出现……出现在这里……”四周的黑暗中传来沙哑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很耳熟，几乎难以辨认。但她还是大胆猜测，那就是万妖的声音。“万妖！你在哪？我来救你出去！”

青凝雪露出开心的笑容，左顾右盼，似乎哪一个方向都可以是弟弟的位置。

“往前……往前……”那个声音沙哑着无力，却被兴奋的青凝雪忽视。

青凝雪飞奔向前，走近那个所有桥梁链接的地方。一大团暗红色半透明的石块，横亘在视野中央。青凝雪停了下来，那个声音也没有继续指引她向前，她猜测，弟弟就在这里。半透明的石块中间流动着液体，青凝雪觉得那就是一个血袋子，还在不停的颤抖。液体开始流淌，一个熟悉的身影复现。

尽管难以辨认，尽管那个身躯已经瘦骨嶙峋，尽管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尽管他的意识消失殆尽，青凝雪还是认了出来。“万妖！”她大声呼喊自己弟弟的名字。

那个扭曲着四肢的身影在血袋中翻滚，想要爬出束缚，青凝雪皱起眉，那样的行为似乎完全出于本能。“万妖，是你么？”她试探着问道。

“姐……姐……”一个声音呼喊，然而还不等青凝雪兴奋地回应，那个声音焦急却缓慢地咆哮，“快……快走……离开……离开这里……”

四周的一切开始坍塌，青凝雪的身影跌向黑暗。这一次青凝雪知道脚下没有承接她的东西，那样的无力席卷整个内心。不管怎样，她还是见到了自己的弟弟不是么？所有的尝试都得到了回报，在最后，她还听见了万妖呼喊自己。

所有的努力，为了那一声姐姐，都已经值得了。

她所有的力量在一瞬间被抽干，凡人的无助敲碎她所有的梦想，黑暗在视野之外流转，吞没一切，最后一刻她还在想，我要是可以刺破那个血袋就好了。她看着两束黑光从视野两侧划向前方的弟弟，微笑着闭上双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