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出了事,但是萧景琰还活着,总是……有机会的。
林沐涵打定主意,便只身南下,再也不见了踪影。
赤焰军和祁王之事,慢慢的再也没有人谈起,只有赤焰旧人、祁王旧人还会记得那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赤胆男儿,蒙受着不白之冤。
《《《》》》
朝堂之事似乎与江湖并无联系,任是朝廷上发生了如此的动荡,江湖之中也依旧是快意恩仇,不为所动。
开文十七年(贞平二十五年),江湖上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公孙家避祸江左,新任江左盟宗主梅长苏亲临江畔,与贺岭之巅劝退峭龙帮帮主束中天,自此,江左盟名扬江湖。
峭龙帮帮主束中天更是言道:遥映人间冰雪样,暗香幽浮曲临江,遍识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
梅郎梅长苏,自此江湖闻名。
次年,梅长苏登入琅琊才子榜,位居榜首。
一直在南方隐居的林沐涵倒是对此有所耳闻,但……江湖如何,终究与她无关。
七年过去,曾经还是浇巧少女模样的林沐涵已然长开,再加上历经了如此重大的变故,又已身为人母,她的气质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即便此刻有林沐涵少年时期的通缉令下发,也鲜少会有人将她认出。
再通过胭脂水粉做一些巧妙的遮掩,坦然进入京城也不是难事了。只是,悬镜司还是最好能避则避,尤其是——夏江。
赤焰军谋逆的冤案,身为玄镜司首尊办案无数的夏江不会差不出来,除非……他在覆灭赤焰军一案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梁帝深信夏江,若是夏江呈报上去的证据,梁帝不会怀疑。
所以,当年有没有夏江的手笔,虽然林沐涵心中已然有了九成的确信,却还是想要再去确认一番。
《《《《》》》》
“宗主,下雨了,我们先在这茶寮中歇歇脚吧。”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扶着一位柔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书生进了茶寮。茶寮之中有不少行人进来避雨,这两人倒也不算特别显眼。
在整个茶寮中,一个精致可爱的孩子乖巧坐在一张桌子前,双手捧着小脸望着刚刚进来的病弱男子,见男子望向他,还冲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被称为宗主的男子瞧着这孩子有些出神,不由得愣住了一会儿。
“宗主?”黎纲擦了擦凳子,准备扶着宗主坐下,“您在看什么?”
“那个孩子……”宗主的声音很低,在说完话后还不由得咳嗽了两声,“让我觉得有些面善。”
“面善?”黎纲疑惑地望向那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儿,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还真让他看出了点儿什么,“您别说,还真有点眼熟。跟您以前的样子挺像的……”
“黎纲!”宗主眉头倏地皱起,沉声轻喝道。
黎纲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声音被压的很低,“我没说错啊,确实挺像的。”
是很像,被黎纲这么一说,梅长苏也觉得他跟以前的自己非常相像,眉眼之间还有些像另外一个让他记挂在心头的人。
“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说不定,我的孩子也该有这般大了……”梅长苏喃喃出声,想起往事,不禁有些泪目。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也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叔叔,你怎么了?”小男孩跳下凳子,蹭蹭跑到了梅长苏的跟前,“为什么突然难过起来了?”
可爱的小脸凑到自己的跟前,更是让他感觉到那种神似。
不仅仅是外貌像,这神情也……
可林府已然满门抄斩,沐涵没有了消息,被谢玉遇到的可能性太高,没有通缉令,那只会有一个可能……人已经死了。
“叔叔只是……突然想起我的心爱之人。”梅长苏摸了摸男孩的脸颊,心中大悲之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叔叔,你没事吧?”男孩子关心的询问,他总觉得这个陌生的叔叔让他觉得好亲切,很想亲近他。
“我没……”
“珺寍。”一个柔和的声音在梅长苏的背后响起,喊着一个名字。在梅长苏身前的男孩听闻探出头去,见到过来的苗疆打扮的女子高兴地叫出声:“娘!”
梅长苏身体僵硬,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会发现,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那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这五年来他经常梦到的,除了梅岭之上的大火,就是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宗、宗主!”黎纲瞪大了眼睛,望着苗疆女子,又呆呆地喊着他家宗主,再低头看看男孩,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
“珺寍,快……”苗疆女子喊道一半,突然就看到了半挡住儿子的男人,心脏在这一瞬间跳得飞快,眼睛不知何时弥漫起了雾气,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会突然流泪?
这个人,明明是那么陌生。
身材不像,气质不像,就连文弱的模样也是迥然不同,可就是让她觉得……欣喜。
“哥、哥哥……”林沐涵声音哽咽,低喃出声。
“姑娘你认错人了。”梅长苏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强压住了胸口翻涌的情绪,用平静地声音说道。
他过了许久,这才平复下所有的情绪,转过身来,面朝着林沐涵,一抬手就是生疏的礼节,“在下梅长苏,并不是……你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