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随后进去,递上一方绣帕给她擦脸,笑说:“夫人瞧见将军今日的装扮,明显开心许多,午间的饭也多吃了几口。”
凤白梅背柱子,习惯性地将一只脚踩在栏杆上,擦着脸上的水渍。听了绿绮的话,她偏头看了看小丫头,也笑了,“你平时还同嫂嫂说我什么坏话?”
绿绮忙道:“奴婢哪敢说将军坏话?夫人也不过询问将军每日心情如何,并不问其他的。将军若是不想让夫人知晓,奴婢下次不说就是了。”
“无妨。”凤白梅不甚在意地道,“嫂嫂有问,你实话实说便是了。”
她目光一放,便看到花雁回拖着一身繁复的紫衫从大道行来,她便将绿绮打发下去。只等人进了亭,才又上下扫视着花雁回说:“老花,你这个样子,没被人当成女子吗?”
花教主只象征性地别了支簪子,满头过腰的发披散着。月白里衬的衣襟上绣着精致的花瓣,紫色外衫亦是红环绿绕。加上他五官偏柔,肤色冷白,打眼一瞧,活脱脱就是个骨架子偏大的女子。
他手里捏着一柄女式折扇,无意识地开合着,满脸凝重地盯着凤白梅,不发一语。
凤白梅被他盯的心里发毛,“怎么了?”
花雁回问她:“武烟出事,为何没去找子鼠?”
“忘了。”凤白梅还以为出什么大事,“这不一想起拈花教的人,便托他们去追查丝萝的行踪了吗!”
花雁回冷眼瞧着她,“你为了救武烟,把自己底牌都亮了出去,会放着我拈花教的人不用?”
“我从没想过将镇魂军当做底牌用。”凤白梅道,“他们是大夏的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戍边平乱保家卫国,而我要行的是逆天之举,一旦被发现,那一万儿郎将迎来灭顶之灾。我之所以留下镇魂烙印,是为备不时之需。但若要说底牌……”
女将军抬眸看着魔教教主,灿灿地一笑,“小舅才是我的底牌。”
她一声‘小舅’,令花教主怒气消了大半。
“拈花教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既不受江湖大义的约束,也不受朝廷律法的控制。”凤白梅笑吟吟地继续说道,“与陈年旧事也无利益牵扯,这才是我最大的底牌。”
这番说辞,花雁回姑且满意,火气完全平熄,浑身的劲道也不自觉地泻去,懒洋洋地靠着石桌坐下。
“我紧赶慢赶,好歹赶上你二人的婚期,结果婚事又黄了?”花教主很无奈,“你两个是不是命里相克八字相冲?”
凤白梅也很无奈。
本想着与寒铁衣成亲后便住在凤府,行事也方便许多,现在这婚期一延,还不知要延到何时。
她不想提这个话题,便问:“陆盟主没跟着你一起回来吗?你无端消失,她不会起疑心吗?”
花雁回漫不经心地道:“我让申猴扮作魔头把我劫走,那小丫头现在正集合武林各派,商讨怎么营救我。”
“高!”凤白梅忍不住抚掌赞了一声,想一想又忍不住担忧,“不过,陆姑娘若知道自己被你耍的团团转,会不会真的率领武林门派踏平雁回山?”
“陆家庄现在当家做主的还是陆淮阴,即便他歇菜了,还有那几个小子,轮不到她一个小丫头说了算。”花教主有恃无恐,“再说了,在朝廷的干预下,现在的江湖已经已经不是从前的江湖了,那些所谓的侠客被磨平了棱角,早没了从前的血性。”
凤白梅笑道:“还是别做的太过了,陆姑娘帮了我不少,同你一起欺骗她,我挺过意不去的。”
花雁回一脸惊奇地看着她,实在很难理解这样的话能从大外甥女的嘴里说出来。
“你但真过意不去?”他问。
凤白梅嘿嘿一笑,“该利用还是要利用的。”
花雁回朝她翻白眼,“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这事儿我自会看着办,倒是义达和丝萝一事,你打算怎么办?”
凤白梅闻言眸色一寒,“丝萝既然敢对嫂嫂下手,她就别想全须全尾地回列罗。至于义达嘛,尚不知他此行的最终目的,十三年前的事我也有很多要找他问清楚,等他到洛阳再说。”
花雁回道:“我尊重你的决定,可不论任何人,只要威胁到你性命,我不会手软。”微顿,他又问,“我刚入城时便听人议论,说你二人的婚事延后,是因一个名叫甄絮的女子?”
凤白梅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花雁回道:“我还想问你,这个甄絮什么来头?”
凤白梅想了一想,道:“是寒铁衣的旧相识,昨日才到洛阳,今晨见过。这些人可但真是听风就是雨,白白糟蹋女孩儿家的名声。”
花雁回道:“正所谓无风不起浪。”
凤白梅不在意地道:“前有宴姝,现有甄絮,我哪有时间来管这些流言蜚语?等下一个新鲜话题出来,他们自然就不再议论了。”
当事人都不在意,花雁回这个做长辈的,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然而,事态,却并没有朝着凤白梅期许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