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头露出纤细的脖子,上面的青筋显现,似乎用着全身的力气在笑:“还记得你的车吗?哈哈哈,是我让张振业做的手脚,你安然无恙算你命大,不过你什么都没查到,哈哈哈哈,真是太笨了。”
她瞪着眼睛,笑得浑身都在抖动,她真的有些疯了。
“是我和你一起去参加校庆的时候,你说要在那边吃早饭,然后你把我们的行程发给了张振业。”我在怀疑她的为人时不是没想过,但一直不愿意相信她竟如此狠绝,如今她自己说出来,我也并不惊讶了。
“还有哦。”她兴奋地说起来,像是在自豪地炫耀她的杰作,让她曾经漂亮的脸有些扭曲了,“萧远的那次财务造假也是我让他做的。我就想看看萧远如果落魄了会不会来求我,然后拉着你一起去看看他怎么来求我。唉,太可惜了,张振业这个没脑子的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末了她恨恨地说,仿佛张振业如果在面前,她就要轻易拗断他的喉咙。
“然后你就把张振业送出了国?”我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胆子那么小,我给了他一笔钱他自己跑了。真是废物。”她狠狠说道,似乎在她这里,法律都只是一张毫无意义的纸罢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我无语道。
“犯法?”她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如果法律有效的话,我怎么会被周南峰圈养这么久?”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或者你可以离开啊?”我有些不解。
周勤在这个时候,终于挪动了一下他的身体。
“报警?我怕啊,当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后,我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说谁养我,如果我没人收养,我就会在福利院,每天吃着咽不下的饭菜,看别人的脸色,还要受人欺负。”她睁着看似无辜的双眼说道,“谁养我啊,我爸妈都不在了,哥哥也不在了,没有亲人在了,那谁养我啊,谁管我啊?”
“谁养我啊,谁养我啊......”她忽然如梦呓般自言自语起来,忽又焦急起来,指着小周厉声问道:“我妈妈呢?嗯?我爸呢,哪去了,他们都哪去了。”然后又跑到我面前,痴痴地笑起来:“你把他们藏起来了,是不是?爸爸,妈妈......”
我吃惊地看向她,雪影她,真的疯了,萧远和我说过她精神不大好。
我有些惊恐地看着她又蹦又跳,嘴里不断地喊着爸爸妈妈,最后似乎终于发泄完了所有的情绪,她有些累了,坐在地上哼着歌玩起了头发。
四周只有雪影的哼着歌的声音,我和周勤谁都没有说话,四下有些诡异的安静。
“走吧,苏木。”周勤率先说了话。
我转头看向周勤,雪影突然的病发让我短暂地失了神。
“她......她以前这样过吗?”我断断续续地问道,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能想到的所有后果。
周勤没有看我,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扶着坐在地上的雪影坐在椅子上,帮她整理了她的头发,擦去还没有干的泪痕,低低说道:“她心里很苦。”
我的嗓子似乎被堵上了,有些难受。
“我常听见她偷偷地哭。”
我没说话。
“父亲不喜欢我们哭。”
我轻轻问:“你妈妈呢?”
“不在了,很早的时候。”他又接着说:“我一直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我以为她和我一样,被父亲训斥了,或者是其他什么功课没有做好。”
我迟疑地拍了拍周勤的肩膀,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他很痛苦,将双手插进头发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父亲是这样的人。”
“这和你没关系。”我哑着嗓子说道,“是你父亲的错。”
“你打算报警吗?”周勤抬起头,目光闪烁。
雪影忽然站起来,像个孩子似的笑起来:“我妈妈说一会带我去买糖吃,你们俩要不要啊?”
我看着他的眼睛,又看了看正手舞足蹈,喃喃自语的秦雪影,叹息道:“雪影这么骄傲的人,应该不愿意让我插手这件事吧?”
周勤没有说话,他大概也在心里做着抉择。
“我们送她去医院吧?以后调养好了,她会自己做决定的。”我扶起雪影,站了起来。
“好。”周勤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外面已经静悄悄的了,想是周南峰已经处理了外面的事情。
“这件事情先别声张,我会和我爸说的,他也知道姐姐的精神状态,你不必过于忧心,我们家有私人医生先让他看看姐姐的情况。你先上去,只说姐姐知道犯错,我送她已经回家了。”周勤安排好,带着雪影上了车。
我目送他们离开,有些失神落魄地回到了办公区坐下来。周南峰在周勤办公室正召集上层开会,我想现在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我的大脑已经被雪影疯了这件事完全占据,根本没办法思考任何事情。
没人敢上前来问我,许是周南峰已经交代过此次事件不许外露,正好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精神来应对任何人。但是记者和媒体此时应该正在赶稿公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