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果然工作效率极高,没过多久已经给我安排好了相亲大典,并告知我决不可敷衍了事,挖苦讽刺。
我十分为难,这能怪我吗?第一个秃顶啤酒肚,那光滑如镜的头顶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璀璨,让我有些不忍直视。第二个见面就问我能不能接受放弃工作安安心心在家,美名其曰我养你,我只能回答小女子本是劳碌命,实在接受不了您的好意。第三个微信要照片,说要看看我素颜,我笑答曾小贤的笑容都没你欠扁。第四个更过分,相亲安排在车里,互相戴着口罩,大眼瞪小眼的等了几分钟,然后问我感觉怎么样,我笑呵呵菜市场麻烦右转我去买头蒜……就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相亲血泪史,我仰天长叹,无语凝噎。
老妈极力安抚我并要求我举止得体,我只得点头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尽量不辱使命。
来了约定的地方,我远远瞧着一个人,穿着驼色的风衣,微风轻轻吹起衣角,似乎多了些随意,我看着他踏了双白色的休闲鞋,干干净净,身姿挺拔,长身玉立,是有些气质在身上的,心下想:这回还挺优质的嘛。我拿出手机给文文发了一条语音:活该你没有眼福,这次可是高质量产品。文文发来一个白眼,说姐姐早老僧入定,从此坐怀不乱,清风明月。我发了个呕吐的表情,十分不屑,不知道是谁天天盯着帅哥露出迷之微笑。
放好手机,我走近那位人类高质量男性,却越看越觉的极熟悉。
我重重拍在那人的背上,大声道:“你在这干嘛?”萧远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我,十分委屈道:“你从哪边过来,都没看见你,怎么一见面就打人?”我恶狠狠:“快说!敌人派你来做什么?”他笑了许久才道:“我来这吃饭不行吗?这就只有你能来?”
我惨兮兮讲道:“我妈叫我来相亲,那你来是?”
“早知道是这样,所以我是来解救你的。”萧远他得意地笑。
“你以为我这些年没有对象是谁害的?”我难过地说,又转念一想,
“你怎么知道我来这相亲,文文这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萧远笑着说:“你还是多想想平时都是怎么做人的吧。”
“我妈知道我不积极相亲,会出人命的。”我无奈地摊一摊手。
萧远眯了眯眼,说:”你每次相亲都很失败啊。也不差这一次两次了。”
仔细想了想,我揣起手深表同意。
正说着,那边走过了一个人,西装笔挺,带着一副眼镜,瞧着文质彬彬的,我忙和萧远说:“该见人家还得见啊,说不准就是我的正缘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别耽误了我。”
萧远恶狠狠地说:“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那位先生左右环顾后,默默拿起了手机,于是我收到了一条微信“你好,你在哪里?”
这位就是我老妈安排的人了,我连忙挥挥手,那人看见我忙走过来,瞧着我身边站着萧远,诧异道:“这位是?”我忙道:“碰见一个朋友也在这吃饭,就聊了聊。”
萧远充分发挥了自己厚脸皮优势,大言不惭地说:“是是是,我们一起吧?反正我也一个人。”我脸上只得层层堆起笑容,不动神色的在萧远背后狠狠掐了一把,他忍的下巴都在抖。那位倒很有风度,笑说:“当然可以啊,我叫唐简。”说着向萧远伸出了手。萧远也伸出手握了握,道:“萧远。”接着又问道:“唐先生在哪里高就?”唐简客气的回答:“不才,在和谐医院当职。”萧远明显停顿了一下:“哦,真是年少有为。”唐简客气极了,接着话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我站在边上,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多余了。
席间,两位人物相谈甚欢,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从人生哲学谈到开普勒,我真的很怕他们还要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于是当听到他们在谈股票基金之类的,忙插话道:“哦,你们说最近基金是不是在庆祝圣诞节,红绿相间还挺好看?”
二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唐简干咳了几声道:“苏小姐真是风趣啊。”又看了看萧远转头说道:“说起来这次相亲,我知道苏小姐你也是逼不得已,咱们就开诚布公,我也是迫于家庭,无奈前来赴约,和萧兄也相谈甚欢,咱们倒不如做个朋友。”我忙道:“自然自然。”心想这人说话可真是文邹邹的。
萧远笑起来:“既如此,这场饭倒吃的舒心多了。”
“我看二位倒是很登对。家里是不方便公开吗?为什么还相亲。”唐简大概从一见面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我正吃着饭,听了这话,呛了许久,萧远忙倒了杯水给我,说道:“她很难追啊。”
真是帮我挡桃花的一把好手啊!唐简估计觉的我在吊着萧远,顿时对我态度冷淡了许多。我十分无奈解释道:“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萧远看着唐简,沉沉笑道:“你瞧。”唐简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珍惜这是人类的通病。”我刚走了一会神,听了个尾巴,疑惑不解地问:“什么病?”
两人相视一笑,我觉得我像个傻子。
萧远去结了账,唐先生十分不不好意思,我忙说:“可别这么客气,本来就是他要蹭吃蹭喝。”萧远开过车笑说:“是,别客气。”我跳上去和唐简道了别,转头看看萧远,他被我盯着,却安然自若,一声不响地专注前方。他淡淡开口:“有什么话别憋着。”我哪有什么话要说,于是没理会他,他转头看了看我:“明天有个金融峰会,我要带一个人。”
“所以呢,你来问我要带谁?”我翘起腿,抖呀抖。
“你和我一起去。”不容置疑的口气,
“你这不像是求人的语气呀。”
他忍着没把我掐死,说:“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在灯红酒绿的境况中委曲求全吗?”
“忍心啊,特别忍心。”我无辜的说道,然后又无比正经加了一句:“我也不认识人,而且也不懂你们金融业,去了多无聊啊。不去。”
“苏苏,不去的话,那天你喝酒强吻我的事,我保不齐那天忘记会在叔叔阿姨那边说漏了嘴的。”
我大惊,连忙坐起身,不是他提起我早就忘记这么一回事儿。我颤抖着双手,骂道:“你这个登徒子!”又底气不足地说:“我强吻你,是……呸!我那不能算强吻!你不说我都忘了找你算账,那你为什么换我衣服!”
萧远看着我恼羞成怒,反笑道:“难为你还记着这事,很好。我以为你不想认了呢,吻是你强吻我的,不过睡衣可不是我换的,睡衣是文文换的,我叫她来帮你的。”
这么说确实没毛病,我想了想,难怪那天上班文文善解人意地帮我早早打了卡,早早开了电脑,甚至都没打电话问我是请了假还是迟了到,况且文文住在我隔壁小区,晚上帮我换睡衣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说:“算我有错在先。陪你走一遭。”
发生这件事我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放。我可不能让大家知道,而且我妈她老人家把他当亲儿子呢,一直念叨为什么自己没生萧远这么优秀的儿子,好像生了我就很差劲似的。我气得直哼哼。萧远点点头,听上去颇愉悦:“好的,明天晚上来接你。”
我不理他,愤愤不平地下车,一溜烟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