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时潜随一答，环顾四周，“其他孕『妇』和孩子呢？你们在这待多久了？”

天衍收敛了表情，飞到他眼前，手一摊：“先还灵气再说其他的。”

时潜探头，“孕『妇』肚子里的孩子都有灵根吗？带去看看。”

天衍飞到了他的眼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时潜，拐杖差一毫米就能戳进他的眼睛：“还、你、爷、爷、灵、气。”

时潜这才眨巴了下眼睛，“都是老朋友了，还不还的多见外。”

天衍：“你知道现在灵气有多难得吗？！你还当是一千年前呢！”

时潜：“去了高灵界就还给你。”

天衍一顿：“你打算去高灵界？”

时潜挑眉：“怎么？”

天衍：“为你不会去，毕竟边还有九清。”

时潜想了想：“之前没打算去，但现在不是欠了你灵气吗，总得还吧。”

天衍沉默了一下，突然道：“算了，勉强一下，后做你的灵器，让你供养，直到把灵气还清，时间嘛也不要太久，先算个几年吧。”

时潜滞了滞，后退半步，伸出三根手指：“道心誓一年之内还你灵气，不仅还，还连本带利，翻倍的还给你。”然后迅速转移话题：“这里面不只是秘境吧，倒像是秘境重叠了……幻术？”

天衍头：“紫烟灵壶。”

“紫烟灵壶……”时潜琢磨了一会儿，“似乎在哪听过。”

“你当然听过。”天衍翻了个大白眼：“这紫烟灵壶就是你鸿蒙秘境里出来的至宝，除之外还有——”他话音打折，骤然收了，敛息屏气偷瞥时潜神『色』。

时潜笑了：“还有紫莲浮光杯，这么久了，你不提都忘了。”

“就忘了吧。”天衍也不管什么灵气不灵气了，“走走走，这里风景还不错，看看。”

时潜沿着田野小道拾级而下，边是连绵田野，眺目看去，有茅屋桃树落成村落，孩子的嬉笑和『妇』女的歌混在一，分祥和。

之前还被时潜抱在怀里的小娃娃早就跑在了前面，张着双手叫妈妈，扑入一个年轻母亲的怀里。

年轻母亲看到时潜先是一惊，再见天衍才稍稍放松，小心道：“天衍长老，他是……？”

天衍『摸』了『摸』胡子，神『色』高深：“这是的故友，你们不必担心。”

年轻母亲笑着对时潜了头，抱着孩子走了。

时潜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挑眉道：“这里只有女人？”

天衍：“虽然灵气充裕，但谁知道邪魔什么时候会再来，自然得省着用。”说着他就瞪了时潜一眼：“本来的灵气还能护佑她们年，现在你抽走了一半，你必须负责。”

时潜装作没听到后半句：“你和邪魔交过手吗？”

天衍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来过几个，都埋骨泉下了，身骨头臭的，让他们做花肥都嫌弃。”

时潜：“之前邪魔杀害的孕『妇』，你们还留着骸骨吗？要看看。”

天衍正『色』：“留着，伤有妖气有灵气也有邪气，混杂得很，不知邪魔的目的就打算留着尸首，后妖族来人再讨个公道。”

时潜一愣，“妖族？”

天衍觑他一眼，『摸』着胡子道：“尸体上妖气最重，魔气次之，灵气最弱，自然要与妖族联系，还是费了很大一番周折才联系上妖呢。”

时潜试探：“听说九州和万象谷已经划分楚河汉界，老死不相往来，妖族会来这里？”

“不是九州和万象谷吗？这里可是……他们叫什么来着，低灵界，早就和九州不相干了，而且现在早没九州了，一般管边叫神州。”天衍『摸』着胡须得意道：“再说了可是天衍，天上地下唯一能测算天机的器灵，别说妖了，人也没有不给面子的！”

时潜后退半步，掏出手机看了眼，仿佛突然想什么，“差忘了，外面还有人在，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们后有机会再见，先走了。”

天衍一转飞到时潜眼前，“你手机都没电了看什么时间？！”

时潜，“时间晚了是真的吧，真有得走了，让让。”

“你有什么？”天衍抱胸嘲笑，“刚才还没，一提白叙之你就有了？”

时潜也冲它弯眸，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传送符，符火一燃，人已经消失在天衍面前。

天衍：“！”

*

天已经快亮了。

辛南聚精会神了时潜一夜，一有风吹草动就紧张得不，这么一惊一乍了一夜，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突然看见一道人影出现在眼前，吓得差尖叫出。

幸好他用尽最后的清醒看清了这人是时潜，才将将把尖叫压到了嘴边，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他站上下将时潜打量了一遍，“你没吧？”

时潜随意摆了下手：“没。”

辛南观察时潜不似往带着几分笑意，反而沉默下来的表情，小心道：“真没？”

虽然才认识没几天，时潜看来似乎也不是多么能让人放心的『性』格，但从遇见开始，他一直就是游刃有余的，或许是因为这样，他身上反而莫名让人有种信服感和感染力，至于他的情绪很容易影响到辛南。

辛南忍不住想，当时他坐在河边想要『自杀』一会儿时潜都没『露』出过这样凝重的神『色』，到底是查到了什么？

时潜弯腰拿李：“你收拾一下，们准备离开。”

辛南连忙问，“你查到什么了吗？”

时潜：“回洲城再去看看你姐的尸体差不多就确定了。”

辛南顿时疑『惑』全消，只剩下接近真相抓住真凶的激动，连忙身，“好。”

只是他们刚准备收拾好东西，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动静。

辛南一顿，转头看向时潜。

时潜抬手，示意他不要担心，打开了门。

村长笑容和蔼：“时先生，们这边早餐已经做好了，你和小南都过来吃吧。”

时潜目光一移，落在了隐去身形，凡人见不到的天衍身上。

村长注意到时潜的目光停留，脸上笑意收了，多了几分尊敬：“请。”

辛南迟疑：“时潜……”

时潜与得意『摸』胡子的天衍对视，本想转身就走，但想到辛天和，及这里是辛氏族人，于是了下头，带上辛南跟在村长身后到了小楼附近的石堡。

桌上已经摆上了早餐，时潜拿了根油条咬了一，意外发现味道不错，酥脆可，再喝一豆浆，是香醇浓郁。

村长时刻注意着时潜的神『色』，见他似乎喜欢吃，心底放松了不少，忙将远一的另一个碗端过来道：“时先生，您还可尝尝玉米粥，都是们自种的玉米。”

时潜接过，道了谢。

辛南看时潜吃得毫不迟疑，也就安心跟着吃了。

早餐吃完，村长身，微微躬身对时潜道：“不知道时先生能不能和去个地方。”

时潜看了眼一直坐在八卦盘上，一脸高深莫测的天衍，眉梢动了动，问道：“不知道村长是想带去哪里？”

村长：“们辛家的祠堂。”

时潜头：“走吧。”

村长已经做好了时潜会拒绝的准备，没想到他答应得如爽快，愣了片刻才跟了上去。

有村长和昨天的青年带路，时潜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进入了小楼，进去才发现小楼内全是牌位，四面层叠如金字塔一般，越往上牌位越少，最上面只有一个牌位，时潜视力不似常人，一眼就看到了辛天和的名字。

他脚步一顿，神『色』渐渐沉静。

天衍看他一眼，迅速飞到辛天和的牌位前，用袖子帮它擦了擦上面不存在的灰尘，用其他人听不到的音对时潜道：“虽然不喜欢你，但是他要是知道你还活着，知道你来看他，肯定会很开心。”

时潜收回视线，对村长道：“知道你找做什么，会布一个护山大阵，阵一成，非辛家血统不能进入。”

村长一喜，佝偻着鞠躬：“谢谢时先生。”

辛天和的后人，按理说也是他的晚辈。时潜受了他这一拜，他身才道：“如果没有猜错，你们这里应该有灵石，帮找七块灵石过来，级越高越好。”

村长立刻吩咐旁边的青年：“快去拿。”

天衍却觉得不对，也不管时潜看不看他，直接飞到他鼻尖前道：“你要画什么阵法？为什么要七块灵石？不会是星宿元极阵吧？”

时潜错开视线，继续对村长道：“能不能麻烦你帮准备一坛酒，个碗。”

村长愣了下，“好。”

左右无人，他只能自去拿。刚走到门，又被时潜叫住：“最好是米酒。”

村长不解：“……好。”

时潜仰头，凝视着上方的牌位，眼前浮现的却是圆脸圆眼，一笑就害羞的少年。

***

山上无岁月，论道最熬人。

时潜平里能翘的功课就翘，能接的历练都接，下山太过勤快，至于师姐师妹最爱找他带东西上山，或是霓裳羽衣或是心零嘴，每当他回山的消息传出，小院前便全是人。

时潜如同往一样，使了个小障眼法，装作自还在分发东西，实则猫着腰从包围圈里溜了出来，本为也会像往常一样顺利逃脱，却没料撞到了一个在树下乘凉的男孩。

男孩约莫一二岁的年龄，捧着块心，仓鼠似的一啃，看到他先是一愣，又转头去看人群里包围的障眼法小人，然后反应过来，心屑还粘在圆乎乎的脸上，却比他这个偷溜的还显得心虚紧张，一张脸红透了：“曜灵师兄……”

时潜本来撞到了人还有心虚，可一旦有人比他心虚，马上就理直气壮来，并且先发制人：“你是哪个峰的小师弟，怎么自在这，也不见有人带你？”

男孩下意识答：“回师兄，是卜星阁的弟子，有师姐带来的，但是边人太多，身体不好，知微师姐让不要同人挤。”

“卜星阁？”时潜『摸』『摸』下巴，眼珠子一转：“既然是知微的师弟，就是清理真君的弟子咯？”

男孩头：“是。”

时潜略一沉『吟』：“便考考你，巳时想做一件，你算算能不能成功。“

男孩丝毫没有怀疑，从乾坤袋里拿出法器，正正经经摆好卦阵龟壳，见时潜看过来，还不好意思道：“学艺不精，还需要借助外。”

时潜：“没没，准就了。”

男孩头，严肃了小脸，开始一步步卜算。

半柱香的时间，他便收了阵：“师兄所求之，或有阻碍，咎卦显示师兄最好勿心中所想而所为。”

时潜若有所思，“能算到为什么不能为吗？”

男孩见他神『色』严肃，不由也加郑重，唤水术净了手才重新卦，再次卜筮。

时潜也扯了跟草往树上一倚，晃悠着长草，悠然自得。

“观卦‘观生，进退；未失道也’，师兄若定要为之，还需谨慎取舍，时可进则尽，时不可进则退。”

时潜挑眉，不知想到什么，轻哼一，又扬眉一笑：“不过是再打一架的情，小师弟，谢了。”前半句是暗自嘀咕，后半句扬调，带了笑意。

男孩脸红摆手：“算得还不好，若是师兄想要准确，可找知微师姐。”

时潜想到知微和小白龙同出一辙的严肃面孔，立即摆手：“觉得你算得就很好，非常好！”

男孩眼睛亮了：“真的吗？”随即疑『惑』：“可是卦象还未应，师兄如何知道算得好？”

时潜咳嗽，转移话题：“对了，这次买的心不少，你可有特别想吃的？下次师兄给你带。”

男孩摇头：“师兄买的心都很好吃，听师姐说骥云斋的心很贵的，师兄你后还是少买一吧。”

时潜见他认真为他着想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师兄知道了，不过你后有什么想吃的，就差使仙鹤送个信来，师兄买了给你送过去。”他一拍脑袋：“要不后干脆买了东西都差了仙鹤送到各个峰头，免得拥挤在一处。”

男孩立刻摆手：“这样不好，师姐她们想来的。”

时潜想了想，白了：“也对，这山上平里冷冷清清，也就回来了才能热闹一会儿，大家都爱凑凑热闹嘛。”

男孩望着他，久久没说话。

迟疑了许久，吞吞吐吐道：“曜灵师兄，其实……”

时潜被远处彩云接引的客人吸引了注意，随意道：“其实什么？”

男孩不知道憋了什么话，脸都涨红了也没说出，最后只道：“其实想谢谢你带给们的心，师兄师姐和师弟师妹们都很喜欢吃。”

时潜回神，见他脸又红又圆，真像圆苹果，忍不住就想逗小孩，拖长了语气：“哦，你不爱吃吗？”

“也喜欢的。”男孩怕时潜误会他敷衍，紧接着道：“尤其是云片糕，甜而不腻，还有冰爽的滋味，最喜欢。”

时潜见他正经，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从来不领他情的小白龙，嘴角翘，却不逗他了：“既然如，下次师兄下山专门给你带一匣子云片糕。”

男孩脸上红，连忙摇头：“不必麻烦小师兄了，小师兄每次下山带的零嘴已经够们分了。”

时潜大手一挥：“不必多言，就给你带。”

男孩好奇：“可小师兄不是有贺掌教的道法课程吗？”

时潜表情微不可查一僵，然后空手变出一匣子软绿豆糕，塞到男孩手里，笑眼弯弯：“小师弟，还未问你姓名道号呢。”

男孩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捏着算卦的龟甲，不好意思道：“还没有道号呢，师父说要筑基之后才给取道号。”然后小说：“名为天和，姓辛，无字。”

“天和师弟，先走了。”时潜挥了挥手，“后师兄每次下山都给你带云片糕！”

时过境迁，从众星捧月到跌落云端只需几个朝夕，风光时他也曾友遍天下，去到哪里都前呼后拥，一掷千金有，肋『插』刀也有。然而曾让他一掷千金肋『插』刀的好友，在他落魄时恩将仇报，尽数背叛。

时潜从未没料到，当初最不值钱的一匣子软绿豆糕，收获的却是最真挚的友谊。

他垂下的眼帘，接过村长送来的米酒，开坛倒入个碗中，他手轻轻一挥，其中一个碗浮于辛天和的牌位前，他拿另一个碗，闭眼一喝完。清新微甜的酒香溢满腔，落入喉间，短暂的辛辣过后便再次回甘。

时潜放下手里的碗，浮在空中的酒碗也重新落于他的掌中。他后退半步，洒在水泥凝实的地面上，留下一片深『色』痕迹。

天衍脸『色』复杂看着时潜做完这一切，他和村长一离开了小楼，才从辛天和的牌位后飞出来，喃喃道：“时子稚还记得你只能喝米酒，倒也还不算太没心没肺……”

小楼外，村长看了眼祠堂，小心开：“时先生，请问你和先祖……”

时潜打断他：“灵石准备好了吗？”

村长立即头：“准备好了。”旁边的青年立即地上一个乾坤袋。

时潜接过乾坤袋，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都是极品灵石后微微抬了下眉梢，转眸四顾，目光定在岛上最高的。

“去边布置阵法，可能有久，但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过来，记住了。”

村长：“已经和村民说好了，绝对不会有人打扰您。”

辛南吃完早餐后就陷入了『迷』茫中，既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也看不懂时潜做什么，见他似乎要走，马上跟了上去。

“时潜。”

时潜没有回头，却有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符箓飞出，恰好落在辛南手里。

“拿着。”

他的音远远传来，辛南在抬眼追去，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祠堂里，天衍絮叨一番也从不经意听到的对话里反应了过来，飞追了上去：“七块极品灵石、最高处——时知临你疯了！你一个练气大圆满画星宿元极阵，是想再来次神魂俱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