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她忙碌于学业，努力将回国发生的一切抛在脑后，她真的尽力去遗忘了，但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打不起精神，特别是在秦蔚的那一通电话后。

秦蔚告诉沈星月，温礼来找她要她的联系方式。

“温礼说你把他删除了？怎么回事啊？”

沈星月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秦蔚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别等我了，那个五年的约定不作数了。如果他问你为什么，你就说是我喜欢上了别人。不过……”

沈星月轻嘲着说，“我想他应该会欣然应允，不会纠缠。”

秦蔚听完，犹豫着道：“你们……”

她开了个话头，又止住了，叹了口气，道，“算了，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

“谢谢。”沈星月轻声。

谢谢你没有问，没有让我再次去将伤口亲自撕开。

“谢什么，你跟我就别见外了，有空了常回来看看就成。”

沈星月道：“恩。”

……

江城第一医院。

手术室外，温礼独自坐在长椅上，他目光紧盯着面前紧闭的大门，眼睛里泛着红血丝，面容难掩倦意。

贺微蓝提着保温盒走过来：“温礼，我让我妈给你熬了鸡汤，你吃一点吧。”

温礼摇头：“我等奶奶出来再吃。”

贺微蓝：“你已经一天都没吃饭了，这样下去不等奶奶平安出来你就先扛不住了，温礼……”

贺微蓝话还没说完，手术室的灯就熄灭了，温礼蓦地起身。

大门从里面被打开，戴着口罩的威尔斯医生走出来，望着温礼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很抱歉，温。”

温礼瞳孔一缩，踉跄着后退两步，贺微蓝连忙扶住他：“温礼，你没事吧？”

温礼挣脱开贺微蓝扶着他的手，站直身体，牙关紧闭，目光沉郁地望着手术室半敞着的门，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地开口：“我知道了，这段时间很感谢你，威尔斯医生。”

威尔斯叹了口气，抬手在温礼肩膀上拍了拍，离开了。

“温礼……”贺微蓝看着温礼，担忧地开口。

温礼闭了闭眼睛：“贺微蓝，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跟奶奶待一会儿。”

贺微蓝犹豫地望了眼温礼，最终点点头，也离开了。

温礼脚步沉重地踏进手术室，手术床上已经盖上白布，温礼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红着眼眶，手无力地撑在床侧，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他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就这么离开他了。

八岁时他失去了母亲，十岁时他没有了父亲，现在，就连奶奶也离开了他。

那个总是慈祥而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叫小礼的老人，年迈体弱却咬牙坚持养育他供他读书的老人，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温礼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奶奶……”

不知道哭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温礼拿出来看见上面屏幕显示的名字时，想到了什么，连忙接起。

“喂，是沈星月有消息了吗？她没出什么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秦蔚的声音才响起：“没有，她没出什么事，只是让我转告你，别等她了。”

温礼整个人愣了愣，“什……么意思？”

秦蔚咬牙将剩下的话一股脑说出来：“意思就是她喜欢上别人了，你们的约定现在不作数了。”

说完，秦蔚就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嘟声中，让温礼不知为何想起了奶奶病危那几天他给沈星月发去的石沉大海的信息，显示已不是对方好友的提示，和永远都无法接通的电话，那无数通电话的最后，响起的嘟嘟声与现在仿佛重合在了一起。

一样令他头晕目眩，一样让他冷得置身冰天雪地。

温礼愣愣地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直到它熄灭，他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僵硬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许久后，他才缓缓地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他轻轻握住了白布下老人枯燥布满皱纹的手，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奶奶，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