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誓后,两人登上直升机。
苏落带着耳罩听不见声音,却依旧奋力挥着手与下面的人告别,直到人们逐渐变成一个个小黑点,她才倚靠在谢浔肩膀。
不到一小时,直升机下落到一处景色宜人的岛屿,碧海苍穹,白色浪花一下下拍击着礁石,卷起大片水雾。
苏落一身红色吊带长裙奔跑在沙滩上,海风卷起她的长发,咸湿的空气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整个下午,谢浔载着她逛遍了岛屿的各大景点,每到一处,她都要与他合影留念,他无奈却依旧纵着她。
两人从烈日当空逛到月明星稀才回到酒店,刚一进门,苏落惊讶地捂住嘴。
铺天盖地的红从地毯蔓延到棚顶,窗纱,床帐,烛台,大红的底色透着喜庆。
锦被上,纯手工的百子千孙图由金线所刺,枕套上甚至绣满两人的名字。
“喜欢吗?”
谢浔从后面环着她,轻吮她的耳垂,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颈侧。
谢浔将她打横抱起,踩在繁复精美的地毯上,一步步走到床边,让她坐在他腿上。
昏黄暧昧的灯光下,苏落看向窗外海上的明月,小脸绯红。
“累不累?”
他看向她,眸光溢满柔情。
“好好的怎么哭了?”
他蹙眉,凑近吮掉她脸颊上的泪珠,一颗心酸酸涨涨。
苏落眨去眼底的湿意,几不可查地摇摇头。
“……谢浔。”
“嗯?”
“我会永远记得你,所以,至少这辈子,你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她一瞬不瞬地看向他,仿佛要将他刻在记忆里,小手攥住他衣服的下摆,眼底涌起无声的坚持。
虽然不知她最近怎么如此多愁善感,他却还是揽过她的肩头,抓起她的小手按在他的胸口上,神情郑重。
一双黑瞳流淌着暗涌,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婚礼上的誓言我永远遵守,我会记得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窗外,夜空忽的划过一颗流星,如同大块黑布破开一丝光亮,又瞬间寂灭。
苏落迅速偏过头,抬手抹了下眼泪,又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小声嘟囔:
“都怪你,我妆都花了。”
说完,她拿起睡衣进了浴室,转身前,留给谢浔一个从未有过的灿烂的笑,那抹笑飘忽而悠远,谢浔抚上心脏,莫名心乱。
锁上浴室门后,她脸上堆砌的笑容渐渐消失。
浴缸里,她半阖着睫羽,单手抚着濒临崩溃的心脏,任由温热的水漫过胸口,漫过紊乱的呼吸,漫过口鼻。
直到视线渐渐由明到暗,再也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意识迅速膨胀,延绵到了光速难以触及的地方,无穷无尽的时空,无序而混乱。
在短暂的永恒,亦或是永恒的短暂中,一切的一切都以一种混沌而清晰的逻辑交织,宇宙因某种纽带运行生长,每一个星斗都按着某种方式运行。
她化成了流星,狂雨般绚烂地绽放在夜空,上亿年,依旧短暂。
直到某一刻,她的意识离开了无尽的虚无,一瞬间重新缩小成一个宇宙,一个地球,一座城市,一棵大树,一朵栀子花瓣上的露水……
苏落猛的睁开眼。
身体本能地从水底浮出水面,瞬间涌入胸腔的空气令她眼前发黑,她扶靠在浴缸旁,大口大口喘息。
她早该想到,“浔”便是在水中寻找,只是迟迟舍不得离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