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又悄无声息活了?殁了还能活?
他一头雾水,满心疑问。见师兄跟他半斤八两:“不知,瞧他脖颈,是没有仙谱上那个免字印的。”
“难道不是本尊?”
“问问谁?”师兄想了想又道,“可是,若非本尊,用不了他的免字剑吧?这些仙剑都认主的。”
他们又看萧复暄腰间那柄剑,这次看得十分仔细,确实跟名剑谱上的那柄一样。
名剑谱上,仙都所有仙的剑都赫然在列,几乎每个都有名字,除了萧复暄的。没人知道那剑是何名,最只能以剑上的“免”字来叫。
但是,传说萧复暄的剑是有名字的,传说那名字不是他自己取的。
但传说从何而来都无人知晓,遑论真伪。
***
乌行雪看着环护于前的金『色』剑影,莫名觉得这么出众的一柄剑,该有个名字的。
他正想问问剑主,见剑影之外的废仙台一阵狂震,好像那底下的东西更躁动了。
大阵运转得更快,整个墓『穴』甚至整个大悲谷都在颤动,在强压废仙台下镇着的东西。
众人只觉得脑中一阵嗡鸣。那三十三座神像缓缓转动,面朝着废仙台,像是一种无声的围困。
接着,在废仙台躁动顶峰时,墓『穴』里忽然响起一道模糊的声音。那声音如穿过天堑的风,念着一个名字:“徒云骇。”
“云骇,休得胡闹。”
“云骇,安静。”
“云骇……”
……
那声音伴着巨阵的威压,每念一句,威压便更重一分。废仙台狂躁的震动戛然而止。
“这是谁的声音?”仙门小弟子恍惚道。
“明无花信……”医梧生作为花过仙训的人,瞬间认了出来。
之前他们还想通过阵眼,判断这地方镇的是谁。
现在念声一出,便没有必要了。
传言里,云骇被邪魔吃尽,花信又屠了邪魔,现在看来恐怕不尽然。
更像是云骇成了邪魔,花信杀不得,放不得,便用一道“永不见天日”的巨阵,将他镇在此处,封禁了数百年。
***
那废仙台在“徒云骇”的念声下短暂沉寂,众人没有放松警惕。
“这是镇下去了么?”仙门小弟子盯着那废仙台,一眨不敢眨。
“难说。”医梧生道。
“它躁动得十分突然,是为咱们进了这里,它闻生人味便饿了的缘故么?”
“不知,或许是。”
乌行雪着他们的议论,正在心里琢磨,忽然见萧复暄低声道:“别动。”
“怎么?”乌行雪一怔。
“低头。”萧复暄又说。
颈是命门要处之一,没人会随便把那里亮给别人看。乌行雪近乎本能地眯了一下眼,但还是颔了首。
萧复暄手指碰他颈时,他颈侧的筋骨紧了一下。
那感觉十分怪异,好在萧复暄只是抹了一下便收回手。
乌行雪抬手『揉』摁着颈,盖过刚刚残余的温度,抬眸问道:“怎么了?”
萧复暄拧眉道:“多了一道印记。”
乌行雪手指一顿:“印记?哪种印记?”
提颈的印记,他一反应便是医梧生、花照亭,以及当初在大悲谷中招的那些人。他们颈都有过印记,只是被发现时已经抓挠得不成形,难以辨清了。
果然,医梧生隐约见,连忙过来:“颈的印记?跟那印记一样么?”
“同是大悲谷,又是同一处位置,八·九不离十了。”乌行雪虽然看不见,但猜也能猜得出。
于是,之前在医梧生身上怎么也看不清的印记,此时终于现了原貌。
医梧生惊道:“这是……供印!”
“供印?”乌行雪问,“是说,这颈的印记,跟那些童子童女像里的一样?”
“对。”医梧生愣了许久,『摸』着自己颈交错的疤痕,喃喃道:“居然是供印……”
言语间,萧复暄已经把其他人颈都看了一遍。
乌行雪问:“他们有么?”
“没有。”萧复暄答着,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只有吗?不公平啊。”乌行雪轻声咕哝了一句,心里盘算着,有什么事是别人没做、他做了的。
这么一想倒是真有一件——点香。
只有他挑了三根贡香,冲着那些童子童女像点了。虽然他本意不是如此,但确实算是进了香火。
如果这供印显现的缘是进香,那么数十年前在大悲谷中招的那些人,倒也说得通了。他们或许在进谷之前,为了求得一路平顺,在谷口的仙庙里,冲那位早已不在的大悲谷山神进过香。
于是……被镇在山谷地底的那位,慷慨将他们纳为了信徒。
“为何会是供印?”有人不解道,“那不是神仙广纳香火用的么?”
“一个道理。”医梧生怔怔开口,“神仙用了,那些刻有供印的神像、仙使所收香火供奉,都归于神仙本尊。若是邪魔用了……”
若是邪魔用了,那些刻有印记的人所吞吃的东西,也都归于本尊。
医梧生忽然觉得这一切可悲可笑,他和花照亭挣扎求生二十多年,头来,是给人当了一尊“童子像”,无知无觉地供养着大悲谷地底下的这位。
“啊!”那仙门小弟子急忙掏着锦囊,对乌行雪道:“幸好,幸好们带了无梦丹,出了这种印记要赶紧吃一枚,能化解。”
乌行雪接过来,有些稀奇地看了手指间的圆丹,又把它还给那小弟子,“不用,留着吧,给浪费了。”
“怎么不用!”小弟子急了,“若是不吃会被邪魔附体,会变成魔头的!”
“恐怕附不了也变不了。”
“为何?!”小弟子懵了。
见乌行雪冲他笑了一下:“为本来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