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路的尽头就是林回的家,村子里的第一户。房子已经很老旧了,林回站门口,看着从前觉得十分高的门廊,去年贴的红『色』“福”字已经褪成了粉白『色』。他从口袋里掏一把钥匙,『插』进了已经有些生锈的门锁,打了门。
林回一刻也没有耽误。他麻利地找了盆,去院子里打来了井水,然后用抹布将对联和“福”字反复地擦了好几遍,他要先将这些旧年的痕迹充分浸泡,用刮刀刮干净,才能贴上新的。等待的时候,他和隔壁的二妈聊起了天:
“回,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林回『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今年放得早,而且回京华还要过年呢。”
二妈毕竟是过来人,一看林回这腼腆劲就懂了:“哎呦哎呦,有对象了?”
林回笑了:“是的,有对象了。”
“真的啊?”二妈一下来精神了,“哪里人啊?什么样的?工作呢?”
林回想了一下:“就京华本地的,长得挺好看的,跟我一公司的。”
“本地人好,父母还能帮衬帮衬你们。”二妈点点头,“一公司也好,一起上下班,一辆车,省钱。”
林回哈哈笑:“是呀二妈,他做饭也挺好吃的。”
“哎呦,现会做饭的真了。过二妈要跟你说说了,人家肯定是父母从惯的,别老让人家干活,过日子呢,就这么回事,你让着点。”
“知道的,他让着我呢。”
二妈和林回聊了半天,感觉这情侣感情真错,便又笑道:“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别忘了请二妈吃喜糖。”
“结婚啊,时间随便他,我无所谓。”林回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却想着他们俩结婚的话,难道真要去拉斯维加斯登记吗?
林回『摸』了手机,发现昨天给贺山发的微信到现都没回,知道他是是又忙起来了。林回举起手机拍了一张面前的景『色』:淡淡的雾气覆盖着的高矮错落的房屋和冒着一层薄绿的农田。他把照片发给了贺山,说道:【准备干活了】
二妈眼睛尖,他始看手机连忙说道:“跟对象聊天呢?别拍田,田里什么没有,拍拍二妈种的菜,等你走的时候摘点青菜给你。”
林回笑着应了一,转头拍了一块绿油油的菜地,又给贺山发了过去,随后便锁上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林回看时间差了,便始忙碌了。枫沟镇的老家,他一年最回来两趟:一次清明,一次过年。房屋长期空置,回来也没法家住,都是住酒店。但是即便如此,每到过年,他还是会先将屋内的桌椅板凳上的浮灰都擦干净,然后才会始贴对联,就像时候『奶』『奶』做的那样。
这是简简单单一两时能完成的。放前几年,林回也赶时间,指定还要村上吃上一顿饭走。现他里记挂着京华,动作也自觉地加快,想要速战速决,最好能早一点回去。他里琢磨着,手上便忙得停下来,别说和贺山说好的直播贴对联忘得一干二净,连手机都顾上看了。
所以他也知道,半时前,贺山给他发了一阳城机场的定位,而机场离这座镇,一共是15分钟的车程。
贺山顺着定位找过来的时候,雾气已经完全散干净了,阳光透过云层温和地笼罩着农田和屋舍。这是一完全陌生的地,是因为林回的缘故,贺山踩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又觉得有一丝亲切。
他又看了一遍定位,确定林回的家就路的尽头。贺山看了一眼路口的蓝『色』标牌,他深吸了一口气,踏上了这条秀英路,向着林回口中反复提及的,比世界上任何事物都要美好的存走了过去。等到站了门口,贺山抬起头:
它有些,也有些老了。
门上两鲜艳的红『色』“福”字,仿佛还带着林回手指的温度;
屋内正正的红『色』八仙桌缺了一角,听说那是梯子倒了砸到的;
长条几的玻璃下面垫着的白『色』勾花桌垫也发黄发黑了;
跨过后门的门槛,贺山来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有一口井,旁边有盆,地上有水,应该是林回刚刚用过;
而院子中央,是贺山念念的桃树,而是一株茂盛的腊梅。
贺山忍住走到了它的面前:腊梅树有些高,一粒一粒的黄『色』花苞乖巧地团树枝上,透着隐隐约约的香气。
知道从哪里传来了清晰的说话:
“回啊,这都贴到院门啦?”
“是的,快好了。”
“中午就二妈家吃饭?”
“了二妈,弄完就走了,我急着回去呢。”
“,随便你。对了,刚看有人进你屋里,你看看是是村上有人找你?”
“啊?我吗?能吧——”
林回的音由远及近,始慢慢变,伴随着脚步一下一下踩贺山紧绷的神经上。贺山的跳始变快,他站腊梅树的后面,盯着说话传来的向,直到熟悉的面容现眼前。
“我来看——”
林回愣住了。
贺山静静地站那里。
风一吹,满院子的香气浮动起来,腊梅花悄然盛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