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低沉的、无悲无喜的声音传入式微的耳际。

她转过头，看见一僧人模样的“灵”盘腿坐于一旁。那面孔是熟悉的，那气质却与她的父亲，迥然不同。

……天琛上师。

式微猜到了他的身份。

在天琛旁边，同样盘腿坐着解名流的‘灵’。

式微最后散尽了自己，解开明妃的‘术’，让解名流和天琛的‘灵’都得以能够转世，也将崇德大学摆脱‘隔离’，再次回到现实的世界。

她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活着。

而且，她也看不到自己活着还有任何意义。

她想，再次转世时，以她灵魂上的罪孽，她必然无法再为人。又或许，她将为了罪孽受尽苦难，才能再获得重新轮回的机会。

她想要再重新轮回的世界里，再次遇见那些她爱的、爱她的人们……

而在这个世界，她已经没有立足之地，没有留恋之处。

“今日，是满月。”在一片沉寂的气氛中，解名流开口了。他望着苏式微，又似望着明妃。他对明妃遗留的感情在心中涌动着，同时，他又无比地欣慰，是苏式微赢了明妃，阻止了继续的杀戮和浩劫。“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

苏式微不解道。她的声音干涸得像干旱的河床。

“是的。一切因而起，因而灭。”天琛接过话头，从窗户向外望去。“这幅墙上的彩绘由钱承与静流一同绘制而成。钱承身上有明妃的气息，而静流是一切最初的起因……所以，这幅墙绘，可用作因。”

式微怔了一下，才想起来静流指的就是解名流。也就是说……五百前年，就是他抛弃明妃，想要入道。

“由它作因，在满月之下，力量最强盛之时，我可以施行‘扭转’之术。”

天琛那双眼睛淡淡地看向苏式微，看着她，又仿佛看着明妃。

“如今，是你掌控了这具身体。行‘扭转’之术，你的灵魂将被送到五百年前。届时，你可以替明妃重新做出选择。未来或许可以改变。”

式微的心缓慢地跳了一下，接着，无法抑制地咚咚作响。重回过去……改变这一切……她爱的人，都能活过来……

这是多么有诱惑力的选择啊。

式微几乎觉得现在她又重新活过来了。她的心雀跃起来，就像被残酷现实囚禁的鸟儿充满生机地拍打着翅膀。

但是……

她看向天琛上师。

有这么简单吗？他……这个已经不是父亲的‘灵’，又值得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