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是突然觉得什么时候才能快点独立。”
“对了,准备要跟你父母谈去艺考的事了吧?”
“对啊,拖到现在,再不摊牌就赶不上考试时间了。”
“你这招先斩后奏用的不错,都悄悄地报了名了才打算回去摊牌,要背水一战了不是。”
“总要挨这一遭。”
“欸阿温,你看这对耳环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虞美人?”
俩姑娘靠在柜台边聊得正欢,阮尔尔余光瞄到玻璃台下静静地躺着一对碧光摇曳的耳坠,在深普色丝绒衬垫上显得格外扎眼。阮尔尔瞅了它好几眼,终于没忍住拉开抽屉。
耳坠是长形的,戴起来正好及肩,薄薄的片状模样,抖动下闪着微光。阮尔尔一下子没忍住就换想起自己戴起它的样子……
“阮尔尔,想什么呢,我们买下它送给虞美人怎么样?”
“……好啊。”
阮尔尔还没有打耳洞,此刻她暗下决心,高考结束了一定要把耳洞打了,再买一对比这个还要漂亮的耳环!
晚上快十一点了,阮尔尔在阳台给拖把沥水。爸妈向来晚睡,这会儿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她伸长了脖子往里瞅。
“进来吧,地都拖了五遍了,有什么事就快说。”爸爸终于开口了。
阮尔尔磨磨蹭蹭的把拖把挂好,挪步到客厅。电视里正播着爸爸爱看的抗战剧,妈妈在扒拉着炭火。寒冬时节的南方,烤炭火是家家户户必备的取暖方式。
“你们虞老师给我来过电话了”,爸爸眼睛盯着电视,也没看阮尔尔:“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想去试一试。”
原来最难开口的开场白,虞美人已经提前帮她说了。阮尔尔内突然感觉自己有了力量。
“翅膀硬了,背着我们暗渡陈仓。我和你爸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在学校干点什么,据说你和一个男同学走的很近,我们一直没有点破你,是怕你逆鳞,影响成绩……你现在猛的来这出,我跟你爸完全没有准备。搞艺术是没有出路的,你外公画了一辈子,至今依然清贫,阿原,你可要想好了啊。”
“爸,妈,我想好了,我想多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阮尔尔抬头看着爸妈,眼神从来没有现在这般笃定。
小城的火车站是座老建筑,红墙绿瓦,顶端高耸着四方形的钟楼。小时候爸爸妈妈常带她搭乘绿皮火车去到邻市走亲戚,路上沿途的风景和对未知目的地的好奇心让她回味无穷。可现下,爸妈都因为工作无法脱身,她只能自己踏上征途。
今天非周末,温宁向虞美人请了假来送她,还大包小包的带了许多零食,阮尔尔手上险些挂不住。
“这袋是虞美人的,这袋是周老师的,这袋是姜蒙的,这袋最大的是邵东的……路上肯定够吃了,多吃点,下车就胖三斤最好,有力气考试!”
“阿温,考试的事记得帮我保密啊。”
“放心吧,对外都说你生病了,在家养病……所以考完试了赶紧回来,病太久就说不过去了。还有……,这个你拿着。”温宁从书包里拿出个信封塞到阮尔尔手中。阮尔尔疑惑的接过来,刚要打开,温宁连忙制止:“大家给你写的信,上车再看吧。”
阮尔尔一步三回头的踏上火车,急忙找到个靠窗的座位放下行李,温宁还在车窗外边看着,阮尔尔鼻子有点酸,说到:“阿温你知道吗?之前没让你们来送我,是因为我特别怕离别,连我爸妈都没让来,但你这家伙还是悄悄来了,万一我没忍住可怎么好。”
“我这是公事,虞美人要求的,不然才不来呢。”温宁打趣说。
“车快开了,你回去上课吧。”阮尔尔猛朝温宁摆手,想让她在自己失控前离开。
“别哭,我这就走。阮尔尔,加油,到了给我来电话。”温宁说完便转身跑开。
直到温宁的背影消失在出站口的最后一层阶梯,阮尔尔才把身子从窗户边挪回了座位上。定了定神,摸出刚才她给的信封。撕开封口,里面是五百块钱,还有一张便条,是温宁的字:
“星光不问赶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