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阳,长安万里云，若不是还要早朝,一切都会很美妙。
沈旷日从凤仪宫出来以及到了早朝都非常顺畅，应当是非常平常的一天。
但早朝一开，御台就不要命地弹劾了皇后几封奏章，钦天监就突然夜观天象说灾星直指凤仪宫。
“你若是事可奏，非要讲这些有的的，就都去城郊给工部拉石块。”
沈旷忍住了怒气,觉得自己说的还是十分委婉，只是脸『色』有些阴沉而已。
傅庭安大胆地看了一眼沈旷脸『色』，大概揣测到一些扭曲的圣。
非就是里暗骂御台,是家中纸处可用,还是积攒笔墨太多,非要参皇后一本显示朝里还有他这个人？
皇后不就是称病不管事几天，这帮同僚未免太急了。
一个仁慈的帝王,又动不动就说杀头，还能让高官感受到劳动的辛劳,傅庭安觉得这还算是个明君吧。
只是底下站着的大臣不敢讲话了，他这也是收到了确切的风声才敢如此启奏,但谁能想到陛下是这种态度？
不是从长春宫传出来的消息，帝后不和,即日和离了吗？
容太后可是亲娘，消息能有假？
早朝结束之后,沈旷就要启程去往城郊堤坝巡查增补工事，事及江流大计，堤坝修不好年年是民不聊生，严重影响长安周边百姓收成。
傅庭安也得跟着去,只是他下了朝以后就被同僚拦了下来。
“傅大人，您听说有？”
傅庭安看着同僚胆战惊又很好奇的样，不禁奇怪，这是出了么事？
“不诸位所指何事？”傅庭安遇事不决套对方的话。
同僚挤眉弄眼，拼命暗示，“就是……和离的事。”
“哦，在下不和离了，多谢诸位挂怀。”傅庭安抱拳，三天两头他家就闹一次和离，诸位还这么惦记他，还挺感动。
不过日广华殿遇见熙君，装了一把烂醉，直接赖在了公主府，就顺理成章不和离了。
找个机会把熙君递去的和离要回来就行了！
“嗨，不是说您，是说……”同僚下巴往广明大殿扬了扬。
傅庭安顺着同僚的方向看过去，广明大殿，能是说谁，也就沈旷了。
是天方夜谭了。
“您这话怎么说的，陛下怎么可能和离。”
傅庭安想起沈旷安慰他气人的样，还是吃定了皇后娘娘不会跟他和离。
就看沈旷样，要不是个皇帝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的亏皇临走前给他赐个婚，要不然连皇后都有。
“可是长春宫传出来的消息！”同僚靠近了些，悄声说道：“还有人见到和离了呢！”
傅庭安眯着眼下打量了说话的人，看着挺正常的说疯话，但怎么听这事都是不可能呢？
他这时时跟着沈旷处理公事，也是天天常见，可一点都看出皇帝要和离废后的意思啊。
“长春宫的意思还能有假？”
“可听说了，是礼部亲自去的人，陛下亲手盖的印！”
“宫里头位亲手办的皇后离宫的事，好似就快了！”
同僚七嘴八舌把听来的消息讲了一遍。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容太后多精明一个人，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作假，他更不敢说这事瞎话。
“陛下还说要低调行事，放皇后出宫安享晚年。”
“不愧是天生帝王相啊，和离也留体面，还要低调行事，半分政务不耽误。”
傅庭安听着这有鼻有眼儿的，给他搞得都有些半信半疑。
但他本能地还是觉得这事不可能。
不过他转念一想，沈旷天跟他说么来着——“不过是和离，别要要活的。”
难不成他也想和离，但这人太过于铁面私，断情绝爱，所以一点反应都有？！
这么说，沈旷这么劝他倒也合理。
傅庭安在宫门前听了这么一桩事，中惴惴不安，反复在中掂量着要不要问问大舅。
沈旷去往郊外的路就看出傅庭安不大对劲，一行人骑马行至驻地，他便抽了空问了一句。
“你有事要说？”沈旷淡淡地问道。
“就是……”
傅庭安也觉得这事不太好问，但他想了想这些人都是怎么好意思问他是不是又要和离了，便又觉得这么不好意思。
“听说您要跟皇后娘娘……和离？”
“？”沈旷眼神从到下扫了一遍傅庭安，青天白日的说么昏话？
“听说的、听说的，臣也觉这不可能不是。”傅庭安见了沈旷变了脸『色』立刻解释，“这城里风言风语说么的都有。”
“你道就好。”沈旷抿了一下嘴唇，向前走去。
今天怎么不是弹劾皇后，就是传言他和皇后要和离。
这和离的大有人在，怎么就能扯他与皇后呢？
“对了，臣有一事还想请您帮个忙。”傅庭安跟前，不怕地继续说：“熙君和离麻烦您别批了，我不和离了。”
沈旷顿住脚步，又看了一遍傅庭安，他就说这人怎么今天容光焕，甚至还很亢奋。
原来是不和离了。
“这次说准了？”沈旷叹气，见沈熙君扶他回去天大概就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这说准了，都搬到公主府了，撵都撵不走。”傅庭安难得笑着说，全然想不到这人在公主府是怎么一副皮赖脸的样。
沈旷奈，想起天是皇后拿来的折和和离，应当还在她。
“和离和她的折都在皇后，等朕回去帮你要。”
“哎，臣谢谢您嘞！”傅庭安狗腿地说，脸喜气洋洋，好似明天就要成亲了一样。
沈旷觉得傅庭安这是近来话变得多了，人也往诙谐走了，这是为爱折腰。
他觉得两人相伴一生倒不必委曲求全，但看傅庭安这样也挺乐在其中，也是好事，也就不管了。
两人到了工部驻地折腾一番眼见着到了快夕阳西下的时辰，一行人按计划等着明日一早去查看堤坝，今日天『色』不早敲定明日日程表便准备埋锅造饭。
驻地艰辛，沈旷一行从宫中带来不少食材也算是给驻地所有人改善了伙食。
吃的也不算差，住的也能忍，之前也不是住过。
只是沈旷晚间到了屋中觉得有些莫名孤寂。
沈旷算是理解这为何都说工部辛劳，这天天在驻地，连家都回不去。
若此时还在宫中，他应该已经去邀了皇后做些别的。
原为储君时挡着明枪暗箭，在登基为皇也不见得好多少。
一天就么些空闲，更重要的是，最近皇后好似愿意和他说些别的。
思来想去，在屋中也是闲暇看，沈旷不由得起身到了驻地议事厅，翻看起了增补工事的沙盘与图纸。
“这些杂事，臣等来看即可。”傅庭安见议事厅的点着灯也进来看看情况，沈旷勤政，此时还处理事务也是正常。
沈旷听进去，还琢磨着些沙盘。
身为帝王，他本是必要事事躬亲，但有些事情他放不下，也更要勉励自己多看多问，以减少欺瞒下的事情生。
也为这样，比起寻常人闲暇的时间少了许多，法常伴妻身边。
“今晚敲定，明天去堤坝，午看完就回宫。”
但若是能尽快回去的话，不过是通宵达旦而已。
早一刻回去都是好的。
*
秦砚被宫人带着出宫以后，到了长安城边一处僻静的宅。
宅不大，但一应俱全。
她还么大胆去住容太后刚过给她的套五进的院。
这套是秦将军府在长安的祖宅，往年回京述职的时候一家人会住在这里。
一直在这里看着院的都是秦家自己人，说是士也不为过，只会忠于秦砚。
父兄去得早，也不是么都给她留下。
至少在外保命不成问题。
一敲开院门，迎出来的管家见了秦砚差点吓得一个趔趄。
“小、小姐？！”
而他旁边的杨嬷嬷捂住了他的嘴，斥声道，“瘟了不成？还不见过皇后娘娘。”
秦砚赶紧笑着拦，“不必，已经不是皇后了。”
这更是把两人魂都吓了。
秦砚进了屋门，便跟他简单的说了她在的境况。
两人又是哀愁又是欣喜，想着若是当了皇后，几年都见不到一面，也不在宫中过得如何。
若是能平安脱身，倒也是一桩好事，将军府若是还有人的话，小姐也不必到长安嫁入皇家。
“小姐，咱以后去哪？”冬寻理着东西，随口问道。
“不急，还要一阵才能走。”秦砚道。
她也么乐观，觉着宫中下了废后诏便能离开，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她有走到远处的理由。
诏一下，沈旷反应过来，但为了皇家脸面不好声张。
即便来找她只要她给出合适的理由，不要伤了他的脸面，应当是能够接受的。
不过是一个孤女皇后而已，么不能替代的。
她在要做的只是让沈旷接受实而已。
就等等，不急。
安顿下来之后，秦砚想起还有件事要办。
“这给徐大人送去。”秦砚从箱中找出封和离，交给冬寻。
若是礼部有和离，恐是不会往下办差事，而且若是有实证，也是害了徐尚。
“小姐，咱这就一封，万一……”
万一出点么事，万一宫里撕了不认怎么办？
秦砚笑道：“放，不会的，送去吧。”
*
皇帝离宫一日，朝中问题是不太大的，中省代行政事，重要的留下让皇帝回宫看即可。
但他接到了长春宫下的一道懿旨。
“容太后下的懿旨，说是让咱拟废后诏！”
中省一下就炸开了锅，一般太后的懿旨是到不了他这，但若是废后也是有可能的。
“么？废后诏，突然搞这个干么？”
“今早御台弹劾皇后还挨训了，不怕去岭南吃瘴气啊！”
“可今早可有人看见皇后都已经离宫了，说是低调和离！”
“朝中风言风语，说么的都有，还有说礼部有帝后和离的，可能吗？！”
中省本就是为皇帝拟诏，出谋划策的地方，人人鬼精一样，谁也不想摊事。
但一听礼部有帝后和离，还是要确认一下。
徐尚当即就被邀到了中省，此生都觉得这么受这群鼻孔看人的言官待见。
“千万确，如假包换，就算海枯石烂，它也是的。”徐尚打着保票。
“这事可是陛下、太后还有荣国公亲口说的，你看皇后今早都离宫了吗。”
徐尚在礼部待久了，都是能说会道的人，也更是能审时度势，该办的事绝对要迅猛的办下来，这才能取悦圣。
“哝，和离都在这了。”徐尚拿出了今早刚送来的和离，他仔细辨认了半天，确实是帝后的名姓。
哎呦，吓人哦。
中省众位大臣捻这胡围着和离仔细辨认了半天，甚至对其效力争吵，但吵出来唯一的结果就是——千万确，如假包换，就算海枯石烂，它也是的。
中省不大的庭院一石激起千层浪，天呐，陛下要和皇后和离了！
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起草诏！
长安车马慢，但流言不慢。
也就一个下午的时间，满城风雨，尽帝后要和离了。
*
沈旷从驻地快马加鞭赶回了宫中，比原定要提早一天。
虽是派人通传，但也比他早么一阵。
傅庭安进了城直接奔着长公主府就回去了，火急火燎的样，根本不想跟沈旷回宫议政。
“小别胜新婚，您不懂。”傅庭安一看沈旷样也就是多年有激情的夫妻，早早回来还想议政？
沈旷瞥他一眼，以为谁都像他么肤浅？
感情深么时候都是新婚，比如他同皇后。
宫门前看到他的守卫还有些惊讶，广华殿的人也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旷虽然平常不关注这些，但今日也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也是些伤大雅的细枝末节，沈旷并未在意，只想着回宫沐浴，然后去一趟凤仪宫。
他倒不是期待么小别胜新婚，只是去了驻地一日，好似隔了很久一样。
更何况走之前皇后好似主动许多，更是不可多得。
他转身问：“康平，皇后下可在凤仪宫？”
“奴才这就去问！”康平也是跟着他一路才回宫中，忙忙下半天才腾出空来，听了陛下开口就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么着急回来，不就是惦记着凤仪宫吗？
这好办，必办妥。
只是康平转身差人去问，出了殿门小太监到了他跟前，支支吾吾地说：“师父，个啊……凤仪宫……”
小太监紧张地都要破音了，挨了康平一脑瓜崩，“有话就说，有么不敢说的！”
“啊、”小太监啊了半天，这事太离奇，他不敢失言，“要不……您亲自去凤仪宫问问？”
康平扫了一圈，其他人也都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
呦呵，这怪了事了，这凤仪宫闹鬼了是怎么的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的。
得，他亲自去一趟就去一趟，为陛下办差不怕辛劳。
他倒要看看这凤仪宫怎么把人吓得不敢说话。
只是半个时辰过去，康平次回到广华殿，脸的神情比宫人的更为深重，可以说是如丧考妣不为过。
为宫人不必跟陛下禀告，而他却要……亲口把十分离谱的事实说出来。
只是康平回到广华殿却，皇帝不见了，连忙抓了个小太监问：“陛下呢？”
“陛下、陛下，自己往凤仪宫去了。”小太监瑟缩着，他也拦不住。
康平“嗨呀”一声，连忙又往凤仪宫跑去。
他紧赶慢赶到了凤仪宫门口，就见皇帝已经站在了院中，满凤仪宫的人跪了一地。
年轻的帝王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沉稳却似刀锋。
“你说一遍。”
皇后的侍女妙晴领着宫人屈膝行礼，“回陛下，皇后娘娘已经离宫。”
沈旷转过身眼底愠『色』骤然升起，盯着康平，沉声说道：“你最好给朕解释清楚。”
*
沈旷听了一遍康平磕磕巴巴说的，大概明白了意思。
就是这一天之内，有人说他和离了，有人说他要废后了，长春宫捕风捉影帮着皇后出宫，中省帮王八蛋见风使舵拟了废后诏。
甚至还有天杀的礼部说他亲口允诺签下的和离？！
总之就是，在皇帝不情的情况下，皇帝跟皇后和离了？！
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