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自得留下何子谦，想一起去看看后勤。

已经是永历三年的二月了，春寒料峭。小冰河期，气候偏寒冷，这么靠南的地方，青草还没发芽，

仍然春寒料峭，说话哈出一口白气。营地在山丘之间，绿色的松岭，灰色的帐篷，肃杀的军营，随遇而安的军士民壮。马自得站在瞭望塔上，迎着初春的阳光巡视一圈，心中不由豪情迸发，赞到：这就是老子的雄厚本钱！

马进忠的军队在南明算是战斗力不错的了，营盘扎的有模有样，外围的鹿角、栅栏作为缓冲，四角望楼高耸，里面帐篷也井井有条，有些地方还挖了水坑，作为防火手段。

只是刚打败仗，士气不高，看上去士兵穿的破破烂烂，面有菜色。

兵器基本是大刀长矛弓箭，火器没有看见。

马自得先到司库看火药。司库管事是跟着马进忠的亲信老陕，名唤马世准，一向视马自得如子侄。

“准伯，拿一袋火药看看。”

“少主稍待。”

马世准亲自搬开一袋火药，放在木桌子上。

马自得凑近一看，黑乎乎的，伸手一摸，防潮做的还不错，但是明显没有做好颗粒化。

“准伯，拿火镰来。”

马自得抓了一把火药，拿到帐外避风的地方，拿火镰引燃火药。

呲！一阵黑烟，火药烧完。

马自得心里有数了。火药因为没有颗粒化，燃烧不充分，所以烟尘大。这样的火药，爆炸力有限，攻城、放枪都勉为其难。

马自得再让马世准领着看到了传说中的虎尊炮。

五门虎尊炮一字排开，煞是威风。每门虎蹲炮首尾2尺长，周身加了7道铁箍，炮头由两只铁爪架起，全重40斤。

马自得大喜。戚继光发明的虎尊炮，是在抗倭战争得到实战检验的利器。属于曲射炮，射程500米左右，最适合南方山地的战场环境。

湘潭突围的时候时候，五门虎尊炮固定在阵前，每门炮先塞入小铅子、小石子上面用一个重30两的大铅弹压顶，发射时大小子弹齐飞出去，轰声如雷，五百米内寸草不生。

清军本来就以为马进忠要投降，毫无防备。这一炮直接把清军打懵了。

何子谦叹了口气，“当年何阁部召集长沙工匠，集中湖南之民力，铸造百门红衣大炮守城，可惜一炮未发，白白便宜了满清。另有百门虎尊炮，装备了亲信黄朝宣。可恨，去岁此贼直接投降了孔有德，孔贼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如此利器。”

黄朝宣是已故何阁部最宠幸的部将，投降孔有德之后被杀。原来孔有德嫌他名声太臭，杀之以收民心。

何阁部昏聩如此，亲侄子都看过去啊。

马自得直视何子谦，目光清澈坦荡：“子谦兄，神州板荡，正式我辈搅动风云之时。前辈有错，我等不言其过，但可改之。”

“谨遵少主之命！”何子谦坚定的回答。

“准伯，咱们没有火枪吗？”

“有几百只，放在老营了。容易炸膛，军士不愿使用。”

这时候的火枪是前膛枪，气密技术不好，火药得不到充分燃烧，射程有限，用起来又繁琐，的确不如弓箭好使。

明末党争厉害，人浮于事，连带着军工制造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崇祯年间的火铳竟然质量不如万历年间造出的鲁密铳。炸膛是随机的，不能控制，简直是自杀神器，军士不愿意使用。

大太监庞天寿手上有一支葡萄牙的火枪手雇佣军，屡立战功，找机会一定要去取取经。

马自得接着带着何子谦看了库房、厨房，看完心里有数了。他找到马进忠，说道：“爹，将士们打了败仗，士气不行啊，伙食也太差。”

“没办法啊，一直都是这么过的。”马进忠苦笑道。

“吃的我有办法，爹要支持我。”

“爹当然支持你。”

“您先帮我抽调五百人吧，军中老弱就可以，暂定于四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我要组建辎重营搞吃的。”

这个抽调也不影响战斗力，大小军头很给大小公爷面子，不到一个时辰，500人就站在马自得面前。

马自得看他们站的松松垮垮，面有菜色，老的老少的少，不由得叹了口气。艰难局面，只能指望这帮歪瓜裂枣破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