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襟的白色大褂应该是科研人员,医生不太像有时间在外头。绿色的衬衫醒目且清爽,但从皱褶来看有些许不太合身。以黑色皮带为分界线,铅色的筒裤、黑皮鞋就得体许多。白色的皮肤并未老化,打底灰色的中长卷发就花白了。略厚且长的双唇,络腮胡子。茂密的体毛,更像是为了弱化脸长。眯着眼睛,引起微量的眼角纹。大而立体的鼻子,可眉眼不算深邃。
他正在厨房做饭,忽然注意到门外站了好些个孩子。
短曲褐发的黑肤男孩大半个人在红披肩内,裸露的小腿下履着米色的橡胶凉鞋。白肤男孩金色的寸发如刺,牛油果色的背心、灰半裤、蓝橡胶拖鞋。黄肤女孩穿的红汉服,裙摆快要没过带白绣球的粉布鞋了;黑发齐眉额发分至两边,头后居间束以短马尾辫。棕肤男孩还是白睡衣,灰发蓬卷,睡眼惺忪,且打着赤脚。
“维克多先生…”黑肤男孩挠头道:“你这是……”
“你们父母凌晨远行了,去帮助其他人种这事很早就做了,结婚生子后便停了六年,最近又重拾起来了。”维克多微笑着说:“大概每年回来一次几天吧,我是来做长期管家的,话虽这么说,我可是看着你们长大的。”
孩子们都不敢相信,跑到父母卧室却扑了个空。
棕肤男孩随口一说:“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发育早的女孩活像个小大人安慰着他,可也恨的咬牙。而经她这一弄,委屈感立马就上来演变成啜泣。
哭泣再化作寒风呼啸,这是一座冰雪覆盖着的广袤山脉。
尖叫来自一名女登山客,看上去她边上的男伴也吓的不轻,众人速度围将上前,就见原因是一具近乎被冰雪掩埋的尸体。
“要不是你们的父母,当时的我一定会死在那里。”维克多的托盘上有几杯饮品,隔桌将热巧克力给了黑肤男孩,咖啡是白肤男孩的,豆浆属于黄肤女孩,果汁自然是棕肤男孩的,他轻轻的念着名字:“这是恩格沙的,阿历克斯的,段走疵的,马基亚的。”
等他刚一转身,床头的马基亚就央求道:“维克多叔叔,能不能留下来……”
这是一栋偏僻简陋的别墅,在黑夜里自带阴森氛围。
维克多另坐在床前,翻了会书:“就讲这个吧,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故事。”
“昨晚讲过了。”马基亚颇有怨气:“其实很多书都听好几遍了。”
“抱歉,”维克多转悲为喜:“那我讲讲你们家族的事吧。”
大家默认了。
“塞德尔家、林肯家、段家、巴马家,是传承了两百多年的中间派。”维克多就椅背躺下:“他们呼吁所有人种和平共处,不参与军事,只助全世界的平民,将来你们也会这么做的。”
“我们才不会抛弃家人整整十年!”
这副冷眼的主人是阿历克斯。浅蓝色的眼睛深邃细长,高挺的鼻梁,嘴唇紧敛,长形的脸面。开襟灰西服,搭配时尚的银色恤衫。蓝白的牛仔裤蕴涵张力,棕色的皮鞋多少有点克制的意味。绷直的体态很壮气势,多余的则体现在那头倒梳的发丝上。
“冷静点。”
劝人者为恩格沙,在沙发的最边处起身。从有少许花白的短发可以看出,其足够年长。水红的眼睛外侧偏塌,眉眼倒生的端正。鼻唇臃大,褐白的绒毛勾勒出结实的轮廓。巨型耳洞和红披肩一样,民俗气息浓烈。灰长袖衫的下摆纳入米色的半裤,也有黑色的商务腰带。也许白色的袜子兼系式足球鞋,还在说明他稚气未脱。
段走疵沉默的坐着,中长发随着低下的头而悬空。乌亮的眼睛末端翘起,天生的英气十足。鼻梁延展出完美的弧线,小而丰满的嘴唇,不管怎么看,脸庞都十分匀称。淡蓝色的长袖旗袍,衣底及腰,下为纯黑的筒裤,都稍显宽松。最放得开的竟是露着高部脚背的扣式布鞋,但也几乎是全黑的。
马基亚更是盘腿在沙发上注视着蛋糕,趋于圆形的双眼是罕见的琥珀色。卷发微长,鼻嵴也是向下弯曲的,直指圆脸,以及褶似的大嘴。黄色的卫衣和包膝裤,衣兜相连成大块篷布。发色的橡胶凉鞋,尤其是脚趾被展露无遗。
“不能这么说,也不能就这么认为。”维克多也站起说:“他们尽量做更多,是好让你们以后少做点。”
敲门声传来。
门开后,阳光下的一众身影逐渐清晰化。
“我们回来了,”为首的黑肤男人笑道:“特地来陪你们过生日。”
少年们略显激动:“爸爸…妈妈……”
还没高兴太久,就听大人进门后说:“过节就不回家了,那边忙。”
维克多观察到众少年脸色更加难看,便抵近道:“今天是值得庆幸的日子,好好团聚一下。”
十年,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疲惫,骨格突出,皮肤松弛暗化。白大褂满是皱纹,扣上是因为要遮挡没衬衣的不雅。皮鞋也不穿了,换成了棕色橡胶拖鞋。头发全白了,又长又卷。他们不忍违背其意愿,勉强撑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