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旋转时的吸力带来气流,每条石缝都塞满了压缩空气,刮下的灰尘一并抛洒过石面的凹痕,洼底很小的部分居然是道窗。
窗内浮着一群亚特兰蒂斯人,青甲上的几枚矩形块喷着蓝焰,让他们能够在失衡状态下固定住,以不等的姿势扎堆窗前。
金属的空间毋庸置疑,外面的陨石乃是伪装。
降落点无限接近阿沐尔,而往大了说,火球映的山脉像幅素描画,有的地方则亮的和蒸发无异。
撞击发生在山外的荒原,提前飞出的亚兰士兵,借助冲击波滑翔到群山间,见人就亮出掌心再握紧,手臂上的矩形块即刻释放一束淡红色的激光,贯穿人体留下的孔洞,因高温而焦化,当人反应过来想要逃跑时,动作撕裂伤口表面的炭层,鲜血涌出,引导着人往下倒去。
这个士兵四顾道:“大脚就是在这消失的,凶手对亚特兰蒂斯威胁极大,宁肯错杀一千,绝不能放走一个。”
“那是科技还是魔法?”林中的阿卡克,拄着树看外头的激光雨:“这究竟是怎样的世界?”
“你突然把我拉这角落是何目的?”巷子里的恩格沙很生气:“没看到我们在帮平民撤离吗?”
阿沐尔紧张到说不出话。
恩格沙没多逗留,扭身就走,遭人挽肩后反顾,一柄匕首正中他的颈椎。
躺下的恩格沙推拔刀刃,翕动着嘴巴却发不出字,试着从阿沐尔的眼里读懂杀意,骇然是……
吃人!
“怯战者没资格持有那份能力,我吃掉了父母的血肉,才有力气复仇,现在我需要新的力量。”
阿沐尔尽量的抬起面庞,避开自恩格沙绽开的喉中所喷出的血。她上眼眶蜿蜒出的血线,如同一群恶虫,只为争抢那半敛眼底,颜色、纹路都浑似松花的瞳子,而它在清脆的碎裂之声与零星的光斑中抖然拨正,恰接四面八方的拟虫血丝,投映崩解的匕首碎片,数块刃光下的眼球,亮得仿佛真的被蛀空了一样。
原来,暴露在空气下的椎骨,结了一层冰,反将短剑给折断了。
恩格沙驭住阿沐尔的咽喉,把人顶到了墙壁上,口中跑出源自冰椎骨的霜气,声带破坏后只靠一口气说:“你不该知道野人的秘密……”
“对不起…”阿沐尔脸憋的通红,挣扎着挤出蚊子的腔调:“我会保密的。”
纵然难以令人信服,恩格沙好一番天人之斗,最终放手退至背靠对墙,阿沐尔干咳完贪婪的呼吸着。
颓然的恩格沙捂着伤处,但也强撑着不从墙上滑落:“地震后,起义军忙于应付原始人,你和我们作为闲杂人等,得以趁乱赶到震源处,只不过是一前一后,让你得知了野人一事,我担心被怀疑而急于撤离,没成想是自欺欺人了,话说回来,我不在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沐尔坐在墙根不起:“确定的事,亚特兰蒂斯人创造了大脚,然后或许是被其他人得到了,他们畏惧反噬逃到了地球外,当你废掉那穴居人的腿,真正的智人…回来了。”
用披肩裹着伤口,神体的巨大挫败感令恩格沙举步维艰。
“不,你不能走。”阿沐尔蹿起道:“是你消灭了大脚,亚特兰蒂斯才进来的。”
恩格沙驻足有顷:“中间派不参与军事。”
可他仍在慢慢的走,未尝不是在等能留下来的理由,阿沐尔焦急万分,莫名联系到希拉所述。
“原始人…之所以会有…把人做成饭菜的行为,是因为它…通过大脚意外获得了…亚特兰蒂斯人的习惯,你可以理解为…是科技的一系列副作用,最常见的一类是…继承他们的野心,这点…对应了智人几百年间…无休止的屠杀,彭特的妹妹…是它的受害者,我也很同情你,遇到了…最偏的那种。”
“还有一种,”阿沐尔拾起记忆并抬头,中间派已于目前集齐:“智人仅有的良心。”
无疑,指恩格沙、阿历克斯、段走疵、马基亚。
“第500年,大脚首次攻击了智人,而亚特兰蒂斯创造的这个怪物,本身就是野心勃勃的具象化,因此中招的我们也变的贪婪,把正常的同胞吃光后,有四个人的副作用愈加明显,自称中间派,不参与军事,帮助其他人种的平民长达几百年,而第四代要在此结束荒唐的延续。”
阿沐尔神情笃定,中间派的头顶隐隐的打过一道惊雷,面面相觑,马基亚乱动眼珠:“大家…没事吧?”
烈焰环山,天穹空的似乎亚特兰蒂斯人从未来过。
恩格沙拍了下马基亚的肩,阅及一众同伴:“敌人是冲我来的,我得用野人把他们引开,你们负责灭完火后,就到长城汇合。”
“千万别手下留情,”阿历克斯切近道:“这可是玩命。”
稍稍出完神,恩格沙重重的点了点头。
段走疵也没异色,马基亚抱着发麻的头皮道:“中间派不参与军事都忘了吗?”
“不,它是大脚的副作用。”段走疵拉下马基亚的手臂:“中间派也要革命,而不是一成不变。”
马基亚面带惊慌的甩开段走疵,倒一步后重新打量着伙伴。
“难道…”马基亚人是僵硬的,说话却直哆嗦:“只有我是真心的吗……”
自以为沉着冷静的三人都震住了。
藉此,马基亚转身逃去。
恩格沙等人追出,奈何喊停不成,甚至没注意到是在一片森林扑住了他,马基亚反抗的很是剧烈。
段走疵站在后方一清二楚,双方猛然间较上劲了。
马基亚闭紧双眼,泪水照样渗流,痛苦到反弓着头颈,强忍哭腔念着:“恩格沙…阿历克斯…走疵……”
“你们——”泄愤的撕咬着空气,马基亚的眼睛里映着叫那些名字的人:“这群叛徒啊——”
闪光过后,棕色树枝绕成的野人已躬立在蒸气之内。
恩格沙阴沉着脸。
阿历克斯惊疑不定。
段走疵卧着眼皮,眼里满是悲伤。
树后的阿沐尔窥得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