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东海岸的萨缪尔·威斯利牧师的林肯郡住宅中的鬼魂。事情开始于一七一零年十二月二日晚,当男仆罗伯特·布朗和女佣贝特丝临睡前打扫餐室时,听到了通往花园那扇门上传来的敲击声,他们非常惊讶。贝特丝停下活说;“真怪,谁会在那呢?现在都晚上十点了。”罗伯特说我看看去,他朝外面的冬夜中望去,谁在那里,真是怪事,他皱着眉头,接着又把门关上了。
又一次敲门声回答了他的问题,确切地说是好几声,这回罗伯特就更不耐烦地开了门,实际上他是只开了恰好能伸出他鼻子那么宽的一道缝。“有人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想是太冷了引起的幻觉。他边带着谦意说着,边走到贝特丝身边,后者站在那用一只手神经质地捂着嘴。谁会在那儿呢?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回答他的不仅是一阵叫人膝盖发软的敲门声,而且还有一阵阴森森的喊叫
罗伯特相当机敏地向后退,却一下踩在贝特丝的脚尖上。“下雨了,呆在外面也是白搭呀,是吧?”贝特丝觉得他十分可笑,她一向认为布朗先生很英俊,然而这时在烛光映照下,他的脸却微微泛黄,并且弯着腰在发抖,当他急急忙忙用力关门时,他的头发也被吹得飘了起来。
敲门声——敲门声——敲门声,那声音又在外面响了起来,那声音又在外面响起来,接下来是一声更凄苦的喊叫。罗伯特神秘地说;“也许是教区中的那个没教养的家伙,不过现在还打扰教区长也未免太过份了,算了,我要去睡觉。”他举着烛台悄悄走出房间,尽可能地拿出一副高贵的派头,他到是很快地溜掉了。但贝特丝却独自一人地扔在后面。可罗伯特的困惑并没有此完结,当他脚上穿着袜子正开始踏上楼梯走向阁楼上他的房间时,他突然听到楼梯平台上传来一阵急速轻快的呼呼声,他想那可能是磨坊工人正在碾麦芽酿啤酒的声音,这没什么可怕的。然而,那磨子却是在没有任何人推动的情况下自己转动着。
罗伯特飞快地爬上楼梯,衣服都不脱就战战兢兢地爬上了床,但又马上坐了起来,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一只火鸡的咯咯叫声,那声音是如此之近,以至于似乎都可以伸手摸到那只火鸡,然而他此时却宁愿用火烧自已的指头也不愿去摸一下那玩意。他毛骨悚然地拚命抓着身上盖着的毯子,突然,有个什么东西在他的统靴和鞋上绊了一下,踉跄了几步,但那是不可能的,他意识到,因为像往常一样,他已经把靴鞋之类放在楼下的橱柜下面了。他猛地拉过睡衣蒙在头上,不惜让脚趾头裸露在寒冷的冬夜之中。
第二天早上,当罗伯特和贝特丝讲出这个恐怖事件的一切经过后,另一个女佣玛尔塔挖苦他们说;“真是一对大傻瓜,听着,布朗先生,我宣布我一向认为你像红衣主教似的正直诚实,但事让我看透了你。”“像你这样人,小姑娘伟大作家威廉·莎士比亚曾经用一个词来描述”。罗伯特傲慢地说道,但话到嘴边他又绕了开去,因为他并不能确切地引用莎翁的语录。“如果你有同样的恐怖经历,你就不会这样讲话了。”
玛蒂尔塔的确很快就不再这样讲话了。就在那天晚上,当她正用搅奶器搅奶油时,她突然听见食厨后面放着奶桶的搁板上传来了一下突如其来的敲击声,她立即像一个想憋住一阵咳的人一样静止不动,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着,第一声音来自搁板上方,然后又来自其下方,就像有人戴着一副铜指套在来回敲击着。
她用颤抖着的一只手举起烛台,开始沿着奶桶、盆碗后面的搁板搜索起来,并不是什么大老鼠之类在搅扰她,而正是那敲击声——敲击声——敲击声!她再不敢等了,她扔下搅了一半的奶油不管,磕磕绊绊地跳过一只木奶桶,冲上奶房的石阶跑进了洋溢着舒适的温暖气氛的厨房中,并且直着嗓子尖叫着。罗伯特从那尖叫声中获得了极大满足。
现在威斯利全家上下都开始经历这种古怪事件了。当主人的女儿莫莉在其他人都上床后自已一个人坐在餐室看书时,她听到大厅门开了,并听到了绸裙移动发出的沙沙声逐渐接近,她惊讶万分地呆坐着,那阵阵作响声,无人穿着的裙子走进餐室并打量她一两次。跑是没有用的,姑娘很有勇气地想,不管这是个什么东西,他肯定比我跑的快。她两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护手稳坐着,这时桌子底下传来了敲击声,靠着烛光莫莉跪下来向下面张望,但她什么也没有看见。一阵寒意向她袭来,她毫不迟疑地向卧室跑去,她刚一进屋,窗框上的铁铰链就开始卡嗒卡嗒响了起来,就好像是被一只无情的手摇动着,那黄铜暖壶的盖子也加入了这阵阵刺耳的合唱,门闩也莫名其妙地上上下下晃动好几次,就像有人打算进屋里来一样。这一切对莫莉来说可真是够受的,她甚至衣服也没脱就跳到床上,并拉过睡衣盖在头上。
从这以后,帕森·威斯利家的每一个成员,都结识了这个鬼怪访客。主人家另一个女儿海蒂,有一天晚上在楼梯平台上遇见了它。虽然它是无形的,但在它上楼梯时,整栋房子都在摇晃,就像她的姐姐一样,海蒂也是赶紧跑到床上趴着,藏在睡衣下面。在全家人聚在一起作家庭祈祷的一个晚上,按照惯例,他们以国王祈祷收尾:“最仁慈的圣上乔治一世,他会战胜一切敌人,达成最高的欢乐与永远的幸福安唐,阿门。”就在刚刚说出阿门的时候,传来了砰砰砰的猛击声。
牧师首先以怀疑的眼光扫了妻子一眼,但是整个房间周围都响着那雷鸣般的敲击声,大家都紧张喘不过气来。罗伯特·布朗放下他的祈祷书把头往桌子上一碰,好像要弯腰去把那鬼东西掘出来似的。贝特丝用围裙蒙住了脸,玛蒂尔塔尖叫着冲出屋去。大家的眼珠都在一起骨碌乱转,威斯利牧师愣愣地茫然四顾,似乎想再祈祷一番以作为预防措施。
十五岁的主人家女儿——南希却几乎以鬼魂的出现为乐事。“它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跟着我”。她说,“有时我正在扫地,它也发出一种声音来象是跟着我扫地一样。”她们的父亲皱起了眉头,不一会儿他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因为这时候猛犬布鲁图斯鸣咽着跑进来并哆嗦着靠在主人的腿上。那狗哆嗦得异常剧烈,教区长只好靠到桌子上让自己站稳一些。海蒂一把抓住了妹妹。“听”它在厨房里乱敲呢,我要叫它走投无路,她从屋里冲了出去。威斯利牧师是一个忧心很重的人,作为一个基督教徒,却被这个搅乱了这里的一切和平,难以驾驭的幽灵逼得局促难安,这使他既愤怒又沮丧,于是他决定请教和求助邻近的哈克斯教区的胡尔牧师。
当胡尔牧师骑马到来之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稍微松了一气,威斯利牧师则给自已找了一把枪,到接近睡觉的时间,那声音又响起来了,比任何时候声音都大,有时像锯子拉动声音,有时又像风车粗重的嘎吱声,这种风车在英国,特别是在林肯郡这样的平原仍然大量存在着。两位牧师站在一起目瞪口呆地凝视着,那声音似乎正穿过屋子,它在上头。威斯利先生叫道,举起手枪,砰、砰几声枪响。然而那声音雷鸣似地在隔壁响起来,威斯利先生愤怒地叫了一声,举起手枪胡乱向四周射击,不要再吓着这些无辜的孩子,你这可恶的魔鬼。他怒吼着,有本事你就和我到书房里一决高下,作为回答的是又一次敲击声。那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每一块楼板都晃动起来,值得一提的是,不管这些喧嚷声多么嘈杂,那几个小孩却照睡不误。
鬼魂立即响应了威斯利牧师的挑战。当时只有威斯利一人有书房的钥匙,但当他第二天晚上打开书房的时候,他使足了劲也没办法打开门,身体使劲也没有挤进去,那门砰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并擦伤了他的鼻子,但他又重新勇敢地坚持,用肩膀抵着门用尽全力挤了进去。
书房是空的,然而像是在嘲笑他似的,那敲击声又响了起来,一会在这儿,一会又那儿。吹灭蜡烛,这些不安分的幽灵喜欢黑暗,也许它将给我们说点什么,然而并非如此,它应然简单地敲击着,继续发出它那任何人也不明白的信息。
许多牧师和朋友都诚挚地劝告他们般出鬼屋。但是牧师非常坚定,他要把每个鬼都驱逐出他的家庭。不管它有多么邪恶,要让一切恶鬼和幽灵滚出爱普华斯。奇怪的是这一切的确办到了,他取得一场真正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