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把这么重的木笼子抬来又不用,干嘛?”
旦康带着困惑地嘟囔道。
“这笼子既然能关住豹子,当然也能把狼挡在外面。”
西昆用手指用力地弹了一下旦康的脑袋,然后说道。
“凡事多动动脑子,身体不行,脑子又不行,以后不彻底成了个废物!”
旦康“噢”的一声撅着嘴,然后笑着看着木笼子,边用手挠着头上打着卷的乱发。
西昆在众人中挑选出三个体壮、又箭法精准的士卒,然后带着三个士卒钻进了木笼子。每人背着弓箭,腰上还别着自己的或凑来的短矛。接着旦康把笼子的门,又用之前的绳子牢牢系紧。
四人双脚穿过笼子空隙,将笼子抬过两膝,然后走出了缓缓打开的栅栏木门。
狼群看到栅栏门甫一打开,就立刻围了上来,但旋即又被栅栏内侧士卒射出的箭矢逼退在巨石旁,一匹狼还发出被箭射伤的嘶嚎。
四人背着弓箭、短矛,抬着木笼子逐渐地向巨石靠拢了过来。狼群看到四人过来,成半圆形围拢了过来,似乎是为了防备栅栏一侧射来的弓箭,都绕到了木笼子背对栅栏的一侧。四人继续向巨石走着,当离巨石足够近时,已经碰到了突在前边的两只狼。两只狼呲着牙,咆哮着试图冲进笼子撕咬四人,但无奈结实、紧凑的圆木将狼嘴夹在缝隙里。狼凶狠地撕咬着圆木,边发出瘆人的尖厉叫声。
“放手,射它们!”西昆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
随着木笼子撞地的一声闷响,四人迅速地摘下了弓箭或是腰间悬着的短矛。西昆拿起短矛,一下子戳进了一头狼张开的口中。狼发出呜呜的叫声,向后急速逃去,歪歪扭扭地跑了没有几步就倒在地上嘶嚎起来。
另一头狼,被矛刺中了脖子的部位,背上又插着一支箭,带着一路血迹跑出了洞口,消失在众人视线中。这时巨石旁其他的狼发了疯似的奔着笼子扑了上来,成三面发起了进攻,用血红的嘴撕咬着笼子的圆木,试图冲破笼子,撕碎里面的四人。但结实的圆木牢牢地将狼群阻挡在外面。笼内的四人,手里握紧短矛,狠狠地向撕咬圆木的狼的脖子、眼睛猛戳。栅栏里的士卒们,也隔着栅栏向这边失去了石头遮挡的狼群发射出箭矢。
交锋持续了一会儿后,已经有几匹狼受到了重创,扑倒在地上抽搐着或撤出了战场,逃离到洞口外箭矢射不到的位置。其他的狼,也退到了笼子外几步远短矛戳不到的地方,似乎是积蓄力量准备再次攻击。笼中的四人这时把短矛戳到地上,开始改用弓箭来射狼,不久,又有几匹狼中箭倒地或逃走。
四人又再次抬起木笼,向逃到洞口外没走的几匹狼跑去,走到弓箭的射程内就停下来继续射箭,不停地有狼中箭。就这样,没多久,盘踞在洞口的狼群已经溃散着跑开,留下了地上几匹还在抽搐将死的狼。接着栅栏门也打开了,里面的士卒各拿兵器冲了出来,一一结果了倒在地上还在嘶嚎的狼。
狼已经四散逃的不见了踪迹,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西昆没等其他人过来帮忙,自己解开了捆住木笼门的绳索,从笼子里面走了出来。
旁边的人都站立不动,都盯着王城方向的的原野同时地发起了呆。
在笼子里一直与群狼交锋,当时也无暇顾及外面。现在看着外面的情景,西昆不由得也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呆住了。
山洞的洞口位于山的阴面,所以洞口附近仍处于山顶的阴影之中。但稍微往远望去,阴影外原野上阳光却是骇人的夺目。白花花的光线灼人双眼,即便被岩石及土地反射的光线也似乎散发出滚滚热浪。再往王城方向望去,地面上蒸腾着的热气,就像湖面的波纹折射水中的水草一样,使王城的高墙和塔楼的影像随之飘动。原野上一片死寂,看不到鸟和飞虫,树上的叶子和地上的杂草都卷曲了起来,像被火烤了一样,仿佛顷刻间就会燃烧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尘烟和焦炭的呛人气息。
西昆抢过一名士卒手中的方木盾,顶在头上,向坡下走去。甫一走进阳光里,他不由得把身子缩进了方盾的阴影中,因为露在外面的皮肤感觉有种火烤的刺痛。整个人感觉就像进入了陶坊刚一打开的窑炉中般酷热。
西昆本想抬头望向天空,但刚一抬头就放弃了,因为这样抬头肯定会把眼睛灼伤。
“岩火,去把我洞室里那块萤石拿来。”
西昆冲着洞口站着的岩火喊去,岩火听罢返身跑回洞中,不一会儿就举着一块巴掌大、淡蓝色的石头跑了过来,伸手递给了西昆。
“大人,给你萤石。还有你挂在墙上的斗笠。”
西昆把方盾递给了岩火,然后接过斗笠,披挂在身上。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拿着萤石,透过它向天上望去,一边用左手护住头。随着头部及萤石的慢慢的转动,西昆的表情显得越来越惊诧,嘴也缓慢地不停张大。旦康等士卒站在旁边的阴影里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西昆,凝重的神情显出几分担忧。
“妈的,天上的太阳,生了很多崽崽儿!”
西昆放下拿着萤石的手,紧闭着眼,低下了头,接着几步走回到了阴影中,随口说道。然后突然间瞪大了眼睛,猛地眨了几下,接着眼角涌出两股晶莹的泪花。接着,包括旦康在内,几个好奇心重的士卒也轮流接过西昆手里的萤石,跑到阳光里去看个究竟,除了同样的被阳光灼的眼含热泪外,每个人都直呆呆的张着嘴没有多说什么。
“回洞里!”西昆看了看几个发呆的士卒,扭头向洞口走去,几名士卒就像一时没了魂魄似的,紧跟着西昆往洞口走。
众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语,似乎刚才赶跑狼群的兴奋劲也消失不见了,连狼跑到了哪里也没人去想。
等到了洞里,坐在自己的床上,西昆才想起来命令两个士卒,拿好斗笠、披盖去王城打探并汇报情况。并让他们向守卫队长请示多派士卒来守卫山洞,以防野兽再次来侵扰。
“哥你看,我就说么,一个月前我们就应该趁那次春播大祭,带着我们的紫血龙走就行了。你看现在这阵势,只怕是再难离开了!”
当洞室内只剩下西昆和旦康两个人时,旦康抱怨着说道,边说着边叹着气,用那满是尘土的手揩着脸上汩汩流下的汗流。
“那春播大祭时间那么短,参与的人多,守备又森严,你以为是那么容易下得了手的?”
西昆看着旦康,冷笑着说道。
“那总得试试啊,我想动手,你却死拉这我,不让我动。”
“那紫血龙,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同样看作是至圣珍宝。春播大祭上就拿出来了一会儿,那么多军士们在旁边站着岗,祭祀完后就和另外那些玉器、珍宝放到大殿旁的祭圣堂里严加看管,好多个带着兵器的士卒看守,只有那几个大人物才能进得去,你以为我俩能冲的进去逃得出来?我要不是拉着你,咱俩早都死翘翘了。”
西昆哼了一下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就空手回去了?”
“我们为了取回那紫血龙,都来到这里有一年多了,一定要耐心,找到一次好的机会,一次万无一失的机会。那样才对得起我们这一年多背井离乡、忍饥挨骂所受的苦。不然盲目出手的话,不但我俩性命不保,我们部落的圣物也再难取回了。”西昆狠狠地说道,边用脚踢着床边的硬地上突起的石块。
“但外面这形势,会有啥机会呀?”
旦康挠着乱蓬蓬的头发问道。
“你真是猪脑袋,哎,就你这样,我咋放心把我妹妹许给你。”
西昆瞅着他,把头歪向了一侧,撇着眼睛。
“只有到了天灾人祸的时候,王城才会乱,一乱才会有机会,才会有空隙可钻。要么太平盛世、风调雨顺,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专心做事我们哪会有什么机会?”
西昆继续踢着床边的石块,石块已经松动,似乎再踢几下就会从土里滚出来。
“这种从来都没发生过的天灾,紧跟着肯定会有亘古未有的大祭,我们到时就盯紧了祭坛就行,祭祀越隆重,祭坛上的宝物就越珍贵,到时候我们的紫血龙一定会现身的。”
西昆面带微笑地,撇着嘴说道,似乎有一个盛大的祭典正在他眼前上演。
“嗯,我们的紫血龙还有其他无数的珍宝。”
旦康听到,两个眼睛突然泛起了光芒。仿佛也看到了西昆眼里的盛典。
“那敢情太好了,我们尽快得手,然后就可以回到家乡,再也不留在这破地方了!”
旦康一激动,声音也高涨起来。
“你这白痴,说话小点声!”
西昆站起身骂道,骂完又在洞口张望了两眼。
“你就这点出息,整天就想着回老家,想回去找我妹妹,是不是?”
西昆又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一下旦康,回身继续坐在床边。
“我们一定要耐心,谨慎,丝毫不能大意,万事要想的周全才行。虽然你要是玩完了,对我妹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我也不想看她以后总是哭丧着个脸。”
“没问题,没问题,哥,我以后凡事肯定会听您的,您叫我向前,我肯定跑的比谁都快,你叫我下水,我一准儿游的比鱼还麻利。”
旦康从坐着的石墩上站起来,嬉皮笑脸地走上前说道。
“还鱼呢?就你,乌龟还差不多!”
西昆哼了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