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好累,自进到宫中,就夹在和大人皇后之间,横竖不对,左右为难,如今,虽然又累又饿,却根本比不上心里的苦,一了百了,死了更好,托姐姐在我的棺椁里,放一把琵琶,在阴间地府,我定要日日弹,夜夜弹,再没人管我了,呵呵…”
我的喉咙紧得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她在我面前大大咧咧说说笑笑,都是她苦闷不堪的另一面啊!
“太后驾到!”
随着一声高呼,只见胡太后乘坐着凤辇,款款而至,和大人紧随其后。
“拜见太后!”所有人齐齐跪倒在地,一一参拜。
我忙也快步上前,躬身行礼:“拜见太后!”
胡太后走下凤辇,问道:“德妃,你来做什么?”
我如实以告:“毛妹妹不吃不喝,妾身甚是担心,便过来劝劝她…”
胡太后点点头,赞道:“你不仅不怪罪她,反而一心惦记着她,很好,这才是后宫妃嫔应有的风度啊,如今,毛氏怎样了?”
胡太后向里面张望着,无奈大门关着,什么也看不到。
“太后,妹妹她还是不肯进食,”我边说,边朝向窗户,大声说道,“妹妹,太后来看你了!”
毛夫人在里面答道:“太后,请惹妾身失礼,不能出门远迎,妾身便在里面给太后叩头了!”
和大人脸色焦急,贴着大门说道,“太后心疼你啊,你可不能做傻事!”
只听毛夫人在里面说道:“恩师…今生只怕无缘报答恩师的恩情了……”
“这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胡太后扫视众人,又说道,“来人,把大门打开!”
有太监答道:“回太后,大门钥匙在皇后手中…”
胡太后哼道:“什么大罪,至于这样吗?你们去请皇后过来!”
正在这时,一行人匆匆走了过来。
是皇后,她似乎知道太后的行踪一般,跟着就到了!
“儿臣拜见母后!”虎玉真珍躬身而拜。
“拜见太后!”梳儿又领着皇后的宫人一一行礼。
“免礼!”胡太后面带微笑。
“母后,不知你前来犯事罪妇宫中,所为何事呢?”虎玉真珍问道。
胡太后点了点头:“娥英和德妃中毒一事,皇后彻查得怎么样了?”
“母后,儿臣正在全国境内,遍寻能人异士,不日定能水落石出,了结此案!”虎玉真珍很是恭敬。
胡太后咂了咂嘴,说道:“正德夫人已绝食两日,力证清白,再这么下去,只怕要闹出人命!反正,也并没造成什么重大后果,依哀家看啊,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虎玉真珍一听急了:“回母后,儿臣早已做出了让步,这才和陛下约好了五日期限!若五日内无人解疑断案,便可宣告毛楚楚无罪!母后,儿臣统领后宫,当有一宫之主的威望,请母后以宫规礼仪为重,让儿臣独断此案!”
虎玉真珍真是个烈性子啊,她何必说出这后面的话来,驳太后的颜面?
我真替她捏了把汗!
胡太后果然不高兴了,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哀家身为太后,要赦免一个人的罪过,自然不在话下,我说这么多,就是因为你是皇后,是哀家的儿媳,已然给足了你皇后的颜面了,你怎么就不懂哀家的心呢?”
“母后,请恕儿臣莽撞失礼!可是此事,儿臣不能答应,儿臣早已当着所有人的面,下令彻查此事,这才过了短短两日,母后就要让儿臣收回成命,这皇后的尊严何存?又如何统领后宫?请母后再等三日,若无人应召,儿臣自当放人!”
虎玉真珍说得坚定,完全不肯给胡太后这个面子。
虎玉真珍是谁啊,大将军虎玉光的女儿,她这个皇后,自然也象她父亲一样,正气浩然,雷厉风行,这应该就是武将家天生的风骨吧!
胡太后尴尬万分,脸色铁青。
和大人见胡太后生气,又赶紧催促道:“太后,不能再等了,如今只剩下半条命了,再多等片刻,就多一分危险啊!”
虎玉真珍大怒,厉声说道:“和士开,后宫之事,岂容你一个臣子多嘴?”
和大人面色一黑,不敢言语。
谁知虎玉真珍的话却激怒了胡太后,令她大为光火!
和大人是胡太后的姘夫,人人皆知,虎玉真珍却直言不讳,伤害心上人,怎不让胡太后恼怒?
“罢了,皇后,实话跟你说吧,这事本就和毛夫人无关,哀家已然明了其中原委,所以才过来放人,你赶紧下令,放了毛氏!”
她已明了其中原委?
我想起毛夫人说的话,立刻悟到太后话中之意!
果然一切是和大人所为,他才是始作俑者!
可是有太后这棵大树,谁能奈他何,只能不了了之了…
虎玉真珍一咬牙,扑通跪倒在地。
“母后,恳请你将其中原委说与儿臣,说与在场的人听,既然母后知道,此事另有隐情,就该公之于众,好还正德夫人清白!不是吗?”
“哀家知道就行了,难道还要堂堂太后,向你们交待不成?谁敢置疑哀家说的话?皇后,哀家命你打开福云殿!”
胡太后不肯以实相告,反倒直接命令起皇后来,这有些仗势欺人,难以服众啊…
虎玉真珍彻底崩溃了,泪洒当场。
一个皇后的威严,在太后的权威之下,竟然会如此脆弱,碾压得粉碎,怎不让人心寒?
“儿臣无能,请母后夺我凤印,废除儿臣皇后名分!”
虎玉真珍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明显起了血印,她心里有气啊!
“好!”胡太后脸上颤抖,指着虎玉真珍,“当初哀家怎会选你当皇后?你不念哀家的好,反倒顶撞哀家,好,好极了,哀家会成全你的!来人,来人,把锁砸了,放人!”
太后与皇后起了冲突,这还了得,后宫只怕不得安宁了!
我心一横,跪倒在地,拜道:“太后,皇后,请息怒!”
胡太后看了看我,平复了一下心情。
“德妃,你是此事的受害人,你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我既不想让太后尴尬,也不愿皇后难堪,思索片刻。
“皇后追查此事,乃是为了宫中姐妹着想,以免更多人再受伤害,实无半分忤逆太后之意,还请太后海涵,莫误会皇后的一片诚心!只是如今毛妹妹命悬一线,再熬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还望皇后,成全太后慈悲之心,先解除禁足之令,让毛妹妹悉心调养,待五日之约期满,再下定论,不知太后和皇后意下如何?”
虎玉真珍没有抬头,双眼只盯着地下,不置可否。
我猜想她心中,定在做出衡量…
胡太后叹了口气,说道:“皇后,不是哀家说你,你看看德妃,她是中毒最深的人,她都能放下仇恨,不计前嫌,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偏偏与哀家过不去呢?”
虎玉真珍依旧不亢不卑:“母后,儿臣并不是存心令你难堪,只是德妃菩萨心肠,从不与人计较,可是一味的纵容,等同于姑息养奸!儿臣身为后宫之主,必须站出来查明真相,揪出始作俑者,以正视听!”
“好一个后宫之主,呵呵…那你给句痛快话,德妃所言,妥是不妥?”
胡太后冷冷一笑,有所隐忍,莫不是她认为,她自己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虎玉真珍吁了口气,扭过头去,不肯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