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请你好好休息,对,没有笔录了。”
纯白的病房中,应和目送警察离去,从门外传来轻轻的谈话声,
“真可怜,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了。”
“对啊,谁能想到他会那么疯狂,谋害一位子爵与子爵夫人合谋试图升华。”
高文斌,源级黑石病患者,无药可医的情况下和子爵夫人谋害子爵,意图用自己兄弟的性命成就超凡之路,中途因仪式出错,自己反被仪式抹消。目前,子爵夫人已被捕,高文斌死亡,警方接管案件,德林家族主系保持沉默,子爵谋害案结案。
没错,高文斌就连之后如何将应和从这个案子中摘出来都安排好了,所有人都会可怜他,没有谁会怀疑一个受害者。
“文斌”应和倚在病床上,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来自超凡者的力量不断修补着身体。窗外,阳光明媚,岁月静好,无人看到的角落里,有什么在悄悄生长,
“嘻”
淡淡的声音响起。世界的漆黑逐渐模糊,什么东西的轮廓在黑暗中慢慢显现,晃动,呢喃,扭曲成混乱的线条,自己在减少,一点一滴,一分一毫,一丝一缕,一口两口,意识混沌着,模糊着,直到熟悉的烟味蔓延鼻间“文斌?”于是猛然惊醒,冷汗打湿脊背,应和大口喘息着,目光移到窗外,医院里的葱笼树冠与病房被镀上金边,边缘在模糊后滴落,嘀,嗒,不对!目光再次清晰,树叶晃动,轮廓分明,金边悠悠。
应和走到窗边,渐去的残阳依旧。
“黄昏了?”那个笑声如噩梦般浮现脑海,那只眼珠如同初生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然后在一瞬间化为贪婪。那绝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应和想着,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休息了。出去看看吧
应和迈步,脚底触感湿滑,应和奇怪地抬起脚掌看了一下,血肉的苔藓剥落黏重的布满脚掌,但在瞬息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脚掌还是脚掌。感受着脑海内的昏沉,应和困惑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珠透过玻璃,缓缓弯曲
“谁?!”
“呯!”巨大的声音在走廊中闯荡,走廊中的病人和医生疑惑地看着这个从病房中闯出的家伙,应和看向门后,空无一人。“抱歉。”应和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出病房。
病房中布满了刺鼻的味道,应和皱了皱眉,这味道不是消毒水,这是更能刺激人体做出反应的气味,浓郁的徘徊在鼻腔与肺间,一丝甜腻,几分猩重,就像,血。
联想到某件事物的应和心跳略微加快,自己想错了吧,应该就是消毒水的味道没错的。应和笑了笑,但是背上总有些不舒服的感觉,黏,湿,伴随着某种液体的滴落,湿热,应和看着从背上抹下的满手鲜血,缓缓抬头。
血肉碎块的黏合在上方,鲜红的有些令人恶心的色彩化为液体从那蠕动的血肉中滴落。
“咕”那东西喘息着,鼓动的凸起在某种液体中滑行,宛如某种生物的腔体内,那东西就从这里诞生,撕裂母体,吞食同胞,唯一的器官将世界纳入眼中,“嘻”应和猛地低头看向面前。
纯白的走廊,和谐的医患,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但是,不对。有种奇怪的感觉,很不舒服,那些东西,有着五官,四肢的那些东西,明明如此却无法将其辨认为人,那种感觉,还在加剧,应和单手捂着头,我到底怎么了?
“嘻”没有,纯白的墙壁泛着白光,“嘻”没有,和谐的医患小声交谈,“嘻”那种感觉愈发强烈,不对,不对,绝对不对,那东西在这,那东西一定在这,那东西,那眼珠,在哪?!
应和看着走廊中的人,没错,我想到那种感觉了,窥视感,它在看着我。角落,没有,门缝,没有,转隙,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应和猛地站住脚步,面前的医生打量着自己,对了,没错了,那双眼睛,那张脸上的眼睛,那些脸上的那些无法识别为人的东西的眼睛,他们,在看着我,那些眼睛,它们,在笑。
“滚开!”应和推倒面前的东西,“嘻,他发现了”“嘻,他看不见我们”“嘻,他找不到我们”某种令人憎恶的东西如稚子般窃窃低语,轻笑,“嘻”“嘻”“嘻”“嘻”
应和的脚步加快,再加快,赤裸的脚掌踩下一个个血印,鲜红的肉藓长满地板,头顶上的天花板滋生血肉,血肉的滩涂上扭曲的黑花装点世界,两边的墙壁有面孔浮现,狰狞的面孔上惨白的兽牙破出,医生护工患者化为扭曲的血肉蠕动,发出含糊的低语“他…怎么了?”没错,这才是他们正常的样子,世界,正常了。
“哈”畅快的笑声,应和的脚步加快,再加快,直至奔跑,血肉的腔室中血肉缝合的怪物在笑,“闭嘴!都闭嘴!”“嗒”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一步一声响。
“嘻”“嘻”“嘻”“嘻”
它在笑,嘲弄猎物的无知,恶毒地设计猎物的惶恐,它躲在暗处,悄悄的,张扬的,宣告它就在这儿,它在哪儿?它在哪儿?它在,那儿!
穿着病服的人脸上眼珠遍布血丝的弯曲,应和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径“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他不反抗,那弯曲的双目恶毒的嘲笑“嘻”“嘻”“嘻”,世界在笑声中嗡鸣,渐渐的失去四肢,牙,头,脑,一切涌动着侵蚀,在嗡鸣声中,应和失去力气,黑色的身影将他死死摁住。
“疯了…”谁疯了?
“这个人疯了!”谁疯了?
“真可怜,接受不了事实吧”
谁疯了?
谁疯了?
谁疯了?
被摁住四肢的应和后知后觉,血肉褪去,洁白的医院,围观的人群,
“哦”
“原来”
“我疯了”
……
……
深夜,被拘束衣死死捆住的应和死死地睁着双眼,“嗒”脚步声响起。
“嘻”
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