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又是又黑又冷的夜。
路星虹在屋里,从窗户望去,望着天上的明月。
明月是那么孤独,那么寂寞,可是却无忧无虑,永远不会有烦恼和痛苦。
他呢?
他想成为明月旁边的一颗星,那样不会引人注意,也不会有烦恼和痛苦。
他不怕孤独和寂寞。
他怕的是烦恼和痛苦。
他宁愿一辈子都不为人知。
屋子很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可是桌上的烛灯突然亮了。
聂惊天就坐在那里,那把刀也放在桌上。
路星虹有些吃惊,他记得晚饭过后,聂惊天就离开了院子,一直没回来,他就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没有出去,也没有说话。
聂惊天不知何时回来的,不知怎么进来的,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路星虹的神色很快恢复平静。
他知道像聂惊天这种人,无论做出什么,都没必要感到惊讶。
现在聂惊天就望着他,目光瞬也不瞬。
路星虹却垂着头,没说一句话,好像没当这个人存在。
“你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这点很好。”
聂惊天的语声还是很轻。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明天早上我会叫你起床,然后我就教你武功。”
“我不想学武。”
“你不想报仇?”
“我学了武,你会让我报仇吗?”
聂惊天没有回答。
“我不过是你又一个利用的工具,就像阿冰。”
聂惊天的嘴角又闪过一丝笑意,也只是一瞬间:“你很聪明。”
路星虹垂着眼。
聂惊天又道:“本来我还在想,怎么让你忘掉丧父之痛,现在看来,我不需要白费心思了。能得到你这样的人,实在很不容易。”
“你能确定你没看错我?”
“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把你带到这儿来。”
“我想知道,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
“你虽然年轻,但你跟其他年轻人不同,因为你没有追求,没有欲望,甚至没有感情,你天生就是如此,你的这些特点,正好为我所用。”
路星虹并不否认,道:“可你又怎知我一定会答应你?”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这个理由足够了。”
路星虹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
马房。
三间房子其中有一间是马房。
聂惊天骑的那匹马就拴在里面。
除了那匹马,还有马槽,上面堆着很多马草。
路星虹感觉到脚下是土,有些稀泥,不知道是马撒的尿,还是拉的屎,整个屋子的味道闻得直令人呕吐。
路星虹一进来的时候就蒙住口鼻。
聂惊天还很淡定:“从今以后,你就睡这儿。”
路星虹皱眉:“睡这儿?”
聂惊天道:“嗯。”
他刚一说完,就走了出去。
路星虹哪里受得了这里面的气味?
他出去了。
他倒宁愿睡院子里。
这时,他看到阿温抱着被褥过来。
阿温微笑着:“对不起,这里没有别的房间,只能……只能委屈你了。”
她进去,没过多久就出来。
“我替你铺好了睡的地儿,你去看看。”
路星虹凝视着她:“这是人住的吗?”
阿温垂下头,感到很抱歉:“实在对不起,这里只有几间屋子,他的屋子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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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住,你也总不能……和……和我住一间吧。”
“那我就睡这里。”
阿温抬头:“不行,晚上很冷的,你身子单薄,又有伤在身,一定受不了风寒。”
“不用你管。”
阿温突然握住他的手:“千万不可以!”
路星虹愣住了。
他只是不明白,阿温为什么会这么关心他?
他认为她应该是跟聂惊天一条心的,即便不是,也会像阿冰那样对他不理不睬。
他瞪大了眼睛:“里面的味道,让我觉得恶心。”
阿温又垂下头:“我知道,可……可真的没有办法。”
路星虹没再说什么了。
既然没办法,说什么也没用。
一走进去,实在忍不住,又出来,然后就跑到门口去吐。
阿温赶紧回屋拿了一张布和一碗水递给他,轻轻地拍着他脊背:“你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些?”
路星虹还在咳嗽。
“我受不了,实在受不了。”
就在这时,阿温突然被推开,路星虹脸上被重重打了一拳。
阿温惊叫了一声。
聂惊天不知怎么过来了。
路星虹本就有伤,这一拳被打得又不轻,他躺在地上显得更痛苦。
聂惊天冷冷地看着他:“你听着,马上进去睡觉,明天早上,我叫你起来,你就得起来。”
路星虹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聂惊天又回屋。
阿温扶起了路星虹,脸上充满关怀:“怎么样?疼不疼?”
她当然知道他很疼。
只可惜,她的问候抚平不了他内心的痛苦。
那令人恶心的马房,谁能住得下去?
可是现在除了住进去,还有别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