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咳。”尚明泽生理的泪水仍然往下掉个不停,但她还是努力做了个笑的表情。
这些年来,她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体状况,从不敢轻易看大夫。那年她在外头打仗,自己受伤了,不得不亲自动手剜去腐肉,结果王临平知道了,便跑去了她的营帐,帮她治伤换药,并告诉了她这个秘密:巾帼英雄王临平,谁说女子不如男。
“把陛下的汗擦一擦。”王临平对那小丫鬟道。
“是。”小丫鬟站在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哭了,她洗了个温毛巾,一点点擦去尚明泽背后一颗颗豆大的冷汗。
尚明泽自己擦着眼泪,因为刚刚一顿折腾声音很轻,她对着那丫鬟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阿柯。”
“阿柯别哭了。”尚明泽道。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此时尚明泽涂好了药膏,王临平还在给她包扎。于是阿柯红着眼睛去开了门,是韩玟派来的人。
“在那儿说就行了。”内室尚明泽沉声说道,虽然虚弱,然是仍然气度沉着。
“是,尚凰君。陛下请您前往海云殿一叙,有要事相商。”
“寡人此刻不方便,可否明日亲自拜会?”尚明泽道。
“尚凰君赎罪,陛下的意思是,有要事与您商议,还请您尽快移步。”
“那能否稍等片刻,容寡人梳洗更衣。”尚明泽道。
“那奴才外头候着。”
内室,尚明泽缠上了最后一圈绷带,扶着王临平坐了起来,阿柯帮着她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件水墨挑染的长裙穿了,那衣裳不仅仅遮住后背的伤口,也盖住了她从脖子到手臂到后背胸口密密麻麻的伤疤。
是的,尚明泽的身体很不好看,那阿柯盯着看的眼泪汪汪。尚明泽心中叹息:难道被丑哭了?
外头还下着雪,尚明泽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点了胭脂,穿上中午栖梧使臣送过来的白兔毛斗篷,打了伞过去。因为脚步虚浮,怕被人看着,便总的扶着个人,而王临平在外人眼里是个五大三粗的青年男人形象,所以她还是带了阿柯。
外头,一个精神可爱的小少年正在雪地里玩儿的开心,手里拿着红梅花。因为路上没人,尚明泽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同时那小少年也抬眼看了她,之后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把手里的红梅花给了她。
小少年眉目温柔,甜甜笑道:“姐姐,红梅送你,你真好看!”
“谢谢你。”尚明泽温婉一笑。
她大概是今日身子太差,笑起来也没有什么攻击性,连小孩子看着也喜欢。白兔毛的斗篷,里头是水墨画一般的衣裙,皮肤白到透明,唇色粉嫩,眼眸水润透亮,又打着个油纸伞走在雪里,好像是个画里的人。
她接过红梅,又消失在雪里。她不知道,那个小小的少年也不知道,很多年后,大雪、斗篷、红梅、自己曾见到的那个又厉害又温柔的姐姐、和姐姐一样漂亮的小姑娘,竟是当年早就留下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