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文字里有几篇关于你的素描,太零散了,只好搜集到一起,是几个不同角度的片段。
(一)清晨
日本人学校在丽都饭店附近,属于城市的最最东北角;馨园则靠近丰台,位于城市正南偏东一点。这段距离,路面状况最好时,开小轿车也需半个钟头,而欣上班时间却是每天早上八点。
——六点半起床,欣总倦倦的、懒懒的。想来,头晚若能早睡恐怕尚不至如此,可她每晚要等那十点以后的电话,动不动聊到午夜以后,有时候还要费心劳力地争吵到第二天凌晨,其精神状况可想而知。由此,华睁眼时极少看到她一付新鲜快活的面庞,总披头散发地,穿一件薄薄的睡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照镜子、称体重——当然,更多地是躲在洗手间里边化妆边打哈欠。
欣疲惫得让人心疼,华揣度着她的心情,那必然是烦乱的,还有——懵懵懂懂的。于是也不去烦她,最多隔着老远——厨房到饭厅到过廊到洗手间那么远——大声问一句:
“早上想喝什么?”
“喝咖啡吧!”洗手间半掩着门,欣的回答显得有点闷声闷气,但无疑是她娇软的嗓音,口气平常,听上去,属于状态一般的情况,这让华感到安心,就吹着口哨做起两个人的早餐。
几乎每天都是这样:早餐做好半天了,欣也不肯痛痛快快地出来。华搞不懂她在镜子前捣鼓什么,总是热情地催了又催:
“快来呀,饭凉喽!”
“再磨蹭,我吃光啦!”
而欣的回答也总是千篇一律:
“来啦,马上好!”
“凉了你就先吃吧,我要等一会儿呢!”
有时候,则干脆不理华,隔半天才趿拉着出来,见到椅子,“噗”地一声坐下,满脸写着“我好倦”,哪里象个淑女了?
华会找些笑话来讲,欣则半梦半醒地听着,不时勉力微笑一下,示意无聊。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教华在心底摇头,却又无计可施。毕竟欣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华无权非议,何况这生活里也还包括着他。
匆匆用过早点,华去洗碗,欣则补妆,洒香水。
华总是很奇怪,因为欣化妆的时间颇长,他却傻傻地看不出名堂。欣的妆很自然,几乎察觉不到,从无北方女孩儿大红大紫的张扬。
丽质天成,还花时间化妆干嘛?
可是欣不,非坚持着不可,直到华一切收拾停当,在厅里坐等良久才翩翩然出现。
“走吧,”欣恢复了平常的神态,大眼睛闪一闪,招呼着。
“真服了你,大小姐。”华假装生气。
“我先!你别忘记锁门!”欣俏皮地一笑,跑出去叫电梯。
这样的拖拉,几次连航班都几乎延误了,何况上班?!
(二)打车
华的印象里,欣真是禁得住严寒的考验。再冷的天,也只穿一件毛衣,外套一件毛料大氅,总比天气变化慢一拍,却偏要哆哆嗦嗦地做出一付“美丽战严寒”的样子,在北京特有的寒风中等车,华老忍不住要问她:
“冷吗?”
“不、不、不,不冷!”欣脸颊红通通地,哆嗦着回答。
华苦笑,站到她身前挡风,咬牙切齿地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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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说在家多添件衣服,就是不听!这么冷的天,晚上还光着身子睡觉,非生病不可!”
偏偏欣从小补得体质很好,少有病,最多也只是鼻子呼噜几下,没几天就好。华说话少了依据,口气强硬不起来,好在一到单位就有空调,问题倒也不大。
馨园早起打车的人挺多,要眼明手快才抢得到,好容易停下一辆,匆匆地把午餐便当塞进她的小手,抓紧时间叮咛:
“路上当心,有事了就呼我。”象送女儿上班。
这会儿的欣最乖了,“嗯”地应一声,弯腰钻进驾驶台的副座,向窗外招招手,嗲嗲地:
“哥哥,再见。”
华要目送车子开远,才转身上路。一路上心里还惦念着,小丫头可别给冻着啊。
(三)接与送
更多的时候,华喜欢亲自送她去上班。尤其在一开始的几个月,送欣到学校,自己刚好可以返回天月小区,打理装修新家的事情。直到后来去了新公司,早上要报到,才从十月底骤然减少了次数。
那时候,天还未冷下来,分别虽在早晚,却还遥遥的,并不象后来那么迫切逼人。两人无忧无虑地坐在后座上,看窗外的风景,讲些严肃或不着边际的话,任凭秋天的朝阳洒在身上。
欣害怕迟到,华却暗自盼望这样的时光能够永远延续下去才好。
天天看熟的景致总易惹人倦怠,欣太困了,有时候,正聊天的工夫,她却已经合眼睡着。
华就随她靠在肩头、或者沉沉地偎着靠背,只要时间允许,就由得她打盹,偶尔帮她把垂到面前的长发轻轻捋向鬓旁。
这样的时光如此平和,后来——隔了很久很久以后,在华想起来,那感觉也是说不出的温暖、平静和畅足。
载动他们的车子,一路在阳光里灿烂地行驶。距离近了,华不客气地推醒身边的小懒猫:
“起来啦,到地方啦!”
欣喜欢吩咐司机在离学校最近的一个路口停下。下了车,五十米的距离足够清醒头脑,进入状态。
可是两个一向好动的年轻人凑在一起,岂能安安静静地走完这一程?摘片红叶啦、讲个小笑话啦、做个鬼脸啦。。。。。。场面总是热热闹闹地。
记得有一次,欣讲了个吸血鬼的故事(大清早!),两人觉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