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_姑妄言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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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梅子多情携爱友乍入烟花钟生无意访名娃初谐鱼水

附钟悛吞产潜踪火氏偷情满意

且说那时城中有一个书生,钟姓情名,丽生为字。他家世代业儒。他父亲钟越,乃一怀才抱德之士,生x慷慨,积德好施。娶妻咸氏,夫妻举案齐眉,琴瑟和谐。钟越父母亡后,只有一个胞弟,名叫钟趋,也列名黉序。但他的x情与哥哥迥别,惟知损人利己,敬富欺贫。他每见哥哥挥金如土,暗暗心疼。想道:“我家祖遗有限,若任着哥哥的豪x挥霍起来,其尽可立而待。他虽博得了一个虚名,我却受了一生实害,如何行得”后来忍不得了,定要分拆。钟越也知他的私意,只得从公,将家产剖而为二,分居各住。

这钟越二十八岁上始生一子,命名钟悛quān。到六七岁上,也曾送去读书,资x也还聪明,孩童顽戏的事是样见了就会。惟到了书上,便如仇敌一般。不但不上心去读,尚不屑正眼一视。读了三五年,仍然一块白木。他父亲一心望儿子成器,屡屡嘱托先生严训。无奈鞭打之时,他也害怕,一住了板子,便只袖手高坐。先生再三呵叱,他眼睛四处去望,口中咿咿喔喔,也不知哼些甚么。及至背书时,他翻着白眼,只听得咿呀呢哪的哼,一个字也记不得。写仿的时候,众学生都写完了,他好象再写不完一般。见他不住手的画,及至拿上来时,看他满脸满手满嘴无处不是黑墨。再看字时,东一个西一个,大一个小一个,微有形似而已。写字与他认,他口中但说这是那这是那个三字,正经叫他认的,那个字再说不出。手心也不知要过多少,日日仍然如是。教他作对,嘴都磨豁了,他总不懂。

一日,先生出了个对叫他对,道:“青骢马。”还讲解与他听:“青是色,马是兽。”他妙极,想了一会,对道:“白嚼蛆。”先生听了,反忍不住大笑,只得向钟越细道他贤郎的这些妙处。

钟越以为馆中学生多,故他心野。辞了先生,带他回来自训,亦复如是。无日不打数次,但不打他,虽不知他念什么,还哼哼有声,越打连声气都没有了。钟越也没法了,惟有切齿恨怒。咸氏三十多岁只此一子,未免爱惜,劝丈夫道:“做父母的谁不愿儿子成器,但当因材而施。这孩子天生不是个读书的材料,虽打杀了何益士农工商,各执一业,等他大来不拘教他做哪一行事罢。”钟越见他是块朽木,不能雕啄的了,无可奈何,只得由他。他到了十六七岁,心虽险仄,刻薄寡恩,却一文不肯浪费。钟越常想道:“此子惜钱如命,虽非成家之道,若能中正自持,还可为守成之子。无奈心相不端,恐将来一败涂地耳。”时常发叹。因系独子,未免望孙。十八岁上,替他娶了个鄂秀才的女儿为媳。这鄂氏虽不到那泼悍无知的坏处,至于孝顺翁姑,相夫持家的道理,却也一丝不识。惟知食粟而已。

咸氏十七八年不生育了,到了四十六岁忽又怀起孕来,次年生下一个儿子,粉面朱唇,清眉目秀,钟越欢喜无限。一则见钟悛已是废物,图得此子,或可接绍书香。二则见钟悛孤立,有一手足,将来可以彼此相靠。这些亲友见他老来添子,尽来称贺。钟越是素x豪爽的人,又心中欢喜,预备极丰盛的筵席款待众宾。

那钟悛自已每常以为是独子,将来的家产是他独承,看见生了兄弟,不但不喜,反甚不乐。又见父亲如此用度,心下老大暗急。虽不敢明说,暗地啯哝道:“这样大年纪从新养什么儿子不害羞耻,倒反贺喜宴客,花钱费钞,做这样没要紧的事。一个血胞子,还不知养得大养不大。就算着养大了,将来撂得血糊零拉的,还是我的大累。”钟越也有所闻,不去理他。

过了二年余,钟悛也生了一个儿子。他夫妻有如掌珍,取名小狗子,谓易生易长之意。钟越见次子到了五岁,聪慧异常。每日教他认几个字,他再不遗忘,半年来竟认得许多。钟越想长子已是无用的了,此儿尚有读书之资,不可再误。此时已五十余岁,下过九次科场,无奈才高命薄不售,竟告了衣衿(附注:科举时代,考上了秀才的人,每三年一次要参加由省级学政主持的科试和乡试。如果年纪大了,无意仕途了,可以“告衣衿”,不再参加考试,相当于官员的“告老”),闭户在家,惟以课子为务。

因长子x情刻薄,遂将次子取名钟情,字曰丽生,无非欲其天伦中多情之意。这钟情虽不能过目成诵,凡是经书,他念过三五遍,无不纯熟。不但记得,且个个字认得,钟越愈加欢喜。况是幼子,老夫妻未免过于疼爱。钟悛更觉不平,背地道:“我是长子,我儿子又是长孙,倒不相干,倒把他当倭宝儿一般。等着等着,等他大来做了官,好来封赠娘老子的。我的儿子也不读书,看他后来赶得上这读书的赶不上”因此,他见了兄弟就如眼中钉一般。钟越也知因次子年小,也只忍在心中。每日细心将小学并各种故事,孝弟忠言的话,谆谆讲解与钟情听。他听了便能记忆,岁上,就知孝父母敬兄嫂。那小狗子虽才五六岁,顽劣甚于其父,并不知祖父、父母、叔叔为何物,一日混顽、混跳、混骂。他听见爷爷叫叔叔做钟情,他也便叫。任你怎么叫叱,叫他不许如此称呼叔叔,他总不理。那钟俊、鄂氏疼爱他到无可容言处,一任他的x子。钟越再要管他,见大儿子已刺嫌兄弟,再要打了孙子,儿子媳妇定以为父母疼幼子,不疼长孙,弟兄将来越参商(不和睦)了,每每隐忍,常常叹息。小狗子但见叔叔拿着些什么,劈手就抢,不给就骂。钟情从不同他争闹,倒反疼他,因此也还相安。

钟情九岁上,经书皆讲熟,已经成篇,笔下甚清亮。钟越以为可以见此儿取金紫,娱暮景。不想得了一病,日重一日,奄奄不起。钟悛视若罔闻,钟情衣不解带,亲尝汤药,时刻不离的服事。钟越看看危笃,钟情每夜祷天,愿以身代。

一日,钟越的岳父咸德来看他,钟越垂泪道:“小婿这病不能起矣,别无他嘱。大外孙已成废物,小外孙资x还是个读书种子,小婿死后恐误了他。望岳父念翁婿之情,将小外孙带去,择师训导,将来不坠家声,小婿于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因顾钟情道:“看你哥哥可在家”钟情去了来道:“嫂嫂说,今早朋友们约哥哥往雨花台耍青去了。”钟越叹了两声,执丈人之手,低说道:“大儿非友爱者,俟小儿成立之时,岳父将小婿家产为他二人分之。不然,必为大儿所独吞矣。今日小婿若为他兄弟分拆,但小儿尚幼,恐倘有不测之祸。今有小婿家私单一张,岳翁留为异日分拆之凭。万望岳父留意。”遂在枕边取了一张帐单,递与咸德。咸德也堕了几点泪,应允了。

过了数日,钟越自觉沉重了,叫了二子在旁。向钟悛道:“我死后,你是长子,须孝顺母亲,抚恤幼弟,得他成人,我亦瞑目。”钟悛也不答应,只鼻孔中似答非答;似笑非笑的吭了两声。钟越见他这个样子,也再不说,叹了一口气,便闭目而逝。钟悛丧葬之事凡百从俭,苟且了事而已。钟情虽在孩提,守定棺材哭泣,昼夜不绝声者数日,竟至哀毁骨立。亲友来吊者,无不暗暗称异。

殡葬之后,咸德将钟情领了家去,送在一个朋友馆中读书。那先生姓广名德厚,是饱学盛德名儒,且训徒甚是有方。这馆中许多窗友,一个姓司名进朝的,是个宦家之子。一个姓刘名显,他父亲名刘太初,也是个有德行的老儒。一个姓梅名g,一个名多必达,是梅g母舅多谊之子。一个名陈仁美,是多必达的姊丈。一个咸平,就是咸德之孙,乃钟情的表弟。众人之中,惟钟情、梅g独肯用力。先生见他二人又聪明,又苦读,着实心爱,更加一番教导讲究。他二人彼此问难,互相切磋砥砺,情同骨r,亲爱无比。

过了两年,钟情到了十一岁,他母亲咸氏又复卧病。钟情闻知,辞了外祖同先生归家侍奉。咸氏道:“我病未必就死,不可误了你读书,你还在馆中去。”钟生道:“父母生子原图孝敬。子弟读书原是要知孝悌的道理,不然念书做什么事况古语说:羊有跪r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人不知孝,真禽兽不如了。”

过了数日,咸氏的病愈沉重。他父亲七旬外的人倒还康健,常来看视。咸氏向父亲哭道:“女儿五十余岁,不为夭了。况女婿已故,儿之死何足恨但放不下你小外孙耳。望父亲念女婿临终之言,抚养他罢。儿死,分之当然。父亲年尊了,也不必悲恸。”说毕,奄然而逝。咸德也哭了几场。那钟x哀恸迫切,泪尽继之以血,水米不入口者数日。咸德再三劝慰,始进匀水。丧葬已毕,咸德仍带他家去读书。

那钟悛见父母双亡,遂起了一点私心,将父亲所遗产业尽思独占。他虽欲独擒,一来怕亲友谈论,二来恐兄弟大了,外祖做主,仍要分去,岂不白做一场恶人遂暗暗变卖了,带着妻子鄂氏、儿子小狗子,连夜迁徙他乡而去。他那个亲叔钟趋,久矣分家各户,也不来管他。咸德过后方知,不胜恼恨。但钟悛已不知影像,只得罢了。

钟生亏得外祖抚养成人。到十五岁上,他外祖年已八旬,到老病将危之时,怜外孙孤苦无依,娘舅又死了,只舅母丧居,表弟幼小,料到后来未必能尽心养活他,暗地与了他些私房,叫他各自另寻安身之地。他遂只身出来,在凤凰台下典了真教官的一间斗室栖身。喜他有志上进,埋头读书,十七岁就批首进学。他生得面如冠玉,唇若涂朱。经文时艺,一扫千言,歌赋诗词,援笔立就。有几句赞他道:

书生之态,弱冠之年。神凝秋水,学冠云烟。琼姿皎皎,玉影翩翩。春情吐面,诗思压肩。x耽情种,骨带文颠。问谁得似,青莲谪仙。

补遗:这间房子,原是真佳训老先生的书室。这真佳训后来出了贡,选了教官,一家数口都带去上任。此房典与钟生,其价甚廉,只当替人看房子一样。虽然是间斗室,却四面都有小院儿,院子里还有几棵绿萼è(梅的一个品种,花白色,萼绿色)、西府(海棠的一个品种,春季开红花,秋季结果,大如山楂)、碧桃、红杏之类。他室中竹床木几,纻帐布衾,倒也收拾得十分干净。)

他且存心不苟,立志端方。虽系少年,真是个才行兼优的人品。那时的人都好奉承,他不但不会奉承人,且不同受奉承者对面;尽都喜容悦,他岂但不去容悦人,更不与要容悦者交谈。入泮之后,也算学中数一数二有名的一个秀才,从来应试再不出三名。但只孑然一身,真个家徒四壁。虽有满腹才华,难免终年顿困。喜他志气亮爽,毫不介意。年已二旬,尚未受室。他敢曾几次央人求婚,但风俗嚣薄,人家择婿只重这财不重那才。人见他家业飘零,孤寒特甚,亲戚同陌路人,朋友尽皆远避,无一肯就。为此他发了一奋志,定要先金马玉堂,然后才洞房花烛。终日闭户读书,足不出外。虽不曾囊萤映雪,刺股悬梁,却也是三更灯火五更的苦诵。

一日二月下旬,他见春光和蔼,小院中数株花木都绿娇红艳。读书之暇,诗兴偶作,信笔挥成一绝:

春光妩媚万花妍,正是寻芳二月天。

兀坐竟忘春意好,撩人蛱蝶两蹁跹。

兴犹未已,复题《醉花y》一首词,道:

杏萼枝头红尽吐,紫燕蹁跹舞。春事半阑珊,满径苍苔,微染如酥雨。频斟绿醑留春住,切莫催花去。一岁几多时剧饮高歌,醉倒花y处。

写完搁笔,正在推敲之际,忽听门外有剥啄之声。启户视之,原来是他自幼的一个窗友。这人姓梅名g,字合山。他有个姑父叫做林放梅,取林和靖先生孤山种梅之意。他也与此意相合,故取了这个名字。他与钟生两人是总角之交,同窗读书又是同案进学。那梅生虽不能称富足,也还是小良之家。他知钟生家寒,时有所赠。虽不能衣食全然管顾,然一年不至冻馁者,多半亏他。故他二人素来莫逆,时常相晤。梅生十六岁时娶妻雪氏,生得如玉人一般。有古人的一调玉女摇仙佩,正好移来赞他:

飞琼伴侣,偶别珠g,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拟把名花比,恐傍人笑我,谈何容易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佳人,占得人间,千娇百媚。

他夫妻十分相得,那一种恩爱绸缪,莫能言喻。梅生也美如璧玉,那时他的众朋友套了古诗二首赠他。一首是赞羡他夫妇的,道:

有梅无雪不j神,有雪无梅俗了人。

今日春梅相配合,两人得做十分春。

又有一首是戏谑他夫妻的,道:

梅雪争妍未肯降,诗人搁笔费平章。

梅须逊雪三分阔,雪却输梅一段长。

他夫妻见了,几乎笑倒。那雪氏不但有如花之貌,且有咏雪之才。不想成亲只二年光景,那一年天气甚暑,雪氏偶染了一场热病而殁。真是: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梅生面上虽不觉十分悲痛,而黯然伤神,竟然几乎似当年荀奉倩,有个骨化形销的样子。钟生再三苦劝,他方少释。过了年余,有人爱他的人品清俊,家道厚足,要将女儿嫁他续弦。他执意不娶。钟生正色谏他道:“兄与尊嫂虽夫妻恩爱至,但继嗣更重于私情。兄读书人岂不明此”梅生谢道:“吾兄以大理教我,敢不从命但佳人难再得,容缓图之。”数年来,他尚鳏居未娶。

今日来访钟生,一进门,相逊揖罢,便道:“吾兄终日闭户,自然学业大进。书虽系妙事,然不可苦功太过,损耗j神。还该散步散步,以活文机。”

钟生道:“小弟鹑衣百结,羞见亲友。在家无事,不过将这些断简残篇拿来翻阅,聊舒闷怀,有何进益”

梅氏道:“兄言谬矣。圣人说:‘素贫贱行乎贫贱’,且贫乃士之常,又何足为愧贫穷二字可是人笑得的兄不忆原宪讥子贡曰:‘予贫也,非病也。’子贡终身自愧为失言。谈笑人贫穷的人,那不过是市井之徒,略明道理的人岂肯有此况以兄之大才,取金紫如拾芥,焉可限量兄万不可把志气自馁了。况还有说衣敝bi袍与农田者立而不耻,这有何妨”

钟生道:“吾兄见爱,则有此语。若世俗炎凉之辈,青目者谁衣敝袍与农田者立足不足耻,为今之际,那农田的人与衣敝袍者立反以为耻。小人心x另有一番评论。且不可以今比昔也。”梅生道:“兄说得也是,世俗恶薄至此,殊属可笑,然此等人也不足与较。弟连日未晤兄,可有甚佳作么”

钟生道:“春色恼人,小弟连日为睡魔所侵,神思昏昧,并无拙作。只方才见小园中花草可爱,诌得一词一绝,正欲求斧政。”遂将所作的诗词递与梅生,道:“请教。”

梅生接过看了,赞道:“可谓满纸琳琅,字字珠玉,足见兄用功之效。”

钟生道:“小弟俚言请教,吾兄反一番谬奖,此非弟请教之本意了。”梅生道:“果然佳妙,非弟过誉。”

因将手中的扇子递过来,道:“弟值有便面在此,祈吾兄将尊作一挥。”钟生笑道:“此等鄙俚之言,岂可有污尊摇。”梅生道:“兄不必过谦,你我莫逆兄弟,何必用这些套语”钟生推辞不得,笑着提起笔来写了送过,梅生接来看了,道:“三日不见,刮目相待,兄不但佳章j妙,连大笔近日也越发纯熟了。”钟生笑道:“污兄佳扇,幸勿见责。”二人闲谈了一会,梅生顺手在案上取过一本书来翻阅,见内中夹着几张字纸,说道:“这想是兄的窗稿了。”钟生笑道:“不然,昨日小弟无聊之极,偶诌得一篇戏语。虽是不经之言,恰中我辈贫寒之病。”梅生打开看道:

九州巡察使臣鲍奋谨奏:为乞恩剿除巨恶,以苏苍生事。臣奉命巡视九州,兢兢业业,不敢稍怠。密访得有巨恶九名,乃盛世之大凶,为天下之深害。生民被其涂炭,万姓受其摧残。恶贯滔天,罪着九地,真不可一刻留于世者也。臣方得彼等罪恶,凿凿可据,非系风闻。乞大奋干断剿出,以苏生民困苦。古谓杀一人而苏万命,若除此九恶,使天下亿兆穷人皆被其泽矣。令将彼等罪恶,谨开列于左:

嬴蔺、钱坚二人者,表里为奸,志同气合。嬴蔺则助人贿通关节,大干法纪;钱坚则与人诡诈通神,奸谋百出。专与正人君子为仇,但同鄙吝贪夫契合。遇富贵者则趋附之,刻薄非为,纵y纵恶;见贫穷者则漠视之,毫不相恤,为寇为仇。石崇一宵小者流,郭况一椒房之嬖,嬴蔺则依之为鹰犬;严世蕃范美人为溺器,慕容彦超铸铁胎做大锭,嬴蔺则助之为奸邪。邓通一嬖幸小人,萧宏一膏梁纨绔,钱坚则附之妄作非为,暴殄肆恶。至于贫穷者,即如圣门颜渊、原宪之流,彼不但不助之给之,反凌之弃之。又何况于蓬茅下士、闾閔小民,不困其悭吝、不受其荼毒耶且使人父子失其亲,兄弟失其爱,朋友失其谊,夫妇失其和,以至正人君子困苦饥寒,无赖小人流为盗贼,皆嬴蔺、钱坚使之也。此二人者,趋富欺贫,亲贵凌贱,罪犹其次。而助人为奸y,党人为凶恶,罪状多端,不可擢数。似此穷凶极恶,无刑可加。乞敕火力士、铁金刚,粉其身碎其骨,遍给天下之贫士穷民,庶可以酬往愆,以消众忿。此其一也。

薛泰罪恶虽未着于四时,而刻毒久施于一季。一至三冬,万姓苦寒之时,不但不能如太阳曾临天下,使贫者可以负暄。彼反漫空气舞,遍地飘扬,假做轻模轻样,其实如刃如枪,y贼阳善,倍加楚毒。使无衣无纩之人,骨砭肌裂,口噤体僵。袁安高士几至捐躯,角哀贤者竟遭毕命。古今来受其害者,亦不能屈指而记。封厉、冷盛二人,与彼结为死党,惟以害人为事。薛泰之恶已无穷,而封厉鼓舞助之,冷盛阿谀辅之,同恶相济。使天下之穷人,破肤堕之者有之,抱臂缩颈者有之。齿斗号寒,身僵哭冷,呼天莫应,叩地无门,真有不可形容者。穷苦无告,万生含冤。乞敕皎日消其雪,封姨禁其风,元恶不能逞凶。冷盛助桀为虐之流,不但不敢施其威,当亦随之而灭矣。防此三凶,则生民皆受和煦之泽,庶免其苦冷号寒之痛。此其二也。

古谓民非水火不生活,水火固有功于人,而于人为害者亦不浅,然功不能掩其过也。上古帝尧之时,水泛滥于天下,几至民无所安息。后虽为大禹所平治,然至今数十年来,水患常逞志恃凶,妾作威福。良田美稼漫涣沉沦,丽室华居漂流淹没。怀山襄陵,沉灶产蛙。使受害之人无粒米之炊,无立锥之地者,皆水焕之罪也。至于火炽之罪,虽因人而起,似可稍见背,兄嫂将家私变卖,不知何往。依傍了外祖数载,后外祖先逝,亏得与我些私蓄,才觅了这间房子栖身,并盘缠了两年。数载来,多承梅兄间有所赠,以佐薪水,才苟延到了今日。其余骨r至间,尽同陌路。不意今日与钱姑无心之间,不但赠我若许之资,且以终身相托。此情此德,没齿难忘。我趁此有余之时,可以苦枚。今秋倘百尺竿头,得进一步,完他终身大事,就是报德了。”次日到书铺廊买了许多墨卷、表论、策判之类回来,又制了几件随身的衣履,备了数月的柴米。恐自己炊爨,误了读书之功,雇了一个江北小厮,叫做用儿,来家使唤,每日工价一星。他然后自己拟了些题目,选了些文章,足迹总不履户,只有会文之期才出去。闲常只埋头潜读,真是鸣而起,三鼓方歇,以俟秋闱鏖战。

钟生前日在书坊中见一册新书,名曰《峒溪备录》,翻开一看,系本京新安人姓童名自宏近日的著述,他也买回来闲阅。

你道这童自宠是谁他就是童自大的胞兄。与他乃弟的x襟大不相同,满腹文章,却不愿出仕。一意陶情山水,爱阅历名山大川,民风土俗。他家中也是巨富,将家中付与儿子主持,只在外边游览。有人劝他道:“何不在家享用常常奔波道路,何苦乃尔”他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岂有个做看财奴,守这故园空老”一日想道:“东西两粤,吴楚秦蜀,我都曾游过,只不曾到过滇黔。我闻得苗蛮之地虽近中原,而人畏其险峻,细探之者甚少。我何不一游,把蛮中风景纪出一段故事来不但自己豁了心x,也可留为后人长些见识。”决意要去。亲友咸劝阻道:“苗蛮烟瘴之地,何可因游观之小事而轻万金之躯宁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乎”他笑道:“如诸君之言,床榻之上,屋宇之中,皆不死人者耶”遂带了数个家人,携了若干途费,到了南京。在童自大家只住了一日,见兄弟那鄙啬的样子,十分难看,遂迁到朝天g道士房中作寓。

那时应天府学教授姓广,祖籍徽州,与童自宏原是社友,当日在家是甚是契合。今到此处,次日即去拜访。广教官听得他来,忙倒屣迎入,叙了许多久别渴想的话。又闲谈了一会,童自宏见他的学署墙欹壁塌,甚是不堪,说道:“社兄在此为一方之师范,怎么贵署倾圯至此,也不申吴府县修理一修理”广官叹了一口气,道:“岂但弟之敝署,连圣人的大成殿同两庑都有倒漏处。曾呈禀过数次,皆置若罔闻,奈何昨日正有一个笑谈:弟与两位敝同僚在那里同阅诸生的月课,门斗进来说道:‘外面牌坊上那个掉下来了。”弟不懂所谓,问他掉下的是什么东西。他说:‘就是那个了,我知道叫什么’弟还骂他说:‘死蠢材,必定有个名色,什么那个,那个的’遂出去一看,原来是牌坊柱子上那瓦套儿,因柱头朽了掉了下来。弟也不知叫做什么,只得解嘲,向门斗道:‘这个掉下来就是了,尽着那个,那个的,我如何知道’后来各书去查,始知名叫护朽。老社翁请想,一个文庙大门外的牌坊,乃众人观瞻之地,尚且如此,又何况于他”

童自宏顾家人道:“拿五十两银子送广师爷收拾房子。”家人取出送上。广教官道:“老社翁驾临,弟连一杯薄酒也不曾奉敬,怎敢当此厚赐然不敢过却,有负雅爱。此屋虽弟居,乃官舍也。弟定将老社翁这一番义举申报上台。”童自宏道:“此万不可,弟非沽名者,不过赠故人稍加修葺,以蔽风雨耳。”广教官领诺,作谢收了。童自宏别了回寓,广教官即刻回拜,次日设席奉请。他自知童自宏尚朴素,不喜虚华的人,请了两三个得意的穷门生相陪,彼此谈讲,甚是相投。童自宏寓中无伴,约他们常去,以消寂寞。这两三个秀才知他是好客的富翁,何乐而不往。但日日到他寓中陪谈,大嚼豪饮,那是不消说的。

一日,童自宏同他们到三山街承恩寺闲步,见许多的骨董铺,遂挨着家看去,并无一件好物。看到一家,还有几件看得的东西。他众人中有一个朋友,见一个匣内放着只玉碗,便伸手取过来看。那开铺子的,先见他们几个都是酸丁打扮,料非售主,坐着扬扬不睬。此时见他拿碗,忙站起来说道:“哎呵呀,看仔细!好闲贱手,远的看看罢了,一下失错打掉,你还赔得起么”便伸手来夺。童自宏见他小量那朋友,心中暗怒,便一手接过来,问道:“你这碗值多少银子,就敢量人赔不起。”那人见童自宏说这话,估了他两银,见他穿着也甚是平常,料不是主顾,遂冷笑了一声,道:“要是别人买,一百八十的要。相公你若要,让你些,称二十两现银子,拿去了罢。”童自宏听了这话,拿着向街中石上尽力一下,掼得粉碎。吩咐家人道:“称二十两银给他。”那人争道:“这是人的寄卖的,定要五十两。昨日人还到四十两,尚不曾卖。如何掼碎了他的”先那朋友被他讥诮了两句,一肚暗气发泄不出,今见童自宏掼碎了,心中暗喜,便说道:“你要二十两,他就给你二十两,还有什么说的你先贬浅我罢了,他是徽州有名的百万童老爷,像你这样的铺子开得起几万个呢,你也小量他。”这条街是极热闹的所在,此时围着许多人看。这朋友向众人细说了其故,众人一来也恼他渺视人,二来人情所使,自然要奉承富翁,都说开铺子的不是。他方忍气吞声,没得话说。

童自宏同众人谈笑着踱出聚宝门外,到了报恩寺。走乏了,投知客寮去。只见一个大胖和尚,肥头大脸,穿着一身绸缎僧衣,光着头,坐在一张大圈椅上。见了他们,屁股略抬一抬,道:“请坐。”他众人也都坐下,那和尚毫不瞅睬,也不叫茶。

童自宏见他那样子可恶,笑问道:“老师就是知客么”那和尚带答不答的道:“正是。”童自宏道:“请问这报恩寺以前是什么寺来”知客道:“以前长干寺。”童自宏道:“长干寺以前呢”那和尚茫然了一会,道:“这却不知。”童自宏笑道:“宝刹也算是南京第一大寺了,无限的贵官财主来往。像我辈穷酸不足论了,倘遇了那种人盘问起来,连本寺的来历都不知道,不但于宝刹削色,就是有愿布施的也不肯出手了。”那和尚问道:“相公可知道么”童自宏道:“我安得不知”

那和尚忙立起,满脸陪笑,足恭问讯道:“适才着实得罪。小僧以为是等闲人,不知是广见博识的老先生。”叫小和尚送茶。茶罢,又叫掇果碟子上来。一十六样上色果品细点,再三让着。吃了一会,又叫备斋。顷刻撤下果碟去,送来十二碗丰盛素菜,包子云卷,南乡米饭,细粉鲜汤。吃饭毕,又叫烹了一壶好毛尖茶来,漱了口。那和尚笑吟吟躬身问道:“请问老先生,敝寺长干寺以前端的是什么寺”童自宏道:“当年梁武帝要建长干寺,特选了这一块地基起盖的。长干寺以前是一块大空地了,这有什么难解处”众朋友先也以为童自宏必知其详,都侧着耳朵听,见他说这话,都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那和尚先当童自宏是实话,陪了无限的小心奉承,备茶果,备汤饭,盛款了要请教。此时方知是耍他,又说不出口,心中暗急,光头上的汗珠有指顶大,顺着往下滴。童自宏笑着起身一拱,道:“多扰了。”笑着同众人别处去随喜,吩咐家人道:“称二两香资送这师傅。”那家人便向身边取出一包银子来称。那和尚见给了二两银子,除茶饭之费,还多余两数,方才暗喜不急。因见他这样出手,不像个穷酸,问那家人道:“你们这位相公姓什么在哪里住口声不是我们本地人。”那家人道:“我家老爷是徽州有名的童大百万,你们这城里住的童百万就是他的亲兄弟了。”那家人也恼他出家人先那大样,说他道:“他先来时,他不那大模大样,奉承得他快活,要化他一千五百,只当毡子上去了一g毛。”说着,连忙赶主人去了。那和尚后悔无及,后来倒也教乖了他许多,再不敢以衣帽相人,不论贫富人来,都以礼相待,按下不表。

那童自宏在城里城外各僧房道院游了月余,买舟而去,或水或旱,到了贵州、云南一带。住了年余回来,果然纪了一册手抄,名为《峒溪备录》。遂命匠人刻了绝j的板刷印,传到各书坊中都有。腹中稍有文墨者,无不喜阅,独他乃弟不善。他令兄带了数十本来与他,童自大翻开一看,大笑道:“花花绿,绿花花,一个字,两个叉。它认得我,我不认得他。”又笑道:“有用有用。”付与一个管帐目的小厮,叫做美郎,道:“留着覆酱瓶盖醋瓮,也省几文钱买纸,不要可惜抛撒了。”

你道端的这本书上纪的是些什么听我细细述来。上面道:

峒溪种类不一,闻见同异各殊。余系目睹,辞虽简而事详。苗人,盘瓠之种也,尽夜郎境多有之。有白苗、花苗、青苗、黑苗、红苗,其衣各别以色。散处山谷,聚而成寨,睚眦杀人,仇报不已。故谚云:苗家仇,九世休。近为熟苗,远为生苗。熟苗徭役之若。劳同牛马。男子椎髻当前,髻缠锦缂,织布为衣;窍以纳首。妇人以海肥铜铃结缨络为饰,耳环盈寸,髻簪几尺。以十月朔为岁首,揉鱼r于木槽祭盘瓠,群号以为礼。见流官,无论尊卑,皆称曰老皇帝。称内地人曰汉人,以汉始通西南故耳。

九股苗在兴隆凯里二界,以十一月为岁首。楚王马殷遣将镇八番,遂成土著。多楼居,衣青衣。妇人被细摺裙,摺如蝶版,古致可观。以六月六为正旦,其俗尚鬼,喜造蛊毒。身带刀弩,多为盗贼。丧食鱼虾而禁禽之r,葬则以伞盖尸,斯年发而火之。宋家、蔡家,春秋宋、蔡二国之裔也。x朴不诈,衣冠尽废,宛然苗类矣。

夭苗多周后,姓姬,尚行周礼,祭祖推其家长唱土语赞祝。

紫姜苗装束与汉人同。多力善战,亦晓读书,嗜杀尤甚。得仇人,生啖其r。夫死,妻先嫁而后葬,曰:“丧有主矣。”

卖爷苗在白纳。贱老贵少,虽父老亦拽至他方卖之。

克孟、牯羊二种,处于金筑,择悬崖凿窍而居,高百仞。或垂竹梯,或缘藤上下,如同猿猴。

西苗尚勇好斗。葬不用棺,不知拜扫。饮醉相杀,醒复相好。东苗x悍。衣蓝短衣,妇着花衫,无袖,遮覆前后而已,细摺裙仅蔽其膝。龙氏之裔,死用棺,以石作坟。以七月七日祭先,甚敬。

四龙家衣尚白,丧服易之以青。有张;刘、赵三姓,一曰大头龙家,男以马牛尾鬣杂组发中,盘之成盖,覆以尖笠。一曰狗耳龙家,妇人作髻,状如狗耳。一曰小头龙家,一曰曾笔龙家,俗与龙家无异。

土人在新添司者,与卫人通婚姻,渐染汉俗。在施秉者,播入流裔。在邛水者,斗狠轻生。

里人亦名夭苗,身衣木扬。

瑶人之乐状如萧,纵八管,横一管以贯之,即古风箫之制。铜鼓多马伏波及武侯所制,故称曰诸葛鼓,大苗峒方能有之。琵琶只二弦,弹之应律,苗人合乐,众音竟发,击竹筒以为节。峒民为笔用毛,彼虫鸟之文,文非此不。可苗锦大似苧,布巾悦尤佳,藻彩云霞,悉非近致,谓之花线,俗珍蛮豪家以鹅义毛为被,温丽胜于纯锦。乞老诸种则以茅花为被。苗人年十六无不带刀,其铁自始生时炼至成童,故最钴利。以黑漆杂皮为鞘。能者掷刀空中,接之以手,曰跳m。苗人之弩名曰偏架,以毒涂矢族。中者必死。掉枪长余二丈,用以护弩,战则一等一枪,相依成对。苗人火器有过山鸟者,能打越重山。绝无障碍。蛮地多楠木,夸以为舟,有绝大者。能瑶人截大竹筒煮食物。而竹不燃。亦异制也。瑶寮睡无床褥,以三木支板,燃火炙背,板焦则易,名曰骨浪。处以瓦屋,居之温室,则病而不安。溪洞收蚁卵,淘汰为酱,非尊客不以供撰。粥杂鱼r蛆虫。丛聘以为珍美。谓之曰韵。苗之矜富者,则曰:其家蓄韵几世。

咂酒一名钓藤酒,或有以鼻饮者,谓由鼻入喉,更有异趣。富峒以九月一饮群苗,谓之大设。牛羊肠脏略一摆洗。煮以飨客,臭不可近,必欲容尽之乃喜。曰不乃羹。凡杀牛,以骨浸于渊泉之中,历久乃酥,取出食之,以为至美。杀牛多者,将牛角挂之屋上,以矜豪富。苗人请客,先到者上坐,子先赴席,子居父上,到近者立饮。

苗人渠帅谓之j夫,其相呼谓之快徒。獠人尊有力者谓之火郎,撩人之百姓谓之提陀。

洞酋妻皆称媚娘,苗入同类称曰同年,苗人幼稚谓之马郎。

能通首汉语才谓之客语,为苗人判论是非者谓之乡公,汉人儧人苗洞者调之汉奸,熟洞溪文移者谓之专事,随行者谓之遂小,狯(纥)姥之为佣者谓之奴狗。苗人买人,量人以拳,一拳价一金。

诸苗负物不以肩,用木为半枷之状,箝其项,系带于额,背笼以行。猾苗坐茂草中,见孤客过,暗钩曳入,绑之货贩。

苗人得汉人,恐其逃逸,以木靴着之而墩锁,终身莫能出。有逃走拿回者,用板一片,以钉钉于足上。墩锁之外,六月曝日中,曰晒日:冬月去衣使露处,曰晒霜。

其事甚多,不能尽录。择其异者载之,其全部则书房中有之。钟生细阅了一遍,倒也x目为之一新。按过一边。

且说竹思宽那日别了铁化,携着他所赚的那一封银子到钱家来,恰好大门开着。走进内中,悄悄蹑足走到钱贵房门口。伸头一张,见钟生已去。钱贵靠着桌子,手托着香腮,一只手做着手势,虚空模拟,面孔上笑吟吟,不知心内想些什么。竹思宽见了这个样子,不由得骨软筋酥,忙到郝氏房中。

郝氏正在床上睡着,上前抱着亲了个嘴,就伸手到她裤裆内,m到大而且瘪的朽牝,笑着道:“妳这件宝贝东西,比当日更肥范有趣了。”郝氏笑道:“知道不堪,不劳你假奉承。你昨夜为什么不来想是哪里又叙上新人了。你此时有这些假亲热。”竹思宽道:“也没有什么新人。一来我前晚在妳这里弄了一夜,不曾合眼,昨日乏了,去歇息歇息。二来我如今不敢常常到妳家来,心里有些过不得。”郝氏道:“我同你相与了这几年,今日重新讲这句鬼话,有什么过不得是什么缘故”竹思宽亲了她个嘴,道:“不瞒妳说,妳的那个女儿是个狐狸变的,会慑人的魂鬼。我一瞥见了她,就掉了魂。妳要叫我同她沾一沾身,我情愿死在妳肚子上。在妳家替妳当个老乌g,妳就拿棍也撵不出我去。”郝氏含笑把他打一个嘴巴,道:“我同你相厚了这些年,我一心还想要嫁你,她也算你的一半女儿了,你还想做这样的事况且你想想你这东西,可是轻易近得人的我那娇滴滴的女儿,不要说弄,她要m着,管就吓死了。”竹思宽道:“妳这些话说的一点也不相干,难道巴硬了不认亲况外国的风俗说,生我者不y,我生者不y,除了自己的亲娘同亲生的女儿,别的一概混弄。像这样的女儿,十个指头扯扯,关着那一条筋。妳若肯容情,我把妳娘儿两个当做素珠,一串儿穿起来。妳说我的东西怕她禁不得,我想有其母必有其女,妳的这件宝货难道生成的这样大也不过是我揎开了的。妳恐我吃白食,故有这些推托。”遂在腰间掏出那封银子,打开道:“五十两细丝相送。妳总成我一总成,我后来还重重的谢妳,岂不强似她前日接那穷鬼”郝氏道:“还提他。我只接了梅相公的一两东道银子,被他吃了两日去还不打紧,女儿白白的陪他睡了两三夜,一个钱也不见。”竹思宽道:“可又来,只许她白接人,难道妳叫她留不得我”郝氏道:“这丫头情x古怪,只好等她哪一日欢喜的时候,我慢慢的对她说。她若肯依,就是你的造化。有一句先要断过,这不过只许你尝尝滋味,不要说得了甜头,恋着她,撇了老娘,我把你的r零碎咬了下来。”竹思宽道:“我原不过想尝尝,怎敢得新忘故妳但请放心。”竹思宽昨夜同火氏未曾尽兴,方才又张见钱贵那番举动,此时手m着郝氏的老y,说了这一会话,总未离手,抠抠挖挖满手淋淋漓漓。动火之甚,抱住了郝氏,道:“承妳慨诺,我且先谢谢媒仪。”郝氏被他挖得难过,也正想他这种谢仪,同脱光了,架起两足,弄将起来。他二人一个是驴肾般的阳物,一个是皮袋样的y门,这一场cao弄非同小可。那样结实的金漆榆木庆,还摇得格支支乱响。两个帐勾叮叮咚咚,一个y户捣得瓜瓜答答。

财香在隔壁房中听得好生难过,走到窗下。张见她床上枕头推在半边,郝氏平平仰卧,像是浑身被他捣酥了,四肢张开,宛然是一个大字。竹思宽还横舂竖捣。财香见她两个的那样子,笑得肚疼。她二人耍够两个时辰,方才歇手。竹思宽要求她做媒,把吃n的力气都拿出来奉承了。他这一下,叫她把银子收了,又恳求她去看看缘法。郝氏得了他的银子,又被他弄得浑身痛快,推辞不得,叫他坐听佳音,遂走到钱贵房中。

那钱贵因与钟生订了终身之约,心中欢喜,诚于中,形于外,未免那喜色就露于面上。郝氏见她喜气洋洋,心中也暗喜,便道:“儿呀,我看妳一脸的喜色,大约是有喜事临门了。”钱贵道:“儿处在这活地狱中,有何喜事”郝氏道:“事倒有一件,妳若肯依从了,也是件小喜。”遂将竹思宽送了五十两银子,要请她歇一夜的话说出。钱贵不等她说完,大怒道:“这奴才,连畜生都不如了。她与母亲相处了多年,怎么又想起我来这猪狗不如的下流,该拿驴粪塞他的嘴。我自幼见他是个舔疮舐痔不端的小人,屡屡要寻骂他,因他系母亲相知,我看母亲面上,容忍多次。他今日反这等无知妄想,放这屁起来,我当与他x命相搏。我虽眼睛看不见,我若听得他声音,遇着这大胆的猪狗,与他誓不俱生。”千小人,万匪类,骂不绝口。那郝氏恐竹思宽听得,恼了不来,怎处便道:“妳不肯便罢了,何必这等破言”忙抽身出来。原来竹思宽正在房门外,一团高兴来听好消息,谁知被她骂得狗血喷头。郝氏怕他羞怒,忙拉他到房中陪话,道:“那丫头娇养坏了,嘴不值钱。你宰相肚里好撑船,看我薄面,不要记怀。我替她陪礼。”叫财香收拾酒肴来与他消气,又将银子还他,道:“你请收回罢,我没福要你的。”那竹思宽如何舍得撇了郝氏这个对子,便道:“妳女儿不肯,妳是肯的,银子就送了妳罢。叫我拿了哪里去”郝氏也就笑纳。二人吃到天晚,shangchuang。竹思宽道:“妳女儿的恶口骂我,我且拿妳的xue出出气着。”使出蛮力,足足拿郝氏出了半的气,捣了个无数。郝氏心中暗暗感激女儿了不得。竹思宽把力气也费尽了,睡下想道:“妇人中贤慧的太贤慧,泼赖的太泼赖。铁家娘子那样温柔娇媚,这妮子看她也还好,谁知这样可恶真是鼠狼未获得,空惹一身骚。我还是串通了老屠,把小铁引了出来,同他娘子去亲热是正经。”想了一会,一觉睡到日出起来,别了郝氏,往屠家去了。

此后钱贵但是听得竹思宽来,便在房中大骂。你道钱贵果是为要来嫖她的仇恨么自从竹思宽合了铁化来梳笼了他,直恨至今,碍着母亲发泄不出。恰遇有这个因头,把这数年的郁气都发了出来。且她要杜门守贞,先撒个泼样与郝氏看看。后来竹思宽要来看郝氏,悄悄的瞒着他。郝氏又嘱代目,但是竹思宽来,不要告诉他。钱贵见他许久不至,才气摊了。

再说那火氏自经了赛敖曹之后,虽弄得y门肿裂,她不以为苦,反心中私喜道:“不意天地间生此异物,若y门不痛,内中之乐自然不可言尽。”过了数日,肿消痂退,依然好好的一个妙牝。心中想道:“虽然不肿痛了,若仍然还弄不得,岂不枉受了这番苦楚,我何不去试它一试,才可放心。”遂走上楼去,将裤子脱下,睡在床上用手指抠挖。竟是一个大窟窿,与当日那一条细缝大不相同,甚是得意。想道:“局面有些好了,但得个什么试验、试验才妙”满屋顾盼,忽见壁上挂着两个槌痒的花梨b槌,有鹅蛋大小,比蛋略长些,一个大指chu的把儿。忙起身取下一个来,用手箍了箍,道:“这个与他的差不多chu细,若这个弄得进去,他的也就弄得进去了。”遂用许多的唾津,将b槌润湿自己的y门,内外也用上许多,仰卧着,跷着腿,揸得开开的,拿着往里面塞。虽觉有些难入,却不甚痛。想道:“料不妨事。”手腕用力往内一送,一下攮了进去,似乎微有疼意,m时已全然入内,只剩个把儿在外。大喜道:“好了,这次却弄得了。”复沉思道:“宽处容下了,但他那长得厉害,内中容不得怎处”又想了想道:“有了,到临弄时叫他放入,只尽我里边,到了底,剩在外的,拿汗巾裹住,但无碍于事。”笑道:“我的道场虽排下,不知几时才遇得这着和尚。”她摆弄了一会,有些火动,就拿那槌儿一出一进的抽。正弄得有些趣味,那狗在胯下摇着尾,将鼻子混拱。因b槌塞在xue中,它寻不着门,在腿缝中舔几下,又有粪门上舔几下。或在手上也混舔舔。碍着手,抽得不爽利,倒把b槌拔出来,用两手扳住腿弯,屁股叠起,xue户大张,叫那狗舔。舔了几下,内中觉得比每常分外有趣。用手m时,原来当初只一个小圆眼,狗但伸得舌头进去,如今被大物揎开,此时又被b槌撑得像盅子口似的,一个大洞,狗小嘴尖,闻见里面腹气,嘴拱进去有二寸许,舌头入内深处,所以较常愈乐。舔够多时,y兴已足,穿裤下楼归房。

她先那几日因xue户裂疼,知道行事不得,倒也不想去弄。此时好了,又试过无妨,可以大举了,把那个chu大东西时刻在念。吃着饭拿着箸子,就想起它的长来;吃茶掇着盅子,就想起它的chu来;看见灯盏,就想起那夜用油。又把那大而且chu的diao放在心上,连睡都睡不着了。每日叫巧儿来回在外打听,使得她如走马灯儿一般,来来往往个不住。心里一动就叫她去,一日何止百十次。到晚睡下,那丫头出不去了,才得少歇。把她的腿也走肿了,脚底心上泡都磨。她要图主母欢心,也顾不得劳顿。一日,忽见巧儿来说道:“大爷今日又去赌钱,吩咐家人说今夜不回来了。”火氏虽然欢喜,又愁着竹思宽不知可知道,如何望得他来。凝眸盼望,一刻三秋,比那秀才望报录,与那农夫望岁,还着急几分。正合了曲子上的两句道:

望眼将穿,不见情人到。

将晚时,望得闷上心来,神思困倦,伏在床上,不觉睡去。忽见竹思宽走进房中,慌忙爬起,笑逐颜开上前一把拉着手,同在床沿上坐着。道:“你来得好,我望得眼睛几乎滴出血来。你刚才进来没人看见么”竹思宽搂着她,道:“我也几乎想杀了。恐妳悬望,才在外边,见没人,所以走了进来。”忙去把房门关上,两人携手shangchuang。不暇脱衣,只褪了裤子。二物相接,方要送入。正才高兴,忽被一推,猛然惊醒,原来是梦。

睁眼看时,却是巧儿笑嘻嘻站在床前推她。火氏因叫巧儿不住来回打听竹思宽的消息,走到角门口看看,见门虚着缝,疑内中有人,走进去到窗下一张,只见竹思宽在内独坐。她忙进去道:“你多昝来的爷今日不在家,nn望你连眼都望穿了,叫我出来了十数次。”竹思宽笑道:“我来了好一会了。”就搂她在怀中,亲了个嘴。巧儿笑道:“那一夜我睡着了,你同nn可弄得”竹思宽道:“妳那东西紧小得很,弄了一会,她怕疼,只得罢手。把我几乎急死了呢。”巧儿道:“我听见她们说你的有多chu多大,我就疑惑弄不得,可应了我的话。既然这样,他还想你来做什么”竹思宽道:“那是头一次才试新,第二回自然就不妨了。”巧儿笑道:“我就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趣,什么好吃的糖枣儿,何苦这样忍疼捱痛的还恋着它”竹思宽笑道:“妳不曾尝着味儿呢,后来尝着了还更爱。妳的xue虽然也禁不得cao弄,只让diao在妳xue门口晃晃,妳看可有趣”就掀开衣服,扯她裤子,巧儿故意不肯。竹思宽强替她脱裤,就将她仰卧在椅子上。看她的囫囵美物,只条细缝。巧儿比火氏的又自不同,十分可爱,真是生平头一次才乍见也。唾上一点津唾,用手攥着阳物,将g头在她那缝上擦晃,巧儿被他擦得痒酥酥的,不住嘻嘻的笑。晃了一会,也有些清水流出。巧儿笑道:“晃得不好过,你放我起来,我去对nn说,好出来同你做正经事。”

竹思宽放起她来,她穿了裤子,上来与火氏报信。推她醒了,附着耳道:“原来竹相公来了,我方才出去看看,前边一个人也不见,书房院子门倒关着。我先疑是家人们在里面赌钱,我走到后边角门口听听,门是虚掩着的,我进去看,只见竹相公自己一个坐在里面呢。他说昨日串了开赌场的屠家,今日请了爷去耍夜局。他知道不回来,故此傍晚来了。到了门上,不见一个人,想是知道爷不来家,都吃酒耍钱去了。他悄悄走进书房,倒关着门,开着角门等我,可可凑巧遇了我去。他见了我,欢喜得了不得,叫我拜上nn,请nn早些出去。”

火氏听了,笑容满面,j神顿长,寻个喜哪里还说得出来。连忙爬起来,忙下床来,忙到镜头前,把头发挽了个结实,两鬓抿光,忙忙的匀了匀脸,点了点唇,忙拿出一条大绸汗巾,塞在裤带上。正收拾着,见捧了晚饭来,她心忙意乱,也无心去吃。吩咐道:“我心里不自在,要早些睡,不吃饭了。妳们都去快快的吃,吃了都早早的睡了罢。”丫头们拿去了,受用一饱,伸开铺,倒头而睡,觉得她们比火氏还快乐几分。

巧儿问道:“nn怎么不吃饭”火氏笑着低声道:“他的东西长得利害,吃饱了,怕顶断了肠子,空着些肚子好。”忙叫巧儿掇了一脚盆水来,熏水澡牝。忙拿了一双大红睡鞋,用块绢帕包了,叫巧儿笼在袖中。外面有起更时分,丫头们大约睡沉。恐书房中无灯,忙叫巧儿点了两枝安息香,拿了两枝烛,并吹灭灯,然后忙忙出来。

才到角门口,那竹思宽正站在那里潜潜等等。一见了面,也顾不得巧儿在旁,两人忙搂抱着。亲嘴咂舌,亲热了一会。相携进房,巧儿忙点上了烛。竹思宽见火氏比前夜愈加俏丽,等不得叙寒温,情急如火,忙拉着火氏一同shangchuang。

巧儿递过那个包儿,火氏接过,放在枕旁。忙忙各自宽衣解带,脱得j光。火氏忙把睡鞋换上,竹思宽见她一身雪白肌肤,烛下照耀,细腻如放光一般,两只小脚刚有三寸,穿着大红平底睡鞋。神魂飘荡,那yanju翘然直举,忙叫火氏睡倒,竹思宽两手m着她两只金莲,分得开阔的,看她的牝物,比前大了许多,两瓣大张,一朵huaxin,碎糟糟如一个杨梅一般,微微红紫。心爱极了,忙缩下身去,亲嘴也似的连亲了几亲,把舌尖将那huaxin舔了几下,忙上身要弄。

火氏前次与他初会,那个大物虽然看见,却不曾细细赏鉴。此时要仔细领略一番,便道:“你且住着,待我起来看看。”遂爬起来,那话正铮狞跳跃,她一把揝住,仔细端详。果然好个异物:

紫威威一个和尚光脑袋,鼓棱棱一枝头陀大戒箍。chu将拳围,长约一尺。青筋蟠绕,如皮绳乱缠铁b;黑须倒竖,似毛缨上托钢枪。若非那骚y宽之大xue,怎容这竖chu长之大diao。

那火氏见了,眼中都爆出火来,心爱极了,缩下身子,也将嘴来hangzhu。她那一张未及三寸的樱桃小口,只含了一个顶儿,就撑得嘴了,有些疼。笑道:“好大东西,连嘴都含不进去。”她用舌尖把那马口挑弄了几下,竹思宽筋骨皆酥,忙推她睡倒。两人都情急了,用上唾沫,一顶而入,毫无难苦。火氏心中之喜不消说的,把个竹思宽几乎乐杀,问道:“这次何如”火氏笑嘻嘻摇头,道:“不疼了,只有些胀胀的。”竹思宽放了心,忙抽拽起来,抽了有十数下,y水滑溜,渐渐送入有多半,还乘有三寸余在外。火氏觉得顶到底了,再cao入就受不得,忙伸手去攥住,道:“就到这里罢。”竹思宽也觉g头顶在软浓浓的r上,甚是有趣,知道她的牝户大而不深,也不敢再进。火氏用手捏住那具diao,叫他拔出来,起来拿过带来的那条汗巾,替他裹在g子上。忙将裤带取过来,扎了个结实。然后卧下,忙跷开两足,竹思宽就势扛在肩上,一挺而入。这回将奏起来,响声震耳。好一番动作也,怎见得:

那火氏牝中与口内齐鸣,竹思宽阳物共肾囊乱撞。男子妇人上下并用,y门厥物两件同忙。弄够多时,抽拽半响,火氏初经这番风雨,心窝内受用难当。竹思宽乍尝这宗美物,遍身上酥麻乐极。有半个更次,将一个时辰,竹思宽情浓j泄,那火氏也兴足火消。

两人拭抹干净,并肩叠股卧下。竹思宽道:“方才若不是巧大姐出来,我几乎空费了这场心,白等了这一夜。”火氏道:“这几日我哪一日不望你,时时刻刻叫巧儿出来打听,哪一日不走二三十次。今日也是她伶变,要不是到角门来看看,岂不误了天大的事。”竹思宽道:“总有个缘法,应该我两人姻缘凑合,所以她才走了来。”火氏道:“你进便进来了,明日怎么出去”竹思宽道:“我想到了,明日约略开大门的时候,我走到厅上,只说来会铁老爷的。说是不在家,我就出去了。要是遇见铁大爷回来,他也只当是我才来找他,哪里疑心我在此过夜。妳道这想头好么”火氏欢喜得了不得,搂紧了他,亲了个嘴,道:“亲亲,你真好想头。”竹思宽道:“我承妳这样深情,这几日我的心思也费尽了。串了老屠寻了几个赌友诓了铁大爷出去,才得来亲近妳。”火氏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道:“亲亲的哥,你要留心想出个妙法儿来,常常把他弄在外边去,我同你终日相亲才好。”竹思宽道:“我自然留神,何用妳说妳那条有血的汗巾我带在身上,簪子别在头上,一日m着一百遍,就想妳一百回,连夜里睡觉都是魂梦颠倒的。”火氏道:“可不是呢,我比你还利害。你的那几g毛,我剪了几g头发包在一处。我拿了几个珠子石宝,一块金子,一个银锞儿,宝贝的装在花包里,挂在裤带上,走着、坐着,但把我的腿挨一下,就想起你来。刚才望你不来,才闭上眼,就梦见你来了。正讲得亲热,被巧儿推醒,说是你来了。”又搂着亲了个嘴,道:“亲亲,我看这个样子,同你今生今世同生同死,再拆不开的了。”

说着话,竹思宽看那火氏两只眼已乜斜着,一点点个鲜红嘴儿微绽,似笑非笑,两个眼眶通红,两只手不住的捏弄阳物。知她又有些情动,看了她这骚态,心爱不过,又昂然直竖。两人这一场泼战,非同小可。火氏竟自轻车熟路,越觉有味。jjiaogou多时,竹思宽虽把筋力费完,那火氏也饱其所欲。

事毕之后,竹思宽伏在火氏肚子上,咂口调笑说道:“俗语说,妇人嘴小,y户也小,我看妳这样一张樱桃小口,不意妳下边的,竟可容得一个大约半斤的桃子。好像开棺材铺的招牌,外面放着小棺材做样子,里边的却大得放样。”火氏笑着道:“要不亏我这大棺材,你这东西装在哪里”竹思宽笑道:“可是人骂的,我竟是短棺材厥的了。”火氏道:“这是怎么说”竹思宽道:“抽了两下,妳不见只装了多半截,还剩这些在外面。”笑说了一会,又抽一阵。竹思宽将阳物拔出,缩下身子再看火氏的y户时,有几句比方道:

牝户大张,如喜糖人裂开笑口;huaxin外吐,似馋老儿牙缝流涎。又如那善说人临死一言难吐,惟张嘴而似叹似语;又像那哑巴子欲说无声,只吐舌而或闭或张。从前细细一红沟,今此宽宽一黑洞。

二人又顽笑了一会,都乏困了,并枕而卧。只苦了巧儿,听了半夜梆声,那小牝中也点点滴滴流了好些清水。有打油四句道他三人:

覆雨翻云锦被中,漏磬短促兴匆匆。

独怜识趣知情婢,听得y股一夜风。

她熬困了,以椅代榻而睡。一觉醒来,出去溺尿,见天色将明,忙推醒火氏,穿衣而别。古人有两句道得好:

最是五更留不住,唤人枕畔着衣裳。

正是这个光景。那竹思宽穿衣起来,也不敢复睡。见红日将出,开了院子门出来,往外一看,大门已开。家人知主人不在家,尚都酣睡。管门的开了大门,大清早料无客来,且回房中高坐。竹思宽满心欢喜,忙忙趋步而去。看官且住,前说竹思宽的这g孽具,只有一个郝氏是他的老对子,除她之外,老娼y妓遇着它,r绽皮开。今这火氏是良家少年嫩妇,且又是一个娇怯怯的身躯,如何倒反弄得要知理有不然,理无足异。竹思宽当日piao+ji时,有一个妓字在心中,以为她老的、少的,俊的、俏的,见过了千万,此窍何所不容,况piao+ji可还有用唾沫的理爬上身,猛然一下,自然弄得狼狈而走也。未必几千百个妓女都受不得他的,也不过遇了几人受了他的亏苦,互相传说,人就不肯招他了。后来遇了郝氏,正是棋逢敌手,心满意足,已出望外,也就不想去再寻别人。今遇火氏这样个青年娇嫩的人儿,不敢像当日冒失,去下辣手。唾而油,油而破,两次三番,用了多少水磨工夫,才得渐入佳境。且男人的阳物既有大小不同,妇人y户岂无阔窄之异奇矮极小之男子有极大极chu之壮阳,何见得娇怯秀美之女人而无深松阔大之牝物乎

闲话不必多言,且看正传。那钱贵自从与钟生定盟之后,私心窃喜,以为终身有托,遂吟一诗以志意云:

半生心愿一朝酬,意密情殷不自由。

何日桂香来枕畔,梦魂先到曲江头。

叫代目代她写下收贮。钱贵因代目一见钟生,便识他是个佳客,怂恿他相会,得遂了生平之愿,越发待她亲厚。暗对她道:“此事只妳知我知,不可再传六耳。异日我此身有归,决不使妳失所。”代目感之不尽,暗暗也自欢喜。

且说这代目之父姓戴名迁,戴迁之父亲名叫戴善。他家祖上也还是书香一脉,到了戴善,读书不成,因而学贾。他虽非绝顶的好人,还是个一邦之善士。四十无儿,他的妻房氏屡屡的劝他娶妾,戴善不肯,道:“我若命中无,虽娶十妾奚益。应不绝嗣,焉知妳就不生育何必又多做这番事,误了人家的儿女。”房氏见丈夫执意如此,也无可奈何。光y迅速,岁月如流,不觉又是十载,他夫妻二人同到了五十岁上。房氏道:“我年已五旬,是万万不能生育的了。你娶妾一事,似不可缓。”戴善还不肯意。房氏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凡事要尽人事以听天命。你娶了妾,若再不能生子,这就是命了。况且你一生并无恶过,未必就到绝嗣的地位。前日二叔带了信来,他尚无子。你再无子,将来戴门宗祀岂不斩绝了”戴善见房氏说得大义凛然,便道:“妳这样贤德的话,我安得不听但我今娶妾是为生子,非图慕色也。不必拘定要少年标致处子,就是中年略像样的寡妇,可以生育的就罢了。”房氏听得这也甚有理,托媒人去访。不拘女孩寡妇,只要没残疾宿病,遇巧便成。过了几日,媒人打听着一个小寡妇,来说道:“这个寡妇二十岁了,先守着个小儿子,不幸死了。公婆怜她青年,叫她改嫁。她娘家姓缪,人物生得也好。我们提起府上要寻二房,她素常知道府上是良人家,也竟愿意。”房氏大喜,一应礼物俱全,择日娶了进门,就在西屋内住。房氏见缪氏生得端庄稳重,心中甚喜,如姊妹一般相待了。过了一年多些,就生了一个儿子。这老两口欢喜无限。只生过这一胎,以后虽也还常常下种,总不见收成。这孩子他也无病无灾,易长易大。到了岁,送入学堂,起名戴迁。他这读书不过应卯而已。读书几年,亏他聪明,竟可上上账目,写写包皮。到了十六七岁,老妇人望孙子心盛,就替他娶了一个那氏为媳。头胎生了一个女儿,就是代目了。后来又生二个儿子,这戴迁到二十多岁,他父母相继告终,都是七旬外的人了,五十无子,方才娶妾,竟还得见孙子,这也就是天眷善人,他老夫妻也自瞑目了。他生母缪氏也将五旬。

这戴迁自幼因他嫡母房氏姑息太过,娇纵得他无所不为。他家与竹思宽昔年准与人的旧宅比邻相接。竹思宽久已看上了他的家私,因他父母在堂,不敢动意。他父母死后,丧事完毕,被竹思宽轻轻一钩,就钩到赌场上去,下了赌场。这个昏头昏脑的少年,乍见了一个雪白碗中,装着红红黑黑、金晃晃的六块骨头,以为是天地间第一种高贵上流有趣的美事,死命贪住。人先哄他上钩,小小的输两场与他,他便欣欣得意,道:“我的本事高强,才初上场,就把多年耍钱的老把势都被我赢了。若再顽熟些,我定是头一把交椅无疑。”哪里知道是别人下的香饵。

这一件事原来也有些邪处,初去学他,心中何尝不怀着个我是初学,恐怕要输。若果然一上手输上几场,也就兴致索然了。惟独这一毫不知的雏儿,不要讲什么盆口,连叉快还认不清。自己掷了两个六、两个三、两个二的三三靠六六的快,不会赢人,反被人掷了两个六、两个二的黑隔子眼,假说快,倒赢了钱去,岂不可笑他这样被人弄去哄了,手起就该背了,竟大不然,混掷瞎掷,满手牙里都是,明明五个骰子坐着是个臭了,那一个还滚出一个快来。譬如坐三个六,一个金么,一个白么,那一个看着是个二四的样子。他一阵跳,不是么就是三,反赢五注。诸如此类,定要与他赢过几场,梦魂中都想着这个甜头。但是略知道了些,这就拾着倒运的票子了,便一日一日的输将下去。因恋着先赢的那几场,决乎不肯放手。到后来大输过三场,他心中不服,道:“我前几次怎么赢来这输不过是手气不顺,故此偶然失利也。”并不知是入了人的圈套。再要想去翻本,越翻越输。间或侥幸赢得一场,贪心不足,又想去赢第二场,不但不能赢来,反将前次赢的贴了利钱送去。

这些孟浪不知死活的小伙计们赌钱,更有可笑之处。譬如那人来赌,只有十两银子,把他赢到了九两九钱还不肯歇,定还要想赢他二十两。就不知那人输到十两零一钱,连那一钱都没有。设或那人色子顺了些,翻回一二钱,越发不肯住,道:“他十两银我先赢到差一钱,尚不肯饶他,经时反又少了一二钱,安肯心死”一时被那人手快起来,不但十两翻回,到反赢几两去。那人先已输到将尽,此时翻本,而且又赢,焉有不歇之理到了这个时候,睁着眼,张着嘴,又叹气后悔。他心中何尝不想刚才休说赢了九两九钱,就是赢四五两也是个采兴,就该歇了。万不然被他翻了本去也就罢了,决不该反输了自己的。及此时懊悔,那雪白的细丝锭儿已被他卷而怀之,倒不出来了。

还有一种可笑的人,一上场去,色子顺,手气又好,三文五文,一吊两吊的赢了几拾两。心犹未足,竟像在这几块骨头上要赢出个大财主来的样子,拿在手中,总不肯歇。人掷这件东西,一日到晚,若手气不改,俗语说得好,这叫做十回九不遇的事。哪里拿得稳后来手气一败,被人几掷翻了过去,只剩得不过些须,他倒反歇了,岂不可笑,而且可叹。这是说那不肯歇的。

还有一种不但可笑可叹而又可怜者,这是什么缘故可怜他抱着个色盆不放,连死活都不知的人,还要贪着顽钱。他掷色的时候,别人掷掷是快,他像个闷昏也似的。可是人说的歇后话,瞎老婆n孩子——混r,还赶着下注。自己掷掷是臭,一个快星儿也没有,他还大着脑袋混掷混下。里外盆被人赢得死死的,十掷中还强不过一掷来,他还强着色色去下,并不知说:“我今日的手气不好,歇了罢。”断然不肯。只等赢家赢足了,见他输得可怜,歇了。他倒还急怒道:“为何歇了,不容我翻本”就不知这件邪物顺起来却也爽神,从心所欲,想快就快,叫叉就叉。至于要输起来屯,下了注,人的手快,单捏就掳,人的手略皮,自己就掷臭送去,任你什么能干老手,不急不热忍得。这上面占些应想,拗相是再拗不过来的。这些初出世耍钱的少年输大了头,哪里知道这些奥妙。这说的是那个不肯结的,所以赌局中有一句话道:“赢不歇,输不结。”真是个呆赌。南京赌场中有个市语,送了这种人一个暗号,名之曰酒。虽不知他的深意,大约说一个人全成了酒,昏沉沉,连死活都不知的意思。

更有一件,人在赌场中每一场输赢都算十两,若十场中赢得七场,就算极好的时运了。他自己也说,我赢的次数多,别人看见这人场场赢,拈飞时,打算的,不计其数。你以为这何足惜,不过五个指头动了动就赢了来,费了我什么力气及至输了之时,并没人帮出一文,少不得自家全全拿出。他就不曾细算,这赢了七次,名虽得了七十两,是不心疼撸,三文不值二文的花销了。傍人拈飞,自己浪费,实在收入囊中之物,未必有二十多两。到了输上三次,这三十两雪花银却要自家拿出。究竟还要倒贴出己囊,赢的却在何处有钱的人还罢了,没有钱的有得当卖,还算体面。竟有偷人之物,骗人的,以还赌帐。百丑俱备,这是何苦惟有这些无知少年,见了色盆,心都死透,再劝不醒。

戴迁是个乍出来赌钱的酒,全犯了这些病症。所以不几年,把产业家私,被这六块骨头送去。他心还不死,犹想去翻本。一日,输了铁化的三十两银子,无可偿还,被他辱骂打闹了几次,受气不过,只得把女儿抵了与他为婢。

这种好赌钱人的心肠,竟有一件奇处,令人猜测不出。他虽该了私钱官债,被打被骂,情愿领受,却舍不得还。到赌输了,还理也没有这样爽利。还有家中无衣无食的人,宁可死捱,及到场上输时,钻头觅缝,弄来填还他,美其辞曰:“这是好汉钱,要还人的。”这种人真不可解。更有异处,人有极刚拗的x气,闲常他人或有无心一语之失,他便攘袂奋衿,怒目切齿,恨恨不休。到该了赌博帐,或人辱骂,或以拳脚相加,不但一点气星儿也没有,还满脸陪笑,直受之而不辞。

这戴迁自从把女儿抵了赌帐,他母亲缪氏、妻子那氏,终日啼啼哭哭的咒骂,家中又穿吃俱尽,方才后悔,痛恨既往之非,已是迟了。他祖父都是正经人家,自从把他女儿输了与人,不知被亲友谈论笑骂了多少。人都不理他,下眼看成。他自知做得不是,也没有颜面见人,躲了三几年,全靠婆媳二人针指度日,月月还要出租房钱。戴迁一来躲着不是常法,二来家中供个日食还不敷,一寸布也添不上。一口气瞒着母妻,雇与船上做纤夫,往北京投奔他叔叔戴良去了。

他叔叔在北京张家湾住,家开了个雇船的埠头老行,甚是兴旺,也是六十多岁了。他先也无子,因戴善夫妻七十岁时,他把店托了伙计照看,他到南京来替哥哥拜寿。二则别久了,都有年纪,来会一会。见了戴迁,说道:“兄弟二人有人接续香烟的了。”心中欢喜无限。戴善又劝他娶小,道:“你嫂子劝我多次,我先不肯。到五十岁,才娶了缪氏。今年也就有了十九岁的儿子,且又有了孙女。你今也才五十多岁,回去赶着娶一个,焉知不生儿子”戴良见哥哥娶妾得子,他住了些时,辞了回去,也娶了个妾,也竟生了个儿子,方得七八岁。他恐自己年老了,草霜风烛,一时或有不虞,这几千金家业,儿子幼小,如何承管知哥嫂已殁,正要想带信叫侄儿来同居料理。今见他到了,心中甚喜。见他褴褛不堪,问其所以,他哭诉自己不知事,为人所诱,花费了家私,把女儿都抵了与人家。直言无隐,全全说出。并说如今虽悔心改过,已是无及,无颜见家中亲友,故远来投奔叔父。戴良见侄儿这个样子,心甚不忍,说道:“书上说,过则勿惮改。你若能改过,我叔叔家产也还够你们穿吃。再要赌钱,这就不可定了。”戴迁道:“侄儿此后若不改过学好,再要做这一件下流的事,不要说将来死后不能见祖宗父母于地下,今日就狗彘不食其余了。”戴良连连点头道:“好好,你若能改悔自新,就是我戴门之幸了。”戴良的原配顾氏已故五载有余,现今就是生子的这个妾萧氏当家。戴良遂邻着戴迁进去相见。他的儿子也来拜了哥哥。随叫他换了衣服,留住了十数日。戴良对他道:“你只顾你来了,家中母亲妻子靠养活照看你可去接了他们搭船到这里来同住。你好里既无家业,我又年老,你兄弟幼小,你可来帮着照料家务。再者我们虽不是甚么仕宦之家,也还是有些脸面的,怎么把女儿与人为婢你可赎了他来,就加些利钱也说不得。但速去速来,免我老人家悬望。”

他家现当埠头,搭船是极易的事。恰有一个苑寺少卿,姓侯,在他行里,写了两只官座往云南去,裁良就叫戴迁跟着船同往。预先择着个出行的黄道日子,打点了行囊,取出一百银子交与他道:“这个做来的盘缠。”并替他们做两件衣服好上路,又付五十两道:“这个千万赎了孙女儿来。”教他都打在腰中,叮嘱再三,然后分手。上船等候着侯少卿一同起身。他这一番气象,与前番来时那个光景大不相同。

一日,到了家,见了母妻。他母亲见了儿子衣服光鲜,心中甚喜。复又悲道:“你去了数月,我倒当你流落到那里去了,同媳妇眼泪不知流了多少。你在那里来,怎得这样光鲜回家”戴迁详细把叔父的话说了,一家大喜。他把银子取出交与母亲,次日拿了五十银到铁家去赎女儿。铁化道:“几年不见你来赎,陪了舍妹到童百万家去了。”戴迁疑他说谎,又到童家门口来探问真假,却刚刚问着了仙桃的个家人童佐弼。他听说是仙桃的父亲来赎女儿,暗吃了一惊,答道:“你这个女儿,我们nn疼他得很。不见你来赎,恐误了她的青春,打去年已嫁人家去了。”戴迁见他说嫁了人,知不可赎,便问:“嫁了什么人家在哪里住我好去看看。”他怎肯说是现在钱贵家,答道:“这就不知道,听得说是个外路人,不在本地的。”戴迁不放心,又面见了童自大g问详细。童自大当日听得家人说是嫁往外路,也就是这话答他。戴迁无可奈何了,只得回家复了母亲妻子,那婆媳二人又哭了二三日。他家收拾了衣服行李停当,上了坟,就一家搭船上北京去了。他父女祖孙可还有相会之期否,后来便见端的。

你道戴迁搭他船来南京的侯少卿是何出处且听下回分解。正是:

欲知侯姓人详细,再接来文仔细看。

第五卷(补遗:林钝翁分卷评)

钝翁曰:此一回写宦萼之愚蠢,亦可谓至矣尽矣。后来竟到了希圣希贤的地位,何始痛贬之而终过褒之也古云:相逐心生,相随心灭。此必至之理。即如一个人有一个上好品格,只往下流处一走,那相貌不因不由,全然改变,就是那下流的形状。一个极丑恶的人,他一心向上,不知不觉,那丑恶之中就生出许多的慈祥和蔼的样子来。宦萼之始贬终褒,同此一理。他起初是个痴顽公子,惟知骄矜使气,那一种呆气勃勃自然日盛一日,那呆就无所不至,与禽兽几希。忽尔洗心改变,刻意要做好人,那呆便一日减似一日。久之纯是一番仁慈恺恻的心肠,把那呆竟不知往何处去了。孟夫子云:”虽有恶人,斋戒沐浴,亦可以祀上帝。“何况他不止于斋戒沐浴而已哉李笠翁《奈何天》传奇中两句说得好:”世人莫道形难变,欲变形骸早变心。“此之谓也。

此书中不堪之先生者,游系、卜通是也;极好之先生者,真佳训、广德厚、刘太初是也。骂游系、卜通之先生固然刻毒,奖那三位好先生亦不为不重。或有先生见此而愠曰:”先生与作书者何恨,骂至于此“噫嘻,先生误矣!但学好三位好先生,自然一字骂不着。若竟要学游系、卜通之先生,恐骂破多人口,又不止此书而已。

司富之与宦萼,千古来两个奇师生。一旦便豁然贯通,可入诙谐录。

侯氏之貌之x,人人皆得而畏之,特宦萼不幸遇之耳。钝翁解嘲曰:我若遇之亦畏,不但宦萼。

邬合一段,勿谓其形容太过。舔痈舐痔之辈,衣冠中代不乏人。由窦尚书鸣京兆,拂须参政,嗅中丞之足香,尝太尉之屎苦者,岂非其类耶又何况于邬合也但恐世上更有过于邬合者,若不自知,邬合犹不足为贬也。

姚广孝之恶,但有知靖难时事者,人人无不痛恨之。今写他这一番再世之y恶,更彰其当日之凶毒。谅仁人君子见此一段,只有拍案称快,决无为之称冤者。偶有其人,或亦是不以忠孝为心,乃此秃之类欤更有畅快者,姚泽民虽是烝他的继母、庶母,却是姚广孝y他的孙妇、孙妾。姚华胄为荣国公之孙,固可称遥遥华胄,但所生一予民,一泽民,愚者不过只愚其身,贼者则今日辱及家庭,后来败及王事。且又生一步武乃叔之贼孙,其覆宗灭族宜矣。

万缘和尚非特写他以见缁流之坏,借这现在的和尚,骂那过去和尚。那再来的和尚烝继母y庶母,这现在的和尚就y他的娇妻艳婢。针针相对,毫厘不爽。

目录云:现报娇妻偷僧人y侄男,此三字妙到至极。明是姚步武私偷桂氏,此不曰侄y婶,而曰婶偷侄者,不如此写,不见桂氏之y,不彰姚泽民丑恶之报也。盛旺之奸桂氏者,虽极写桂氏之丑,然亦有深意。合而言之,姚泽民之肾不旺,裘氏诸妾不为其y;姚步武、万缘之肾不旺,桂氏诸婢亦不被其y也。他一家皆吃了肾旺的亏。

姚泽民奸众妾以莲、榴起者,二花开于炎天,故二人y心较诸人更热耳。后接写腊姨者,热极而冷,时序之理然也。到了雪姐,则冷之至矣。腊尽又当春回,故即出丹姨、芍姐矣。终于桂、菊者,二花之后,冬即至矣,花俱尽矣,故以他二人收煞。此书虽系小说,作者x中原有一番大见解。若大概一看,如何看得出即此一段中,亦有剥复之理也勿忽略看之。

素馨同姚步武成奸在佛堂,后同万缘y又在佛堂。人家修盖佛堂,原来留作此用,笑笑。

此书写各人小传,无有重者。此写侯、宦两家是夹叙法,先叙侯敏,次叙宦萼,正叙侯恭凤,又接叙宦实,参差错落得好。

姚泽民访钱贵,不过替钱贵生色,是歇尾的后文,不可作正文看。

写姚家诸妇,姚华胄之妻禇氏者,禇鼠同音1,谓鼠乃世间第一可憎嫌厌恶之物。且又生下一蠢然之愚子,一狡狯kuài之贼子,此物尚留之奚益故写其死去,更腾出此位以让裘氏,其诸妾丹、芍、莲、榴、桂、菊、腊、雪,及诸婢夭桃、红杏、碧梧、翠竹、红叶、冠、水仙、天竺多人,不过叙四时之景物,显而易见。至于裘氏,裘者,绣球也。绣球系数十朵花攒成一球,故以之居众花之首。后始私姚泽民者,乃为众妾做总结也。素馨之气极香,素馨、香儿共系一花,故二人同为姚泽民之婢。绿萼,花也;青梅,子也;本系一物,故二人同为桂氏之婢。桂氏者,桂花也。桂本极高极贵,古诗云:”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今反写她不堪者,桂至北地则不作花,不花之木,樗chu栎li等耳,贱之可也。故写她y其侄男,私及牧马之圉yu夫,贱滥至极,较之诸妾婢犹不及,又借之极骂姚泽民耳。裘氏之婢名春花、秋月者,春花喻其时,谓绣球及春即花也;秋月喻其形色,谓如中秋之月,圆而皎洁也。此等处若不细细指出,看者泛然阅过,岂不负作者之苦心

第五卷谄胁小人承衣钵为衣食计膏梁公子仗富势觅富贵交

附再来和尚烝继母私父妾现报娇妻偷僧人y侄男

话说戴迁搭船南来的这少卿,他名字叫做什么他单名一个敏字。他父亲原任南京太常寺正卿,致仕归家。父子别了多年,他告假回广东省亲,带着家眷一同还乡。他有一个妹夫,是个钱可欺人、势可压众的呆公子,姓宦名萼,表字盛之,现在南京居住。他到了南京,同妹夫妹子相会了。宦萼接了舅姆来家,演戏扫尘,不用细说。住了数日,换船起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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