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慕蓉洗完头发,拿澡巾包着头提溜张小竹椅到院子里坐下的时候,才舒服地嘘出一口气。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啊,才从瘫痪状态爬起来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做太繁重的活。
清洗一头两个月多月没洗的及腰茂密长发,这过程不要太恐怖,各位可以脑补一下这是多大的工程。
李慕蓉在前世不洗头的最高记录是两个星期。那是高中住校期间,冬日学校供热水有限,又不准在宿舍用热得快之类的烧热水。为了不影响学习进度不敢冒生病的危险用冷水洗头,只能忍着。到了第十五天,头发已经脏成一顶,八风吹不动,帅哥同桌还忍不住赶了两回在她头顶盘桓的苍蝇。
至于两个多月没洗的长发……
为了不恶心到黄二婆,李慕蓉坚持要自己洗。黄二婆怕她身体虚弱头皮容易“入风”,强行把水温调得有些烫。她刚弯腰把头皮泡进水盆那阵,盆内的热水氤氲,沤出的味道比开水烫鸡毛散出的味道更带劲,熏得她连连作呕。
真难为这段时间二婆近身照顾了。
二婆是那种坚持女人坐月子来例假和生病就不能洗头的古代人,很勉强才答应让她洗头,还交代她速战速决,但看到她洗出的第一盆水上漂浮的怕有一指厚的油污,二话不说又打来第二盆。
从黄二婆犹犹豫豫去煮第一盆茶枯水开始,到洗完第六遍水的时候,时间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李慕蓉觉得自己有点精疲力尽的意思了,就请二婆去准备午饭,等下午再进行洗澡的大工程。
这儿是个简单的院子,三面房屋一面墙,基本无装饰。院里有井,有一棵有些年头的高大石榴树,一些枝丫还伸出了墙外,树上开满了红色的榴花。
现在是夏日了,但是不炎热。知了在周围的树上叫得此起彼伏。李慕蓉坐在石榴树荫下擦着头发吹着自然风,洗净的头发散出好闻的淡淡的茶籽味道,头皮凉飕飕的,清清爽爽,简直不要太惬意。
从二婆处得知这里是大桓国海州府管辖的七里镇,现在是景康二十一年,皇帝姓萧,大桓建国大概一百来年。再多就说不出什么了。因为二婆就是个寻常百姓,没读过书不识字。
不过二婆做饭好吃,各种家务都很拿手,还会绣花裁衣梳头。说是家里只剩她一人了,从小在大户人家里当丫鬟,衣食住行方面算有些见识。二十岁被主人家安排给一庄子主事当继室,辛劳三十年没有儿女,去年丈夫过世,继子混账寻了个由头把她赶了出来,差点病死街头,幸得遇上钱瑶的娘田氏相救,还送了她这院子让她住下,平日里靠接简单的绣活也能维持生计。
她对田氏感恩戴德,这段时间像仆人更像家人一样照顾钱瑶无微不至。
关于田氏,二婆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她一人带着孩子,不知道以何为生,不知她去哪里干什么,不知道她住哪里。
“你不知道你娘那天连夜送你过来的时候,你浑身都是伤,用纱布夹板缠得跟个蚕蛹似的,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不停渗出血来,可吓人了。
你娘急得一下就把你这样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给你吃了点什么,又用指头戳了几下你,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想起交代我事情。
你娘说只要你能按时吃药换药,就能一个月皮肉伤好不留疤,两个月骨伤痊愈,不到三个月必定醒。果然如此。走之前你娘留下抓好的药,还有一笔银子,还有……几句话!”
二婆边说边比划,李慕蓉听得津津有味,八卦的兴味渐浓。
看来这前主和她娘还蛮多故事。
“什么话?”
“就是,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哦还有叫我花钱找个帮手来一起照顾你。嗨!哪得着啊,再多的活也难不倒婆子我!”二婆拍着腿一脸嘚瑟样。
一个人,要承包所有的家务,还要照料一个昏迷瘫痪在床的吃喝拉撒、擦洗翻身,哪像说得那么轻松,二婆真是个善良实诚的人。李慕蓉心中感慨。
黄二婆看李慕蓉沉默的样子,以为自己刚刚说漏嘴引起了她的怀疑,决定再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你娘田夫人可是个大好人啊!人好!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黄二婆突然提高音量,说话间竖起大拇指,腰背也不自觉挺直来,眼中泛着景仰的光。“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那身段……就是好看!”
要不怎么说读书有用呢,这时候起码能多用几个词来形容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