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浪换好衣裳,对司空百岁说:“你看家,我去趟大泽郡。”
话说的轻巧,听在司空百岁耳朵里却是惊雷,教授惊叫道:“你疯啦?!刚刚逃出她的魔掌,你又要自己回去?若是心里放不下她,何必当初又哭又闹的要跑?”
苏浪道:“卿小可可能落在了她的手上,我必须去看看。”
司空百岁听了这话一把抱住苏浪的胳膊,面红耳赤地说:“你听我说,阿浪,你无论如何要听我说,卿世功平安离京,卿小可被方不同放走了,外面都在传,马上宫里行册封大典,丽妃进太皇太贵妃,皇帝要大赦天下,他们妖言惑众这档子事就算完了。若她能平安离京,她怎么着也应该回江南才对吧,怎么会去大泽郡还落在小妖精的手里呢?这不合常理!林慈安的话前半部分就没说准,只是道听途说,你千万信不得。”
苏浪苦笑道:“我倒是愿意相信他在信口开河,但你应该见过林白露,女中豪杰吧,比你如何,便是她也对林慈安心悦诚服。你认为他会跟我信口开河?说假话是为了掩饰后面的真话,这你都不懂,你是怎么做教授的。”
司空百岁立即为自己辩解道:“我做的是弓箭教授,又不是文学教授。”又道:“那你也不能去,你从她手里逃脱一次,难道还会有第二次,一个人的运气是有限度的。”
少年意气不信神,而经过若干挫折之后,苏浪现在越来越信神。
司空百岁这番话当然是为他着想,于是他低头思忖片刻,然后斩钉截铁地对司空百岁说:“不,她为我死过一次,我只当是还她。”
司空百岁急的直跳脚:“疯了,疯了,完全疯了,你瞧瞧你这副衰样,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这是个陷阱,是个陷阱啊兄弟!”
苏浪眼含热泪,激动地叫道:“那又如何,她能为我死,我为何就不能为她死?”
苏浪极少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司空百岁明白自己再怎么劝他也不回回头了。
眼睁睁地望着他离去,司空百岁狠狠地跺了跺脚,自言自语道:“我欠你,我欠你的,真是的,明知是一个傻瓜,我还要帮他,我是不是也疯了。”
他转身去见公府月华,希望能借驻防在大泽郡的左卫军水军一用,公府月华惊叫道:“司空老大,你当我是什么了,我有什么资格调动兵马,一兵一卒也调动不了啊。”
司空百岁道:“但这事你无论如何也得帮我,我就这一个朋友,我不能让他有事。”
公府月华想了想,说道:“我找三哥试试,不过他如今在洛溪郡。”
司空百岁道:“没问题,我带你去见他,对了,你最好跟公府大人和夫人打声招呼。”
公府月华眨眨眼笑道:“傻瓜,让他们知道,我还能走的了吗?”
洛溪郡位在洛城之西,西临洛水,境内多湖沼,左卫军的水军大营就在其境内。公府越现在正跟着公府尪麾下水军大将庞万奇在洛水岸边的水寨训练水军,位卑权重,十分吃重,听了公府月华和司空百岁的请求,有些为难,他的确有权调动屯驻在大泽水寨的水军,但擅自调动兵马可是重罪,他父亲公府尪治军严谨,万一事泄露,便是他这个嫡亲子弟也难逃军法处置。
不过面对公府月华的软磨硬泡,他又有些动摇,世人对私生子一向歧视,何况权贵之家,公府家的家教虽好,众兄弟姐妹待他一团和气,绝不敢有人公开歧视他什么,但骨子里的歧视却是免不了的。
众兄弟姐妹中唯一让他感到宽慰的是公府月华,自始至终她从未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歧视,不仅如此,她还尽己所能的帮助他。
公府越感激她,更爱她的冰清玉洁,心地善良。
他早就想为这个妹妹做点什么了。
公府越咬了咬牙,决定帮这个忙。
……
大泽,南离宫外,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的死鱼死虾,夜风拂来,腥臭刺鼻。
南离宫内漆黑一片,没有声音,没有人迹,甚至连死尸都难寻觅到一具。永夜将至,皇家不可避免的要舍弃一些地方,南离宫位置偏北,本应是被舍弃之所,但绝不会这么快。
大泽之北的上京龙祖山是独孤氏的祖茔所在地,长眠着开国三位圣祖和历代追封的帝君,那里还是帝国的疆土,屯驻着数万精锐的禁军,有三位亲王镇守。
苏浪沿着深邃的大殿继续往里走,神精铁剑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几只栖息在殿顶的蝙蝠提示他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了,否则怎会有它们的存在?
难道林慈安骗了自己,可他有什么理由骗自己呢?
完全没有理由嘛。
永夜之劫给了天下诸侯崛起的良机,林家现在应该非常希望天下大乱才对,撺掇自己跟悬铃儿决斗,消耗父子皇帝的精力肯定是对林家有利的,他真的没理由骗自己的。
自正殿大门进,自后园偏门出,苏浪来来回回对穿了几趟,依旧一无所获。
他有些绝望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离开这里,抑或是再回头去寻找一遍。
苏浪忽然陷入了选择的困境。
一道光自天空划过,像是一颗流星,苏浪也以为是一颗流星,但他恍然惊觉,那不是流星,那是人为召唤的风暴讯号。
召神术!
附近有一个擅长召神术的绝顶高手在,难道又是那三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
苏浪很快否决了这个判断,观察天象的变化,这个召神高手绝对是世所罕见,他的修为至少在妙境,呼风唤雨,搬山移海,无所不能。
走,是已经来不及了,此刻下水只会死的更快。
苏浪眉头皱了皱,心情倒是舒畅起来,自己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卿小可应该就在这里,这场平生未见的大风暴应该就是为他俩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