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冷不丁的水皮下一股森冷的潜流袭来,挡在她正前方的一艘小船猛地竖立起来,一名水手,一名弩手,一个钩枪手一起跌入水中,不及扑腾两下便被一股神秘的吸力吸去了湖底。
事发猝然,众皆不知所措。卿小可叫声不好,挥手大叫,示意众人弃船退到近旁的暗礁上去。那些胆大的水手、武士,连忙跳入水中,向岸上游,也有胆小的吓的肝胆俱裂,失魂落魄地站着不能动弹,哭丧着脸道:“海龙怒了,我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吸走三人的正是那头丧偶又受重伤的海龙,因为被水师狙击,它不得退回湖底,虽身中多处创伤,性命却还无忧,本来它是准备逃回巢穴养伤,不想忽又闻到了仇人的气味,只因此处水浅又多暗礁,它不敢过来,便将大嘴一张,一口吸下去。
它气力已衰,不复平日的神勇,只将挡在苏浪和卿小可正面的三人吸走,若是搁在往日,二人连同周遭的四艘小船谁也逃脱不掉。
游到礁石前,苏浪推着卿小可爬上岸,自己的腰却被水中伸出来的一物箍住,未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将他活生生地扯入水中。
卿小可先是一愕,正要呼唤苏浪的名字。
一支黑色触角忽自水中窜出,环住她的脖颈,向水中一拉,失去重心的卿小可一头扎入水中,顿时呛了两口冷水。脑袋又撞在了礁石上,皮破血流,她正奋力挣扎,那股强横无比的拉扯之力却突然消失了。
于是趁势向上一纵,跃出水面。
漆黑的夜空中,电光闪闪,一条人影立在空中,身躯摆动,似在舞蹈。
电光四射,气刀纵横。一股股腥臭的脓血自半空中散落,将湖水染红。
那人影的正对面是一头如小三般高大的怪兽,正舞动着两只短促有力的前爪与敌人奋战,它的敌人飘忽如鬼魅,它狠辣的抓挠全是白费力气。
一道耀眼的白光划破天际,地上众人连忙遮蔽眼睛。
白光散去,一颗巨大无朋的头颅自半空中跌落下来,重重地栽入水中,击的水花四溅。
另有如山高的身躯也正缓缓倾覆,脖颈断裂处,血喷如雨,将方圆一里之内染成了猩红的血海。
痛失爱侣的海龙,不顾一切的报复行为至此结束,它本尊也成了仇敌的剑下亡魂。
悬在空中的人缓缓降落,卿小可看的清楚,他浑身笼罩着碧幽色的光毫,他的脚下空空如也,并没有踩任何东西,他落在水面上,信步走来,如履平地。
她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担心自己看花了眼。
或者是真的看花了眼,湖面上除了荡漾的水波,哪有什么御空而来的人?
蓦然,她的双脚被什么东西抓住,拽着她拼命向水底沉去。卿小可惊慌失措,双脚没命地踢蹬起来,但听得一声闷响,有人捂着鼻子从水里冒了出来。
“干嘛踢我?”
“是你?活该!谁让你吓唬我的?!”
又忙关切地问:“你的鼻子没事吧。”
苏浪吐了两口瘀血,扶了扶鼻子,说:“鼻子没事,心却凉透了,这就是你们卿家的好客之道?先放两条大水蛇来吃我,吃不成就踢我?”
卿小可当胸拍了他一掌:“什么吃你,它连我也要吃呀。唉,这两条海龙是我太祖从赤炎海带回来的,养了近百年,可你看,为了替伴侣报仇,还是什么都不顾了,这份真情,人世间能有几个做的到。”
苏浪道:“你别替它们难过了,多想想我吧,我把你们卿家的镇岛之宝斩了,会不会吃闭门羹,会不会借口不要我这个女婿了。”
卿小可笑道:“怎么会呢,有我呢。”
正说着,礁石上亮起了几盏灯笼,一个宽厚的声音问道:“是小可妹妹吗?”
卿小可一听大喜道:“是我,是我啊,乔司哥哥。”
来者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浓眉大眼,仪表堂堂,目光正且温厚,却是卿小可的大姐夫乔司。卿小可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长姐卿小羽是他父亲卿狮澜、母亲陆玲山恩人的女儿,恩人故去后,便养在家中,视若己出。
乔司本是卿家家主卿狮岩的门外弟子,因见他忠实可靠,就将卿小羽许配给了他,乔司无父母牵累,就留在卿家做了总管,很得重用。
卿小可从无内外偏见,对姐姐、姐夫敬爱有加,夫妻俩待卿小可也十分亲密。
多日不见,卿小可十分想念二人,见了面就去拥抱,乔司见她湿身扑来,吓的魂飞魄散,连忙向后退去,却到底慢了一步,早落入了卿小可的魔掌之中。
卿小羽来的稍晚一步,也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个没心没肺的,只是虽然如此,见别人如此肆无忌惮地抱着自己的丈夫还是心头有气,便很响亮地咳嗽了一声。
卿小可一愣,忙舍弃乔司去抱她大姐,卿小羽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推开她,瞄了一眼苏浪顿时柳眉倒竖,厉声喝道:“谁杀的赤焰海龙?”
苏浪上前两步,道:“是在下错手斩了双龙,若要怪罪,只怪我一人便是。”
卿小羽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胆子倒不小,可知擅闯白公山是死罪吗?”
卿小可道:“大姐,你别误会,他是我请的客人,有重大机密向父亲禀报。”
说罢,搂住姐姐的脖子凑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卿小羽于是郑重地把苏浪打量了一番,眉间稍稍有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