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小可回到自己旧日居住的小院,洗了脸,处理了伤口,陆夫人暴怒之下下手甚狠,她满脸满身都是伤,不过伤虽多,却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实际没有什么。几个素日亲近的姐妹都赶来劝慰,七嘴八舌,浮皮潦草,总没一个能说到她心里。
这时候,银屏也闻讯从外重山赶了过来。
那日她在客栈中被卿小可“救”出后便回到了五明山,跟丈夫团聚,此刻已怀有六个月身孕,行走并不方便。
众人皆道:“银屏来了就好,你快来劝劝小可。这孩子被怒气迷了心窍,傻了。”
银屏代主人谢了众人,送众人出门,回身仔细检查了门户,却对卿小可说道:“老爷是被卿世功害死的,他们还要害苏浪,你快去救他走。”
卿小可大惊,握着银屏的手问道:“怎么会这样?”
银屏紧张四顾,压低了嗓音说道:“卿世功已非人类,自他回山后,家主便性情大变,深居简出不见人,对他是言听计从。他又引了三个朋友来住,山上谁不听他的话,隔日便要横死,一来二去,没人不怕他的。”
卿小可想了想,忙问:“那我爹爹?”
银屏泣道:“老爷觉察出不对劲,暗中查得真相,只是势单力孤,跟他争执不得,这次借口出去,是想请各家家长共聚白公山,揭露他的本来面目。因担心泄露机密,连夫人都不敢告诉,只是行前将一封信交给我,说他若遭遇不测,便要我拆看此信。”
银屏就贴身处取出一个信封,卿小可一看,果然是自己父亲的笔迹。
卿狮澜在信中说,他查知卿世功是被灵类附体,归来后又操控了卿狮岩,更引三个狠辣的帮手控制了整个白公山;他虽知真相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借故去南岭一趟,请衣修漠前来助阵。为保守秘密,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若他遭遇不测,便让银屏拆看此信,将真相告诉陆夫人。信的末尾,卿狮澜再三叮嘱银屏,若卿小可归来,万不可将这件事告诉她,因为他怀疑卿小可也被灵类附体。
卿小可潸然泪下:“爹爹怀疑我也不干净……”
银屏道:“你自冥域归来,在家时间少,老爷有此怀疑不奇怪,但银屏知道,姑娘是个宅心仁厚的人,绝不会做邪灵的傀儡。”
卿小可扶银屏起来,嘱咐道:“信,你已经交给了我,我会设法交给母亲。这件事权当没有发生过,你回去好好安胎,千万不要再卷进来。”
她抚摸着银屏的肚子,柔声说道:“将来我还要做他的干娘呢。”
……
这日的晚饭,苏浪是一个人吃的,饭后在院中闲坐。他已经注意到卿家对他的态度转变,也观察到一墙之外的守卫忽然之间增加了十倍。
但他稳坐不动,什么都没有做。
他在等待卿小可。
卿小可果然来了,怀里抱着她偷来的神精铁剑,脸色苍白的让人心酸。
“你必须马上走。”
“可以给个理由吗?”
“我移情别恋了,看不上你了,不想以后再有瓜葛,这个理由可以吗?”
“你看着我的眼睛。”
“你走,你走,你走……”
卿小可已经泣不成声。
苏浪握住她的手:“告诉我真相。”
“爹爹死了,都说你是凶手,你让我怎么办?”
“我明白了。你保重,我会回来的。”
她主动靠进苏浪的怀里,抓起他的手扣住自己的喉咙,把自己当成他的人质,掩护他走出去。
守卫在墙外的武士大惊失色,他们没看到卿小可是怎么进去的,却看到她成为苏浪的人质走了出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面派人向上禀报,一面缀着她往外走。
距此不算远的地方有个供卿家重要人物出入的独立码头,这个消息是卿小可透露给苏浪的。
夜半三更,码头上空无一人。
几个神秘的灰袍人现身在路口,伸手将缀在二人身后的武士拦下。
他们手中持有卿家家主的令牌,众武士虽不知他们的身份,却不敢造次。
“干的不错,小可。”
苍白的月色下,一人鼓掌而出,面带微笑,正是卿世功。他冲苏浪笑笑:“多日不见,尊驾一向可好。”
苏浪放开卿小可,回道:“你支使她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卿世功道:“有什么办法,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苏浪道:“所以,你要杀我。”
卿世功道:“不是我的错。”
苏浪道:“你错在滥杀无辜。”
卿世功摇摇头,双手一摊:“三叔的死可不能算在我的头上,是你,不,但至少是你间接害死了他,你真不该来这。”
卿小可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我父亲,只因为你被怨灵冲了神?”
卿世功惊讶地望着卿小可:“卿家怎么会有你这么糊涂的女儿,人家都说了,是我支使你把他引到这来,那封信是假的,你最信赖的银屏欺骗了你,其实你也不必伤心,她也是没办法,她的夫君和两个孩子都在我的手里,她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他们丢进湖里喂鱼!”
卿小可欲哭无泪。
“我想听听你杀我的理由。”
“理由就是你是司夜监的人,你奉命打入白公山来刺探情报,你斩了我们的海龙,害死了我可敬可爱的三叔,这个理由够不够你死一百回的?”
苏浪点头认可:“很好的理由,但我不明白,你凭什么杀我,说句托大的话,明刀明枪斗起来,你十个卿世功也不是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