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娘子冷哼,“你已打算舍弃我,护整个南宫家了。”
尤娘子痛的在地上打滚,刘女抚着尤娘子的膝盖,听着南宫槐说得这些决绝话,为尤娘子不值,“老爷,我们娘子虽执念深,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宫家好。娘子这些年很不容易,她生的两个孩子都不在名下,她是一个母亲啊。老爷,娘子的心该有多痛啊。”
南宫槐驳回这话,“那柒柒和敏儿呢,她们的孩子就不无辜,她们就不痛?”
尤娘子:“可你不该骗我这么些年,西辰是我的命,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好不好。”
南宫槐挪步到尤娘子跟前,蹲下,“我本该有七子,绕膝欢乐的。是你把他们杀了,只留下西辰和那几个庶子。你欠南宫家的,他得来替你偿还。他要好好当个这个嫡子,延续南宫家曾经三鼎甲的辉煌。”
说毕,他起身,一脚跨过尤娘子,拐出了祠堂。
尤娘子瘫趴在地,方才的强撑太过消耗体力。
她趴在那,晕厥过去。
祠堂的香案处,烛光摆动。像是窥探着这一切,又像是叹息着南宫家的命运。
屋外,小雨淅沥落下,惊飞几只雀儿。
沉香榭内,芒种连着擦拭浮沉额头的虚汗,床帘下,她闭眼躺在那。
身上未曾盖绒毯,膝盖和脚踝处涂抹了药膏。嘴角也抹了药膏。曲姨娘坐在矮凳上,专注着给南宫瑶一勺一勺的晾着汤药。
待凉一些,她才凑到床榻前,喂给浮沉。
南宫瑶的额头皱起,一脸惊慌。
曲姨娘抚着她的胸口,试图让她缓和下来。
南宫瑶昏睡着,慢慢展眉。
喝完,曲姨娘和南宫玥才长吁一口气,“药也喝了,药膏也抹了,她这些日子太累了,让她好好睡几日安稳觉吧。”
南宫玥也为南宫瑶难过,“妹妹真的不容易,这事连着好几处的变,她该有多困乏啊。”
曲姨娘放下床帘,小心挪步出来。
沉香榭的正厅燃着香炉,曲姨娘坐在卷帘下,盯着院外的雨出声。
南宫玥拐着脚上前,坐在一旁。
南宫瑶躺在床榻上,猛然惊出一身汗。
她下意识摸自个腿,暗自庆幸腿好在。她稍稍挪动下身子,轻声唤南宫玥。
屋子内的人闻言,全都凑过来,又是抚额头又是摸脸蛋,确认南宫瑶无碍,还醒了时,大家紧绷的神经,总算舒缓了不少。
“咱们姑娘可算是醒来了。”
南宫玥露出久违的笑。
之梅给南宫玥也垫好软枕,搀扶着她靠在软枕上。
睡了好几个时辰,换成这个姿势后,南宫瑶觉得舒坦多了,“尤氏呢?”
曲姨娘:“还关在祠堂,今早官人去审过,据说还打了板子,血肉模糊的。也不知人现在清醒着没。我听下人说,祠堂还发生了争执,也不知为了何事?”
南宫瑶盯一眼窗外,“这府中上下,可还封着?”
曲姨娘点头。
之兰见南宫瑶好多了,弱弱开口,“姑娘,眼下这情况,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南宫瑶摇头。
她哪里能想好下一步。
当初筹划时,她只想到如何把母亲被害一事当着南宫槐的面交代清楚。母亲曾经受的委屈,如何让南宫槐知晓。
她只想到尤娘子。
却从未想过,这事如何善后。
曲姨娘瞧出了她的恐慌,“眼下,姑娘得想好,此事该私了,还是公了。”
南宫瑶一愣。
她一想,又再度陷入两难。
尤娘子是正娘子,她犯了事,势必会牵扯到整个南宫府。
南宫槐的为官之路,恐怕都难以顺遂。
如此一来,曲姨娘和南宫岱,也会遭受到波及。
她不知自个,该顾及哪头。
她知道曲姨娘有话说,让之兰她们都退下了。
床帘下,只有这三人时,曲姨娘才敞开心扉,“姑娘,我来到这南宫府,做了妾,一直都在感恩。我从来都不敢奢求太多。既是我嫁了他,就跟定了他。哪怕他犯了事被流放,我也认了。我从来都不怕吃苦,人犯了错,就得受到惩罚。你母亲一生凄苦,恶人就该得到报应。”
“可是.......”
“姑娘,你尽管放心去处置这事,我是个很认命的人。官人得了罚,降官也好,流放也罢,我都会陪着他。这本就是他该得的惩罚。”
南宫玥:“可姨娘还有岱弟弟,他的前途.....”
曲姨娘一笑,“南宫家的前途就是他的前途,他是南宫家的根,自当该为南宫家的罪背负着。他是男孩子,这些逃避不了。他有继承责任,也有承担起罪的责任。”
此刻,南宫玥当真是佩服起曲姨娘这个人了。
她太过清醒,太过沉稳了。
南宫瑶此刻,也不知此事该如何定夺了。
曲姨娘再次开口:“姑娘,我听立春说,宜芙居,有孕了。”
院外的雨一直下不停,从镂窗飘进一些雨,落在窗前几案上,湿了几张卷纸。
一个小丫头匆忙跑进来。
南宫瑶皱皱眉头,只听小丫头嚷嚷道:“姑娘,我们韩姨娘,在昨儿子时,崩逝了!!”
玉瓶插一朵粉珠花,挂着些许雨滴。
竹帘随风摆动,流苏飘在半空。
这雨,像是一直都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