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着那些言辞，孟思宁觉得遍体生寒。

女人的成功只要离开了男人，那就是悖逆，那就是错误，那就是得遭天谴。

多么可笑呢。

孟思宁笑着笑着，眼泪不自觉地滑落。

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顾映北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孟思宁使劲擦眼泪的样子。

眼睛和脸皮被擦得泛红，她还是像没感觉一样，使劲糟蹋着自己的脸。

他箭步上前，抓着孟思宁的手：“娘子，别这样，你脸皮都破了。”

他语气里满是焦急和不安，他眼里满是担心：“这件事，已经算是给孙娘子一个交代了，她能安心上路了，你怎么还……”

孟思宁仰头，眼眶通红地看着顾映北：“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抓到凶手了，事情就结束了？”

“难道……难道不是么？”顾映北被她看得有点心虚，但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听见这个回答，孟思宁猛然将他推开，崩溃地吼道：“不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为自己的人生所作出的努力，为了站稳脚跟所花费的精力，为了不被男人看不起，所经受的所有……

不应该没有人认同，更不应该成为笑话！

她努力活出的精彩人生，不应该成为街坊邻里饭后谈资，嘲讽对象。

顾映北被她激烈的情绪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却被孟思宁一把推出门外：“我想静静，你不要来打扰我。”

门被关上的时候，顾映北甚至不知道孟思宁为何会生气。

“娘子……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我……”

“你走，走！”孟思宁抹着眼泪，无力地坐在门边。

她知道这并不关顾映北的事，也知道她现在就是在无理取闹，但是她控制不住。

这个世界，在这一刻，让她失望透顶。

她悲伤生气的不仅仅是因为孙娘子，还因为自己。

因为自己当初选择的路线，就是跟孙娘子一样的路线。

她想要自己独当一面，想要以后都为自己活着，想在这个世界立足。

结果，现在看来都是笑话。

今天，就算不是杨云川杀了孙娘子，之后也会有人。

就算孙娘子没死，只要嫁人了，她永远也会生不如死。

这个时代没有人看得起一个有能力有胆识的独立女性，他们有的妄想征服，有的妄想诋毁，就是没有人想要称颂。

等到顾映北成为首辅的时候，自己要是离开了他，那么孙娘子今天面临的谩骂，就是她以后的结果。

甚至会更过分。

她的努力根本不重要，她必须在男人的庇护下，才能有自己的成就，否则就是离经叛道。

多么可笑……

顾映北在门口站了一阵，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便微微叹气，转身到院中的椅子上坐下。

孟思宁的情绪很奇怪，他不敢走开，他得守着她。

只是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孟思宁生气的原因。

孙娘子死了，她之前那伤心的情绪才是对的，现在她的情绪根本不只是伤心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