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眼前景象惊呆,木陀子最先醒悟,大步冲进花蕊一把扯掉男孩的面具,男孩惊愕,瞬间面具上的枝条和四周的巨木、蝴蝶都一并消散,男孩看着面具又变回原本样貌,有些恼火地看着木陀子。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木陀子心里的恐惧说出来却变成了责备。
“是它们想跟我玩的!”男孩嘴巴倔强地撅着。
“它们?谁?”
“就是……欸?算了它们走了。”男孩夺过面具,自顾自地走开,留下一脸惊愕的木陀子。
不可能的,除了自己以外不可能还有人能直接感知到木灵……它们……是木灵子?面对如此强大的木灵之力,联想到此地可能有木灵子寄居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木灵子怎会和这孩子相通?没有常年的灵力修炼,一般人不可能与五行之力感应,更别说直接通灵了,巨大的疑问在木陀子心里挥之不去,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恐惧,就如同刚刚看到他头戴面具操控木灵之力的模样,内心为之一震,那分明是巫师……不,比巫师更强大的某种力量源泉,那根本不是他自以为完美的杰作,而是他不曾想去了解的一个词——暗之子!
木陀子看着天边的昏黄光影,眉头紧锁,他的疑问同行的那二人也有,但他们知道此时问不出结果,但毫无疑问铜头盔已经动了杀心,好几次手指开合安抚着他躁动的剑柄,也许他该给出一个解释,可是他自己都不明白,那就像一个梦,一个久远以前的梦,直到今天才突然发现梦还在延续。
老人躬身从屋内小心翼翼地端出两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老师傅,你们喝点热汤吧,小心着凉。”
“多谢老哥了。”木陀子接过碗,褐色的汤底沉着些许残渣,上面飘着几片不知名的草叶。
木陀子将一碗递给男孩,他乖巧地接过碗,不急不慢地喝了起来,光着的脚板悠闲地晃荡。木陀子也尝了一口,甚是苦涩,但好歹有热量注入身体,冰冷的四肢也开始渐渐舒展开。
老人有些畏惧地看了看男孩,最后选择坐在木陀子这边,“老师傅真对不住,山野寒舍,没有什么吃食果腹,如若不嫌弃,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我去煮些荠菜粥来。”
“老哥不必客气了。山夷依山而居,食物也大多自山中取材,少有耕地,可此地山林被木灵侵染,山果作物若吃下肚恐怕会加剧木灵之力同化……恐怕寨中那些木人像就是……”老人默默点头,眼中充满无奈。
“哎……原本我们百花部就有祭树神祈愿的习俗,得神树福荫,山中物产丰饶,飞禽走兽瓜果野菜倒也不少,我部族人也是安居乐业。但是突然一天雨夜,天雷击中神树,将树心劈开一道口子,随后就开始不断有人上吐下泻,发热气虚,吃什么草药都治不好,众人这才发现是服食山中瓜果野菜中毒所致,众人恐慌,不知毒源来自何处,山中作物皆不敢食。于是有人提议请巫师来看看,是否有邪祟作乱……”
“巫师?山夷之地还有巫师吗?”
“要说也是有的,当然,与中洲巫师不可比拟,只是乡野间懂一些祭礼的小巫罢了……”
木陀子明白了,老人所说的“小巫”其实就是乡野游巫,大多是只懂皮毛的坑蒙拐骗之徒。
“那巫人一开始倒还有些本事,在山中查看一番便说,‘此乃疫病之毒巡风而来,又化雨落入泥土,那毒源便在土中,此地土壤所种之物皆有毒性,食之则必得疫病恶疾而死。要治毒病,必先清毒源,五行中木克土,而原本神树早天雷击毁导致木灵削弱,五行失衡,因此要引木灵之力镇压毒源’,那巫人随后便开坛做法,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祭礼,牲用了不少,终于还是把木灵请来了,毒源也镇住了,那些病人也得木灵之力而获救,原本以为万事大吉,可谁知噩梦才刚开始……”老人说到这里开始掩面抽泣起来。
“若我猜得不错,那巫人是用血祭之法请来的木灵,是不是?”木陀子一脸正色问道。
“血祭……这我老汉就不懂了,总之那祭坛之上是流了很多血……从那以后,族人有什么小伤小病都去找巫人请灵,木灵之力果然奇特,不论什么伤病都全数治愈,而那巫人也在寨中长住下来,无人敢忤逆他的命令,可不久之后,族人的身体就开始变得像木头一样,而附近山林也开始变得怪异……不到三个月时间,寨中族人竟无一幸免,都变成了木人像!”
木陀子一阵惊诧,肚里翻江倒海,木灵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幸亏老汉我时常行走在其他部族间置换山货,在寨中时间不长,这才变异得慢些,可我的儿子儿媳,我的族人们……”老人再度哭泣,木托子轻拍肩头安慰。
“木灵同化之力在血色森林最盛,想来是族人们发现身体异样后不得其法,仍不断前去向木灵祈愿,加剧了身体的异变。只是不知为何这寨中不受木灵之力影响?”
“那巫人虽专横却也不敢惊动神树,只将祭坛设在寨外树林,因此血气凝聚在外围,不敢靠近神树,也许这是树神庇佑,白日里尚得安宁,但是一旦入夜之后,血色森林的冤魂便会飘荡进来!”
“冤魂?”
“是被木灵带去侍奉的亡魂。那些木人像,是活的!”
木陀子心神一怔,随即觉得哪里不对。而此刻夕阳逐渐收敛起余辉,厚重的云层变得灰蓝幽暗,看来今晚不会有月光。
“大家都是冤死的……都被那巫人骗了!老汉我时日无多,但我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替族人们报仇!”老人握紧了拳头,干枯的树枝劈啪作响。
木陀子回头看了看屋中床榻上酣睡的铜头盔,自从血色树林出来便一语不发,进屋倒头就睡。木陀子向老人问道:“那人形似粗鄙却心思机敏,对世事也有诸多不俗见解,独对巫师仇恨颇深,老哥是缘何结识此人?若此地巫人手段毒辣,能利用木灵子作乱,寻常剑客不是对手。”
“原本我已不抱希望,只求杀此巫人报仇,下山遍寻能人异士,不想凑巧就遇上他,他名叫坚革,据说是专杀巫师的好手,要价也不高,不像是骗子,其余我也不知了。”
此时男孩的汤已喝完,木陀子起身道:“老哥若信我,此事交给我,或许有办法。”
“真的?老师傅你……”老人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孩,似乎明白了什么,“好好好,只是不知老师傅打算如何做?”
“先去神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