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搬到了村子的一座山脚处,这里空无一户,可周围通光通明,不会像竹林那里,野兽来到门前都不知道。
选在山脚一处空地,背靠着这座山,木材改用石材,前院后院都围了起来,有大片可以栽种草药的地方,这样的房子在村里也算的上是一等一了。
在这里可以看得到棠叶村所有的农田,对于整个村子都尽收眼底,因为这是棠叶村乃至方圆十几里唯一的一座山,其他地方要么是竹林小坡,就是茂盛的树林,这也是南木镇名字的由来。
手头宽裕了的林云,每逢去到南木镇都买几本自己喜欢的书,大部分是一些草药书籍,偶尔林释也会要求买自己想要看的小说。
渐渐地,家里的书籍也越来越多,林释也慢慢长大。
手里拿着那十两黄金倒没了生活衣食之忧,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送到南木镇读书太远了,怕自己照顾不到林释,实在不放心,林云便一有空闲时间就教林释念字,识草药,偶尔也教一些圣贤道理,虽然他根本听不懂。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
时间如白驹过隙。
“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一个清脆声念道,又自言自语:“四书五经六义是什么意思啊?”
屋内一眉清目秀的男孩念道,他就是林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借窗口的阳光阅读,此时正是风和日丽,微风徐徐,可他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显然对刚才的话不理解。
用毛笔划了一下,翻过了一页。
“六耳不同谋。”林释又念道,眉头舒展开来,很是开心:“一个人有两个耳朵,六个耳朵,那就是三个人,应该是说总有二人意见相同,从而孤立一个人,所以三个人不能同谋,容易分歧。”
林释开心一笑,站起身来,胸口的两颗虎牙摇摆,看向窗外木桩挂着的一把打猎弓和一大袋竹箭,和三个稻草人,这是他自己做的射箭练习场地。
把手中书本一扔,纵身一跃,竟隔着书桌越过了窗口,再落在走廊处一个翻滚卸力。
木桩上的弓与箭赫然不见了,只一个翻滚便同时把箭弓拿走,说时迟,那时快,他半蹲着立即拔弓,双目如鹰眼,口中念道:“老夫聊发少年狂!”
啪的一声,一支竹箭射入稻草人中,再看林释,却已不在原地,只见身影已没入屋檐的石柱后,没入同时又放一箭:“会挽雕弓如满月!”
又一声响,再射中一个稻草人,箭插入之时,林释已经从石柱后出来,纵身跳出,同时搭弓挽箭,阳光映射下好不威武,嘴里不忘念道:“看我西北望,射天狼!”
最后一箭直中稻草人头部,比前两箭都要精准,而林释完美落地,看着全部都射中的箭,很是满意地看着稻草人。
又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的弓自然垂下,林释换作一副冤屈不得志的模样,眼里还有泪花闪过,念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惜我年少有为,却得不到赏识。”
林释自己说着,自己悲伤,自己抒情。
在太阳下,十七岁的年轻人,含情脉脉,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林释拿起一把匕首别在腰间,整理了一下,脸上早已是阳光稚气,而刚才那副模样,是林释从小看得离奇小说太多造成的,他热于冒险的心无法按捺。
双脚向着山边走去,翻过这座独峰,到另一面去采药,林释心想:要在阿爷下棋回来前找到甘露草,他最近有点咳嗽,顺便砍几支竹子削成箭。
在从小被阿爷林云的教育下,林释自然认识不少草药,最近总是听到阿爷咳嗽,林释便想自己出去找一颗甘露草熬药给阿爷喝,平时林云不同意他翻过山峰,离村子太远有危险,可林释从来都不听。
棠叶村的独峰,是一座几百米的高峰,是方圆十几里唯一一座山,在林释家这面斜坡平坦,适合靠山居住,另一面则是奇形怪状,怪石嶙峋,以及一望无际的茂密盛林。
林释围绕着山行走,手里拿着一支竹箭,对还没有碰到身体的杂草,统统打断,以方便自己行走,同时也可以驱赶蛇鼠,草断裂的声音如同林释在甩鞭,呼呼声响。
走的越远,草越高大,林释打的越来越用力,眼睛注视着眼前的杂草,心想:这里杂草丛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也不知道另一面那边到底有没有甘露草。
披荆斩棘的林释,终于走出了草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森林,落叶覆盖地面,林释继续往前走去,靠着山边,又继续走了数十米,这里山石崎岖,看来是到达了另一面。
林释慢步走着,抬头仔细观看上面,甘露草通常长在高山石缝中,这边的山仿佛被一只和它一样高大的的熊,用力乃至发癫抓挠过一样。
林释寻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任何的杂草在上面,更别说什么甘露草,难道自己真的找不到吗?
正当林释想要坐下休息一会时,一阵用力呼吸声传来,如同低吼的野兽一般,林释立刻搭弓挽箭,气息压的极低,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半身是血的人踉踉跄跄走来,衣服破烂不堪,身上尽是刀痕,双手不时要扶着树木,可脚下却丝毫不敢停,回头看向后身,如同被恶鬼索命,根本顾不上看自己脚下的路。
“你是什么人?”林释开口问道,这才看清楚,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人,身上的伤明显是刚刚受得,血都没有完全凝固。
那人被林释这一声吓得一跳,还以为是身后的东西来到了他前面,可马上又反应过来了,上下打量了林释一番,气息不稳问道:“你是附近村子打猎的人?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全身都是血?”林释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如此行凶。
那人看到林释不过才十七岁模样,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说道:“是……是个疯子,我就骂了他一句,他就要我的命,你帮帮我,支开他,他还说要杀光我的全家,我只是个农民,从没有招惹过他。”那人说完,便爬上了一棵大树上,虽然受了伤,可两三下就爬上去了。
林释气不打一处来,居然有人如此狂妄,就因为一句话就要大开杀戒,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林释站在那人来时的路上,等待着这个疯子出来。
被人骂虽然难听,可远远不至于偿命,杀别人全家更不至于。
对方都求饶认错,自己也要大度一点,冤冤相报何时了,做人不能这样的。林释心里想着这些话,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深呼吸一口气,等他出来时,自己定要好好和他理论一番,教他些做人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