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道人介绍过,此界修士以灵玉作为通行货币,如眼前这颗玉般,其内里灵气杂糅,应该就是下品灵玉了。
至此,林渊终于可以确定,狄娘子确实是修士。
之后,林渊又细细询问了一番狄娘子和赵姓男子的年龄容貌,李婶事无巨细,说到口干。林渊至此心情大好,自觉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就是劝李叔送李年去读书了。
桌上的饭菜被李年爷俩一扫而空,林渊却没吃几口,只就着糙米棒子粥啃了块烧饼。
此时的农户家普遍用不起酱油,也没有鸡精味精辣椒什么的调味,就只能往菜里放盐,但古代的盐又过筛不精细,杂质多苦味重。鸡也不是前世爱用的白羽鸡,桌上的炖鸡,肉少肉老骨头多,大概是老死的母鸡,对四五岁孩子的牙齿来说,实在是有点难啃了。
想到这,林渊不由一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些情况如此了解,难道是前世在小说里看过?
一阵犬吠打断了林渊的思绪,院子角落里拴着的大黄狗,正甩着尾巴来回叫唤,李婶把锅里剩下的一点棒子粥,并几块鸡骨头倒到角落:“吃吧吃吧,沾了小仙人的光,你今天有骨头吃喽~”
临走前,林渊凑到李叔身边,轻声问道:“叔,你有没有想过让李年去念书?”
李叔蹲在地上,只顾低头清洗锄头,额头的皱纹染上了几分愁苦,他闷声道:“识字有啥用?还不是要种一辈子地。”
“可是,读书可以……”
“没用的!”李年他爹头回打断小仙人的话,“以前还有先生来这儿教书,但现在外头乱了,到处打仗,人家就走了,再没有人来了。”
林渊还是不死心,嗫喏着:“可以去县城……”
“离这儿最近的俞荫县,也得走一整天,还得防着路上的豺狼,土匪,流民。”李叔猛地起身,从缸里舀了瓢水,仔细清洗着指甲缝里的泥灰。
空气一时陷入了沉默,林渊突然想到了原身和小花。
李叔擦着手转头,对上林渊怔怔的目光,他语气轻快道:“李年这小子啊,就不是读书的料,和他爹一样,得当一辈子泥腿子。”
“有地种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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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林渊盘坐在老槐树下,望着头顶的银月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因为来自更先进更平等的现代社会,所以吃不惯古代的饭菜,看不惯落后的思想。总觉得他们需要自己“拯救”,自顾自地认为,他们过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脑子不够灵光。
可仔细想想,我又有什么东西,真的是全凭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呢?
我四肢健全,身体健康,但那大都是我父母的功劳。和平的社会,富足美满的家庭,充足的教育资源,让我有机会专心学习,在刷题量上碾压同样努力的贫困学生。快速发展的大都市又增长了我的见识,开阔了眼界,让我变得自信勇敢,自觉“世界”唾手可得。
终于,我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并把这一切成绩,归功于我自身的努力。就连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我也享受了“金手指”的便利,靠着原身的机缘,得到了清闲道人的帮助,走上修行之路。
我凭什么可以理所当然的认为,失败者之所以为失败者,只是因为他们“蠢笨”,因为他们“不努力”呢?
这令林渊回忆起他曾看过的一个演讲:
白人男性对着镜子说:“我看到了一个人。”
白人女性对着镜子说:“我看到了一个女人。”
黑人女性对着镜子说:“我看到了一个女黑人。”
残疾人对着镜子说:“我看到了一个残疾人。”
privilegeisinvisibletothosewhohaveit.
对于拥有特权的人来说,特权是隐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