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_裸色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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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言

罗浅浅的手机开始频繁收到陌生来电,有广告邀约,有经纪公司,甚至还有向她求爱的粉丝。这些人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到她的手机号码,接力赛似的骚扰她,意志之顽强连保险业务推销员都自叹弗如。靳辰处理问题的方式简单而chu暴,他直接给罗浅浅换了sim卡,有业内人士找到工作室来,也被他态度坚决地挡回去。这年头,不但要拼爹还要拼人脉,靳辰混起来不管不顾,他在这头得罪人,悠说了一句:“这有什么你忘了,我也是奉先人。”

“……”他不说她真的差点忘了,他们的渊源只要上溯一代,便纠缠不清。

到自家门楼的时候,有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在空地上择菜,大热天气她穿着对襟小袄,扣子一粒粒扣得一丝不苟。远远看到两人走过来,她眯着眼认了半天,还是罗浅浅先走过去,叫了声“张家阿婆”。

“喔唷,我当是谁,原来是小浅。”老太太笑起来,“就去年清明你回来一次,后来就没见你来过。”

“恩,这儿离学校太远,爸爸也不在家,回来也没意思。”

“是啊是啊,年轻人走出去都不回来了。现在这片房子要么空关着,要么租给了外地人,老邻居没几个了。”老太太感慨着,又抬头看靳辰,问:“这小伙子长得挺俊,是小浅男朋友”

罗浅浅窘了一下,靳辰笑眯眯点头。

跟老人寒暄完罗浅浅上楼,不忘在靳辰手臂上掐了一把:“就你脸皮厚!”

“这老太太是谁”

“隔壁阿婆,退休的小学老师。”

“小时候对你不错”

“你怎么知道”

“猜的。”

罗浅浅看着礼貌懂事,其实很少亲近别人。她也曾无意间提过,当年父母闹离婚时没少被邻居嚼舌g。能让她陪着笑脸说上半天话的人,必定曾对她心存善意。

想到她儿时受的苦,靳辰就有些心情郁郁,连带的对周泽伟更没好感。

罗浅浅不知道靳辰的心思,回到家洗洗唰唰出了一身汗,忙忙碌碌中渐渐开怀。

今天阳光特别好,让人忍不住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晒。

拖鞋、毛巾、被子、衣服……当然还有新洗的床单。

明晃晃的温暖阳光下,绷一g塑料长绳,湿漉漉的床单随风飘扬。踮着脚尖仰起头,深深吸口气,似乎还能闻到洗衣粉的清香,这是生活真实而朴素的味道。清凉的水滴落到脸上,比任何昂贵的保养品更感觉滋润,她在劳作中享受到的安宁与踏实,正是她长久以来最缺乏的。

靳辰出外买水回来的时候,罗浅浅正在阳台上晒被子。听到响动回头,清丽的眉眼在灿灿暖阳里带着一丝媚意,双颊微红,小巧的鼻尖渗着细汗。

靳辰递过矿泉水,一边抱怨:“老房子没人住,打扫起来最麻烦!早跟你说请家政来做就好。”

罗浅浅喝了水,心满意足地抻了个懒腰,嗔道:“家政哪有自己做得j细。”

靳辰极目四顾,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旧弄堂老房子。违章搭出的建筑将弄堂的上空压出了不同的形状,有的地方两边屋棚可以伸手相触,个别的几乎相亲。在这个英文名叫做“拆哪”的神奇国度,在号称国际大都市的s城边缘,竟然还完整保留了这么一大片棚户区,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

奉先区新农里,他的父亲靳中邢,多年前就是从这里走出去。

靳辰的视线落在遥远的、虚无的某个点,不禁有些神思恍惚。

想象自己的父亲穿着开裆裤、撅着屁股在泥地上打弹珠是一件别扭的事,更别扭的是,他的同伴中还有两个熟悉的名字:周泽伟、严沁如。他们同属于附近半导体厂的职工后代,那时候工人还挺吃香,父辈们对孩子没有太高的要求,小孩长大后顶替父母进厂是看得见的可靠出路。

可是等不及这三个孩子彻底长大,半导体厂呼啦啦就倒了,转制、内退、下岗成了八十年代的热门词汇。好在靳中邢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擅长读书,读书改变命运并不是一句空话。很多人对靳中邢的印象是温和内敛,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看到他温和内敛的表象下隐藏的机敏和野心。儿子来给父亲做这样的评价并不合适,好在这论断最初出自靳辰外公之口——一位历经多次运动存活下来,家学渊博的大学教授。这样的老人总是独具慧眼,可惜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儿没有相同的理智。

靳辰父母的故事乏善可陈,古往今来的传奇跟话本中多有记录:闺阁千金遇上了清贫书生,不顾家人反对执意下嫁。从买卖角度来讲,靳中邢是一本万利,在娶到漂亮老婆的同时还接手了她丰厚的嫁妆跟家族人脉。靳中邢婚后事业运直线飙升,尽管他那点成绩在岳家的谱系中还不值一提,不过回新农里摆摆谱已经足够。

可事实是,靳中邢婚后再也没回过老家。尽管这老家如此之近,地域上没脱出s市,开车不消两小时。

靳辰走神的时候罗浅浅已经完成了手头工作,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他:“怎么好半天不说话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靳辰仓促一笑,鬼使神差地问:“浅浅,你还记得自己跟我说过,你为什么姓罗吗”

“三代归宗嘛,我曾祖父倒c门的时候说好的。你不知道看我生下来是个女孩,爷爷nn有多失望。”

男人的自尊是多么奇怪的东西,历经三代,还要执着地还姓氏本源。

就像他的父亲,从老婆那里收获了一切,又觉得自己矮人三分。费尽心思走出了新农里,续弦娶的却还是新农里的女人。

想到罗浅浅的母亲,靳辰有些五味陈杂。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深深憎恨着这泼辣低俗的女人,在他眼里严沁如跟朱妙音简直没有任何可比x,无论从外形、气质还是到学识、风度。偏偏爱情是那么不讲理的事情——不,或许g本不是爱情,如果靳中邢真的爱严沁如,当初又怎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他爱上的只是在她面前找回的轻松和自信,只要他能大把大把地赚来钞票,能不能听懂巴赫又有什么打紧达利是不是疯子谁愿意关心!

正如靳中邢的老丈人所断言的,他的一生就是一场投机。读书是投机,结婚是投机,生意也是投机。从本质上而言,靳中邢跟严沁如才是天生一对。

时至今日,靳辰还记得母亲临终前说的话。黄昏近晚霞,她笑得苍凉而自讽:“别恨你爸爸,他跟我不是一路人。”“也别恨那女人,真正的第三者,是我。”

这一辈子活在书香跟琴音中的女人,终于在最后日子里认清了事实。靳辰不知道的是,这对她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罗浅浅将喝剩下的半瓶水递到了靳辰手里,对有着轻微洁癖的她而言,这是对人最大程度的亲昵。

靳辰接过,咕咚咚喝了一大口。

时光荏苒,他对严沁如的恨早已消失。这是他始终不屑弄懂、懒得弄懂的女人。唯一给他的一次惊异是在夺走她生命的那场车祸里,面对迎面撞来的集装箱卡车,坐在副驾上的她竟然违背求生本能,以血r之躯挡在了丈夫身前。去认尸时,两具烂纷纷的身体卡在一起,分也分不开。几十年的爱恨交缠,靳中邢之于严沁如,绝不仅仅如外人所言只是座金矿。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你无法用“好”或“不好”来界定。

“喂喂,回魂!”罗浅浅在靳辰面前招手,皱着鼻子露几分俏皮,半真半假地抱怨:“你今天好奇怪。没去成发布会就这么不开心”

“胡说八道!”靳辰顺手将她揽进怀里。娇小的身材,刚刚契合他的怀抱。他想起她刚到靳家的情形,瑟缩中带着警醒,明明脆弱得要死还假装自己拥有一身利刺,不小心养死只小鸭子都会哭得像世界末日。从外貌到x格跟她母亲都没有半点相似,让人想欺负她都找不到理由。这些年亲人一个个离世,母亲死后外公外婆搬了家,他们将余生献给了福利社的残疾人,却不愿面对酷肖女婿的亲外孙,前年姑姑也跟着女儿移民去了加拿大。

世界广阔而荒芜,最后与他相依相伴的,只剩一个罗浅浅。再没有人比她更加珍贵!

靳辰拥抱的力道令人窒息,罗浅浅不安地挣扎。

“嘘,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她果然不再动。

很久以后,她才从他怀里悄悄探起头,柔顺的长发衬着瓷白的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闪闪。靳辰一低头,吻在她额上,鼻端是洗发水的柠檬香,跟她的人一样,淡淡的,不出挑,却一点一点,沁入你的心里。

“浅浅……”他轻轻地唤。

“恩”她软软地应。阳光跃动在她眼里,她印刻在他心里。

细碎的吻,温柔而缱绻。这是他的小女孩,他爱她爱了那样久,久到自己都追溯不到源头。

正动情的时候,“咔啦”一声,阳台顶上的晾衣绳断了,床单掉下来,罩在两人头顶。

闷声静默,片刻,终于不约而同地笑出来。

“时间太长,绳子都老化了。”靳辰三两下把床单扯过来,卷吧卷吧扔到洗衣机里,“脏了,重新洗吧。”

罗浅浅急忙又把床单扯出来,看靳辰还想捣乱,顺手推了他一把:“这种老式机子,又不好调程序,洗起来老费电了!你去屋里休息会儿,我重新搓一下就好了。”

罗浅浅的房间小得像蛳螺壳,靳辰长手长脚站哪都觉得碍事,干脆脱了鞋歪在她床头。房间通阳台,从靳辰躺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忙碌的身影,熏风拂动她秀发,她渗着汗珠的面庞在阳光下看来温暖而健康。在这慵懒宁静的午后,连时光都放慢了步调,让人油然而生一种错觉,仿佛一瞬就是一生。走过那么多地方,看过那么多风景,他第一次想要停下脚步,不做某个party上光芒四s的明星,也不做哪本杂志推崇的摄影牛人,仅仅作为某个小家的男主人:换灯泡、通马桶、修管道,在老婆甜蜜而琐碎的唠叨声中终老。

长长的午后,他做了个长长的梦。醒过来的时候,天光都已经暗淡,罗浅浅支着腮坐在床头,靳辰顺手捏捏她鼻尖:“我睡了多久怎么也不叫我!”

“难得有机会听你说梦话,还不多听一会儿”

“我说什么了”靳辰翻身起来,斜眼睨她,带着三分睡意七分痞气问:“是不是‘老婆、老婆’这样喊”

罗浅浅红了脸啐他一口。

房间都收拾好了,暮色中,两人相携而归,来时的不快已烟消云散。浮生冉冉,现世安好,靳辰觉得梦中的小家已离他不远。要么,明天她老爸回来,他跟她一起去见见。

靳辰在心里默默规划,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回城后还有场大麻烦正等待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搞了段h,写完了觉得挺别扭,又改了好吧,从此轻舟改名为ed舟。

麻烦大了

同样的时间点,新农里已经是静夜,过了点连饭店都不营业,要再晚两小时你还满街溜达,就很容易被误认成站街女跟二流子。不过在跨过六十里路的主城区,你完全不必有这样的忧虑。有首歌是怎么唱来着“晓色朦胧,倦眼惺忪,大家归去。心灵儿随着转动的车轮,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

对靳辰而言,灯红酒绿、锦衣华裳,是再熟悉不过的旧天地。可是在新农里消磨了一下午,再看这满眼霓虹便不觉得热闹只剩下烦心。

烦心也得出来,叶枫和林凯都被扣在了局子里——lanmiu的新品发布会结束得早,好多人意犹未尽,餐会后结伴结伙地去了ktv闹。这下可好,从艺人、制片、摄影师、王牌经纪人再到新生代导演,跨国界跨领域,浩浩荡荡十几号人,一下子把局子塞满了。本月是记者的狂欢季,新闻稿发也发不完。他连明天的头条都帮他们想好:“娱乐圈大腕聚众吸毒,挑战公众道德底线!”

或许他该庆幸,叶枫和林凯,一个经纪人一个摄影师,只能算圈内边缘人,明天的头条无论如何轮不到他们,也不存在粉丝抗议、公司雪藏、广告解约等诸多问题。

正思忖间,车子已经出了内环,再往前就是西城分局延河路派出所。还没靠近,远远就看见沿马路停了一溜车,记者们长枪短p齐聚在派出所门口,几个辅警在劝说他们离开,附近还有穿睡衣的小区居民擎着手机拍了个不亦乐乎。得,不用等明日头条了,微博跟播客今晚就挺热闹!

靳辰一瞧这阵仗,撇嘴苦笑,加速、转弯,从旁边岔路离开。

车子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开了几圈,对靳辰这样的急x子来说,再没有比这样干耗时间更难受的事了。他出来的这会儿工夫,手机就没停过,都是相关联的人在相互打探消息。

没多久,跟“辰枫”合作的夏律师打来电话。都是老关系了,他也不玩虚的,上来就说:“靳辰,事情有些麻烦。”

“等等……”靳辰在路边停了车,问:“尿检结果出来了”

手机那头夏律师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或许是附近有什么人,说话也很简洁:“尿检显示阳x。”

靳辰闷了一下,还是有点不肯相信:“老夏,大家都是熟人。叶枫贪玩我是知道的,林凯一向洁身自好,他连酒吧都很少去,怎么会去沾毒品”

“年轻人嘛,都有好奇心。看别人玩得high了试一试,也有可能。”

靳辰揉了揉眉心。

夏律师还在继续说,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看,是不是需要做一些挽回。我知道一些药品——咳嗽药水、抗抑郁药,都会对尿检结果产生影响。如果有必要,可以请j神科医师出证明,就说叶枫最近有在服‘利他能’。”

“那林凯怎么办”

“感冒多喝了止咳糖浆,反正都是含苯丙胺,应该能应付过去。”

靳辰不是小孩儿,当然知道事情没他说得那么容易,但是夏律师在业内很有名,脑子活路子野,他说能应付,就是有把握。

见靳辰犹豫,那边开始催:“时间不多,你尽早决定。”

“好吧,你放手一试。”

这事儿一时半会没法了结,靳辰又联系了几家涉事的娱乐公司,有艺人牵扯进去人家比他紧张多了,都说启动了危机公关,媒体也都通过气了,会谨慎发稿。

到这份上,靳辰能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紧张过后就是疲惫,他用手抹了把脸想:最不济就是拘留,拘留个十天半月,也算给他们点教训。

事实证明他想得还是太简单。

回去的路上夏律师打来第二个电话,开口只有四个字:“麻烦大了!”

今晚涉事的一个艺校女生,吸毒过量昏迷不醒,现在在医院醒过来了。她指证说是叶枫对她图谋不轨,强行灌药,院方检测她体内有大量苯丙胺和安眠药残留。叶枫矢口否认,奈何两人当时在屋角,灯光昏暗,g本没有别的证人。

吸毒、,现在还涉嫌。麻烦真的大了。

“辰枫”工作室被叶枫连累得人仰马翻,记者二十四小时蹲守抓新闻,日常工作大受影响。靳辰整晚都没有睡觉,跟律师八方奔走,凭他跟叶枫的交情,说叶枫尝试吸毒还能勉强相信,说他简直说笑!回想起来整件事都有蹊跷之处,记者跟警察同时到现场,显然是有人提前爆料。那艺校女生肯来这种场合,可见也不是三贞九烈,以叶枫的风月手段何须灌药这么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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