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统领的意思是?”梁欢伸手按住剑身,上身前倾,直直地盯着方士鸿的眼睛。
“有贼人夜闯军营,盗走了火神子的造册,在逃亡途中撞见了徐统领,被徐统领击毙,徐统领反被错认成贼人,殿下今日前来道清原委,物归原主,岂不美哉?”方士鸿抬起了按在剑上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梁欢举起了酒杯。
“这等玩笑话,有谁会信?”
“那就要看这位徐小哥的身手了。”
梁欢转头看了徐安一眼,见徐安微微点头,方才举起酒杯,“那在下就先谢过方统领了。”
两人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刚刚还剑拔弩张的营帐之内,已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方士鸿从身后拿出一本册子,梁欢双手接过,打开看了起来。很快,梁欢就合上了书册,若有所思。
“殿下可有眉目?”
梁欢摇摇头,“今日之事,是在下唐突了。奈何事关身家性命,实在马虎不得,多谢大统领成全。”
“殿下不必多礼,还要辛苦徐统领随方某将戏演完才好。”
“应该的。”
言罢,两人站起身来,一前一后走出营帐。
“来人,把撒出去的人都叫回来,一群没用的东西,一个蟊贼都抓不住!要不是世子殿下出手,这军营就真成了笑话!陆思桓,你过来!”
“属下在。”陆百户不明所以,恭敬走到方士鸿跟前等候命令。
“靠近点儿,”方士鸿在陆思桓耳旁低声说了几句,“明白了没。”
“属下明白。”
“快去快回。”
陆思桓走了不一会儿,在城中搜捕的御林军陆续赶回来了,只是脸色都不太好看,望着梁欢和徐安的目光也充斥着几分敌意。
“殿下不要见怪,都是我平日里把他们骄惯了,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
梁欢心领神会,大声说道,“统领哪里的话,我的人坏了规矩,抢了弟兄们的功劳,该我赔罪才是。不如这样,我难得来营中一趟,也想见识见识御林军将士的风采,就让徐安与营中将士切磋一二,抓住贼人的功劳就权当彩头,方统领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你们听见了没有?殿下不稀罕你们那点儿功劳!什么德行!不服的现在就去校场,让徐小友教教你们什么叫人外有人!”
军营校场,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徐安解下腰间佩刀,放到一旁,走到校场中央站定,一言不发。从人群中也走出一个人,跟徐安一样赤手空拳,轻装上阵。
方士鸿和梁欢则站在人群中,望着场中的身影。
“这是我军中一个千户,野路子出身,悟性不错,已经摸到了上品武师的门槛。”方士鸿边看,边对梁欢介绍场中的将士。
武道一途,一重天资,二看悟性,三在勤勉。那天伏杀梁欢的陈武便是入门已久的武夫,给寻常人家当个护卫,或是投身军队当个步卒是绰绰有余,但也止步于此了。武夫之后便是武师,将自身技法磨练的炉火纯青,有了一定理解,有资格引导他人武道入门。
武师之外是宗师,对所学技法烂熟于心,登峰造极,方能开宗立派,成就宗师。而宗师已是凡人所能达到的极限,方士鸿本人便是桑国新晋的剑法宗师,剑技已臻化境,深不可测。
“殿下可否告诉方某,徐小友的武艺是何水准?”
梁欢笑着摇了摇头:“倒不是在下有意隐瞒,属实是我也不知。我还从未见过我这位密卫全力出手。”
“哦?”方士鸿并未放在心上,凝神向场中望去。
只见徐安和那千户抱拳行礼,便同时出手。那千户右手握拳,只扑徐安面门,左手却收在胸前,护住心口。脚掌蹬地,身形带动拳势,速疾若雷,声势骇人。
可他快,徐安比他更快!
徐安手掌前探,竟直接握住了千户的双拳,手臂发力,两个人似从高手互搏转变成了街头角力。
而那名千户明显力量不如徐安,被徐安推的逐渐后退。僵持之下,那千户率先变招,提膝攻向徐安胸口。
徐安却好似早就清楚他的想法,同样提腿拦住他的攻势。
“千户大人是不是放水了啊,怎么能被那个戴面具的压成这样?”
“千户速度被那人压住了,先手没占到便宜,后续则被带到了对手的攻势节奏里,这一场千户怕是已经输了。那人是个高手!”
方士鸿也是眉头尾皱,“这小子竟然在藏拙,这千户太过轻敌,上来就全力出手,反被徐小子捏住了七寸,两人力量差距悬殊,他挣脱不开,变招受限,还全被徐小子算到。这倒罢了,更可怕的是这徐小子表现出来的速度仅仅比对手高出一线,仅仅这份眼力和控制力,已经是武师巅峰了。”方士鸿瞥了眼梁欢手中的长刀,“这小子还是个用刀的。”
不一会儿,徐安抓住那千户一个明显的破绽,将他扔了出去,同时一抱拳,“承让。”
那千户狼狈地爬起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番交手,他已然明白自己与徐安的差距,更清楚自己这么久才落败是因为徐安手下留情,给自己留了面子。只得还礼:“在下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方士鸿却是脸色难看,喊到:“没有人要下场切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