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珠帘被人掀开,一名身着红衣华服的男子走进香阁之中,他径直走到主桌正位旁,弯腰在金德光耳边低语了几句。
金德光面无异色,指着那红衣男子,笑着对陆延昭道:“这是犬子金禄勋,现下担着本郡卫戍、虎威两营营督之职。”
金禄勋忙朝陆延昭抱拳,恭恭敬敬弯腰行了一揖:“下官见过钦使大人。”
陆延昭笑着抱拳回礼:“金营督不必多礼。”
突然,他双目一凛:只见金禄勋左侧脖项处,隐隐有三道血痕,一看便是不久前才被人挠伤的!
“适才城门令来报。”金禄勋重新站直身子,朝陆延昭微微一欠身:“有几个边兵乘今夜未宵禁,在北城门处闹事,下官职责所在,要先行告退了。”
陆延昭眯着眼,笑得极为灿烂:“营督但去便是,但去便是。”
……
金禄勋走下含章台,快步走到一处僻静的房舍旁,推门而入。
房间中,已有两人在等候:一人约莫五十上下,身着华服、浑身酒气,瞧着也是刚刚离席而来;另一人头戴后翅乌纱、身着湛青官袍,正是适才从周铮羽等人箭下逃走的那名官吏。
“方大人,之前合议多次了!”金禄勋脸色铁青,瞪着那五十上下的中年人,厉声道:“请提刑衙门派人,把留在木府的五名肃卫引出府!如今,怎么会死了四名肃卫!?”
那中年人正是丹阳提刑官方之选,也是骠骑营营副方文候的父亲。
“金公子稍安勿躁。”方之选有些不悦,皱眉看向那青衣官吏,沉声道:“给金大人说说,你是怎么办事的!”
“卑职……卑职冤啊!”那青衣官吏当即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卑职是按方大人吩咐,在月和楼开了一桌酒席,还备好了五份厚礼,去请那五名肃卫喝酒来着。”
“初时,他们不愿去。”他咽下一口唾沫,接着说道:“卑职好说歹说,才终于拉他们几个去了。没成想,酒吃到一半,那个邓总旗便要回去。”
金德光怒道:“你便让他们回去了?”
“没有,没有!”青衣官员忙摆摆手:“我拿出事先备好的礼金孝敬,劝他们多喝几杯,结果……那邓总旗只又喝了一杯,便说职责在身不能久待,执意要走,只让手下两个肃卫和我应酬。”
“哼!”方之选冷哼一声:“于是,你便让姓邓的带着两人先走了!你平日瞧着机敏,关键时刻,怎会如此废物!”
青衣官吏连连磕头,干号道:“卑职只是……一个九品襄判,那几位都是肃卫老爷,他们执意要走,我……我实在是拦不住啊!大人明鉴,明鉴呐!”
“嚎丧!”金禄勋厉声大喝,吓得那青衣官吏立刻闭了嘴。
金禄勋自知失态,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沉声道:“接着说。”
……
过了半晌,金禄勋脸色阴冷,盯着跪在地上打抖的青衣官吏,缓缓道:“也就是说,死的四名肃卫,三人死在木府里,一个死在木府门口,还是周铮羽的人射死的?”
“是……是……的。”那官吏不敢抬头,跪在地上回禀:“卑职适才去木府看了,除了那三个回去的肃卫外,看守的衙役全死了,还死了很多蚩蛮人,有几个死得……死得……”
说道此处,他脸色煞白,捂住嘴,险些吐了出来。
“金公子。”沉默良久的方之选终于再次开口:“这事虽然意外,但结果还不错。”
金禄勋闭目沉思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他睁开眼睛,问那青衣官吏:“周铮羽等人背着木彧出府,还箭杀一肃卫,还活着的那名肃卫亲眼见到了?”
“他亲……亲眼所见!”
“好!”金禄勋大喜,看向方之选幽幽道:“事尚可为!”
方之选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乒!乒!”的敲门声。
金禄勋皱了皱眉,朗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走进一名全身披挂的武将,他走进门后,见到房中如此多人,不由得愣了愣。
来人名金禄一,乃金禄勋堂弟,身任丹阳卫戍营营副。
“方大人。”金禄勋朝方之选拱了拱手:“烦请提刑衙门尽快勘察木府,并务必护住那名肃卫周全!”
“公子放心。”方之选扯了扯地上跪着的青衣官吏,转身要走。
金禄勋忙补了一句:“木府勘验,结果该如何……”
“放心,本官理会的。”方之选淡淡说了一句,转身离去,那青衣官吏赶忙紧随其后出了门,反手将门关上了。
“现在,说说你这个废物!”金禄勋转身看向金禄一,双眼再次冒出怒火:“怎么会让周铮羽带着木彧,冲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