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爹!”夜风轻轻转动尸体,死去老者的脸转向了众人,萧玮立时便认出了出来。
“是那两名队正!”周青大吼一声,他看清了那两名军士的脸。
“把他们放下来!”刘钧厉喝道,此刻,他面色含霜,目光凌厉,心中杀意大盛。
“老萧!老萧!”萧玮蹲伏在老人的身边,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徒劳地摇了摇。
接着,他满面凄凉,目光呆滞,慢慢松开了手,缓缓站起身,背向众人,浑身微微颤抖。
萧玮不愿让旁人瞧见自己的悲怆之色。
刘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震怒,仔细打量起这三具尸身来:
尸体皆被绑上了手脚,周身没有致命伤痕,只有脖子处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显然,这三人都是被捆绑后,被生生勒死,而后又倒吊在那棵歪脖子树上。
勒痕,勒死……刘钧心念一闪,那曹家堡的少爷曹之斌,便是喜好勒杀!
此外,将这三具尸首倒悬于树上,似乎也有炫耀之意,莫非,果真是曹家所为?
就在此时,萧玮“咦”了一声,他发现萧老爹微张的口中,似乎藏有一物。
伸出手,他小心翼翼从萧老爹的舌头下,取出了一个布团。
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小片撕下的衣角,其上血书“杀人者曹”四字!
字迹潦草,显然写得极为匆忙,萧玮忙看向萧老爹右手,食指果然已被咬开。
想来,应是萧老爹死前扯下衣角,咬破自己食指,仓促间写了那四个字,而后,又将布团藏于舌下。
“果然是曹家!”刘钧心中一阵血气翻滚,狂怒升腾而起!
“咣当!”他猛地拔出佩剑,剑尖遥指曹家堡方位,厉声道:“不共戴天,必杀尔曹!”
“堂尊!堂尊!”此时,一名衙役装扮的人朝着萧玮大声喊道,他被军士们拦在了山道之外,他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人。
萧玮定睛一看,正是看守县库的班头,他身后跟着的,也正是本该在此看守的那些衙役。
“让他近前来!”萧玮沉声道。
军士放了那班头近前,只见那人一脸仓惶之色,几步窜到萧玮跟前,“噗通”便跪倒在地。
“老爷恕罪啊,小的,小的也不知今夜竟会失火啊!”他一面磕头,一面带着哭腔说道。
“你!”萧玮脸色煞白,目光犀利,指着班头厉声说道:“为何擅离职守?说!”
班头不敢抬头,只是匍匐在地上,哭着说:“今儿下午,蒋……蒋捕头说……说伍家村死人太多,人手不够,让我们去……去帮忙。”
他又连接磕头,带着哭声道:“老爷也知道,我们几个也归蒋捕头管,我想着吧,反正还有安平营弟兄在此看着,于是……于是……便……”
“蒋捕头!?”萧玮眼中杀机一闪,讥笑道:“蒋捕头竟敢擅自调你们离开?呵呵,他可有说,受何人指使?”
班头一愣,垂头低声说道:“这……这……小人实在不知,老爷您得亲自问他了。”
……
卯时,安平营,签押房内。
“也就是说,前日夜里,在伍家村杀人,并带走伍、张两人的,果真是你的人。”萧玮揉了揉红肿的双眼,看向窗外泛白的天际,幽幽说道。
“那夜,周仓处置得确实过了些,不过……”刘钧愤然道:“你可知,那曹之斌是个何等禽兽,竟将伍、张两家虐杀得干干净净。”
“况且,如不将他二人强行救回……”刘钧眼中厉色一闪,恨恨道:“恐怕曹家更会借题发挥,罗织构陷!”
“唉,难怪曹家会如此疯狂。”萧玮轻叹一口气,说道:“一夜杀了人家二十余口,这仇忒大了。”
“含光,行伍之人,讲求快意恩仇,不似你我能深思筹谋,隐而不发。”刘钧面色冷峻,淡淡说道:“我如因此惩戒周仓,会寒了军心。”
萧玮动了动嘴,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却沉默不语。
“曹家本就横行乡里,早已天怒人怨。如今,更是杀我将士、烧我粮草!”刘钧眼中杀意盈盈,一字一句道:“如此深仇大恨,不移其族,抄其家,难平全营上下之恨!”
“你营中存粮还能支撑多久?”萧玮突然问道。
刘钧皱了皱眉:“已不足一月半了。”
萧玮起身,在堂中来回踱步,过了一会,他蹙眉幽幽说道:“县库存粮没了,现在看来……也只能拿曹家开刀了。”
“正是!”刘钧眼中现出兴奋之色,说道:“拿下曹家,本就是你我既定谋划,如今,不过是被迫提前罢了。”
萧玮瞪了他一眼,正色道:“这岂可提前!现下,大乱未至,纲常依旧……此时无凭无据,若公然攻打曹家,后患无穷,得不偿失。”
“可我眼瞅着就要断粮!”刘钧怒道。
“容我想想。”萧玮摆了摆手,又在堂中来回踱起步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停了步子,慢慢抬起头,目光幽幽,愣愣地望着窗外初现的晨曦。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仰头大笑。
“七日!将周青和五十精锐借我七日!”萧玮此时神彩飞扬,转头看向刘钧,眼中星光熠熠:“七日后,即便荡平曹家堡,也无人敢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