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常山双眉紧蹙:“郑大夫这是何意?可否把话说明白些。”
“老朽的意思是,老夫人吐血之症,乃是中毒所致。”
数九寒冬,即便屋子里燃着暖炉,范平雯眼皮微微动了动,背上却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荣薇小声嘀咕:“不会真让三姐姐说对了吧,真的有人下毒害祖母?”
赵洛忙扭了一下荣薇胳膊,示意她别乱讲话。
“不知郑大夫可查出是什么毒?可有解毒之法?”荣常山问道。
“这...相爷恕罪,老朽医术不精,不曾查出。不过老朽能开些平常的解毒药,减缓些老夫人的病症。”郑大夫面色为难。
“老先生莫急,这毒药乃是南疆的一种毒草,名为蛇红草。”
少女柔柔覆下身,浅施礼,柔声言:“荣铃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老先生医术精湛,万不可妄自菲薄。”
一举一动,大方温婉,仿若芝兰生于幽谷,沁人心脾。
郑大夫一愣,一双眼睛弯了弯:“三小姐谬赞。老朽倒是听说过这蛇红草,只是未曾见过。”
“眼下还是祖母的身子要紧。荣铃的婢女已经煎好解药,就在门外候着,老先生可检验一番。”荣铃温柔地说。
“传进来吧。”
不等众人开口,荣老夫人的声音从榻上悠悠传来。
“母亲,这...”荣常山面露难色。
“自己的亲孙女,怎么还会害我不成?”荣老夫人厉声道。
“儿子遵命。”荣常山只得答应。
萦青怀中揣着一盅药,小心翼翼进了门,对着众人行礼,瞧着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有些胆怯。
“姑娘,药在这里,药渣也带来了。”萦青战战兢兢地说。
“老先生请检查吧。”荣铃坦然一笑。
郑大夫拨弄了几下药渣,又细嗅了嗅,拿起小勺,舀了一勺药汤,放入口中,咋舌细品。
片刻,他皱成一团的眉毛胡须舒展,嘴里不禁称奇:“妙极!妙极!”
“老夫人可放心服下,这碗药乃是平常的解毒之药,其中添加了几味药材,使这解毒之效更甚,并且药性温和,并不会伤身。”
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众人神色各异。
荣常山有些惊诧,但是紧锁的眉头舒展了许多。范平雯则是面露微笑,看着有些不自然。另外两个姨娘倒是没什么表情,但是荣薇却是狠狠剜了一眼荣铃,心想着让她出了风头,祖母赏赐必定少不了。
荣清像荣铃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荣铃温柔一笑回应了她。
大夫都发话了,众人再无异议。
荣老夫人服下药后,又咳了一口黑血,荣常山一惊,郑大夫却微笑着让他莫急,说这是在排毒。
果然,片刻后,荣老夫人神色瞧着红润了许多,也不那么难受了,也有了困意,终于能安稳地睡上一觉了。
荣老夫人睡下后,众人到外厅讲话。
郑大夫笑眯眯地夸荣铃,温婉有礼,博闻强识,夸荣常山养了一个好女儿。只是他也好奇,荣铃没学过医,为何会对药材了解这么清楚,随即把疑问一股脑儿问了出来:“老朽有几个疑问,三小姐是如何得知这蛇红草之毒的?这解药的方子又是如何而来?”
荣铃微微轻叹:“闲来无事读的南疆医书罢了,药方在医书上也有,不曾想居然真的有用。想来也是可惜,前几日荣铃整理书籍,书柜阴暗潮湿,那书已经腐烂发霉,否则定会拿来请老先生过目。”
荣常山眼眸微闪,荣铃这一番说辞倒是教人挑不出错处。
郑大夫已然明白荣铃的话中之意,嘿嘿笑了两句,便不再追问。
后又对着荣常山道:“这毒药伤人肺腑,老夫人年事已高,老朽再开些温补之药,老夫人日日煎服便可,这些日子切忌辛辣,饮食需要清淡。老夫人中毒不深,精心调理半年,想必余毒可清。只是,这身子,恐怕会落下病根。”
荣常山了然。
范平雯温声上前,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笑眯眯道:“请郑大夫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相府老夫人被人下毒,此事若是传出,必定满城风雨。”
荣常山心里欣慰,自家夫人做事果然是个妥帖的。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指不定明日要有多少人议论纷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