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这话说得可有些欠考虑,他兜里有钱住旅馆吗?”张天牛摸出根烟叼在嘴上讥讽道。
赵河生停下脚步正要说话,顾海棠却抢先一步开口道:“走,县里空气太糟糕,我待在这儿感觉胸口堵得慌。”
说罢迈着长腿生龙活虎的走在了前头。
“走哪边啊?赵河生。”
赵河生嘴角扬了扬,指了个方向就迈开了步子。其余几人见状也只得跟了上去。
走了二十来分钟众人才抵达目的地。这是一片破烂的工棚区,旁边停着几辆更加破烂的翻斗车。
“赵河生!你他娘的不会是让我们坐这车吧?”张天牛瞪大着眼睛,啐了一口道:“走走走,坐这车老子还不如走路,找宾馆去。”
赵河生看向顾海棠问道:“坐不坐?”
“坐啊,怎么不坐。”顾海棠不停踮着脚尖,两眼放光。
赵大东知道这丫头是真想坐,于是也没搭理其他几人,来到工棚区扯开嗓子喊了几声,不一会儿,里头出来一个打着赤膊,挺着啤酒肚的秃顶中年汉子。
“哟,大学生,考完试啦,今天咋这么晚了才回来?”汉子见到赵河生,咧开嘴笑着递给他一支五牛牌香烟。
在他们村里,上过高中的就会被喊为大学生。
狗叔是他们村第一个也是唯一个脱下农皮的城里人。
赵河生接过烟叼在嘴里,指了指身后的几人笑道:“城里来的客人,家里都是当官的,说要去咱们蟠桃村耍耍,辛苦狗叔你了。”
狗叔闻言立马来了精神,两只不大但却极其有神的眼睛来回在几人身上转悠,然后便咻的一声冲进了屋内,出来时已经穿上的一件洗得泛白的短袖衬衣,手里还拿着一包红塔山。
“大学生,来来来,抽烟抽烟。”狗叔弓着背给李立行和张天牛递着烟,满脸热情。
李立行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脚步微不可查的后退了一步。张天牛同样没接,而是从裤包里摸出一包国宾,叼了一支在嘴上。
“狗叔,他们是城里来的,抽不惯咱们这种粗烟。”赵河生笑着吸了一口烟,呛得咳嗽了半天。
烟这玩意儿,他也是去了缅甸才开始接触,如今这副身体还是没法适应。
“对对对,我这烟抽了辣嗓子。”狗叔有些赧颜的收起红塔山,凑到赵河生耳边小声嘀咕道:“阿生,这几个女娃娃哪个是你媳妇儿?长得太水灵了,咱们村也就你阿姐能跟她们比。”
还没等赵河生说话,杜鹃已经走过来,二话不说就伸手夺过他嘴里的烟,皱着眉丢在了地上,做完这一切又重新走回了队伍。
狗叔心领神会,挤眉弄眼道:“这个女娃娃脾气还凶得很嘛,镇的住你小子,不过不是个好生养的,那边戴帽子那个看着就好多了。”
赵河生摇头笑道:“行了行了,走吧,送我们到乡里。”
“得嘞,出发。”狗叔吆喝一声,迈着小碎步奔向了自己那辆翻斗车。
发动机巨大的声音响起,李乔然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其余几人则爬进了车斗内。
顾海棠和杜鹃并肩坐在赵河生的尿素袋子上,一路自言自语,笑语盈盈且乐此不疲。李立行坐在旅行包上,铁青着脸听着张天牛的唠叨抱怨一言不发。
又是一个半小时的长途跋涉,车子才终于在赵河生的指挥下,停在了乡上一栋二层小楼前,没了发动机的轰鸣,世界顿时感觉清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