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双眸粲粲如星_天龙八部小说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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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双眸粲粲如星(2 / 2)

那美妇听得脚步声,抢了出来,叫道:你你快来看,那是什么手里拿着一块黄金锁片。

萧峰见这金锁片是女子寻常的饰物,并无特异之处,那日阿朱受伤,萧峰到她怀中取伤药,便曾见到她有一块模样样差不多的金锁片。岂知那中年人向这块金锁片看了几眼,登时脸色大变,颤声道:那那里来的

那美妇道:是从她头颈中除下的,我曾在她们左肩上划下记号,你自己你自己瞧去说着已然泣不成声。

那中年人快步抢进屋内。阿朱身子一闪,也抢了进去,比那美妇还早了一步。萧峰跟在那女子身后,直进内堂,但见是间女子卧房,陈设精雅。萧峰也无暇细看,但见那紫衫少女横卧榻上,僵直不动,已然死了。

那中年人拉高少女衣袖,察看她的肩头,他一看之后,立即将袖子拉下。萧峰站在他北后,瞧不见那少女肩头有什么记号,只见到那中年人背心不住抖动,显是心神激荡之极。

那美妇扭住了那中年人衣衫,哭道:是你自己的女儿,你竟亲手害死了她,你不抚养女儿,还害死了她你你这狠心的爹爹

萧峰大奇:怎么这少女竟是他们的女儿。啊,是了,想必那少女生下不久,便寄养在别处,这金锁片和左肩上的什么记号,都是她父母留下的记认。突见阿朱泪流满面,身子一幌,向卧榻斜斜的倒了下去。

萧峰吃了一惊,忙伸手相扶,一弯腰间,只见榻上那少女眼珠微微一动。她眼睛已闭,但眼珠转动,隔着眼皮仍然可见。萧峰关心阿朱,只问:怎么啦阿朱站直身子,拭去眼泪,强笑道:我见这位这位姑娘不幸惨死,心里难过。

萧峰伸手去搭那少女的脉搏。那美妇哭道:心跳也停了,气也绝了,救不活啦。萧峰微运内力,向那少女腕脉上冲去,跟着便即松劲,只觉那少女体内一股内力反激动出来,显然她是在运内力抗御。

萧峰哈哈大笑,说道:这般顽皮的姑娘,当真天下罕见。那美妇人怒道:你是什么人,快快给我出去我死了女儿,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萧峰笑道:你死了女儿,我给你医活来如何一伸手,便向那少女的腰间xue道上点去。

这一指正点在那少女腰间的京门xue上,这是人身最末一根肋骨的尾端,萧峰以内力透入xue道,立时令她麻痒难当。那少女如何禁受得住,从床上一跃而起,格格娇笑,伸出左手扶向萧峰肩头。

那少女死而复活,室中诸人无不惊喜交集。那中年人笑道:原来你吓我那美妇人破涕为笑,叫道:我苦命的孩儿张开双臂,便向她抱去。

不料萧峰反手一掌,打得那少女直摔了出去。他跟着一伸手,抓住了她左腕,冷笑道:小小年纪,这等歹毒

那美妇叫道:你怎么打我孩儿若不是瞧在他救活了女儿的份上,立时便要动手。

萧峰拉着那少女的手腕,将她手掌翻了过来,说道:请看。

众人只见那少女手指缝中挟着一枚发出绿油油光芒的细针,一望而知针上喂有剧毒。她假意伸手去扶萧峰肩头,却是要将这细针插入他身体,幸好他眼明手快,才没着了道儿,其间可实已凶险万分。

那少女给这一掌只打得半边脸颊高高肿起,萧峰当然未使全力,否则便要打得她脑骨碎裂,也是轻而易举。她给扣住了手腕,要想藏起毒针固已不及,左边半身更是酸麻无力,她突然小嘴一扁,放声大哭,边哭边叫:你欺侮我你欺侮我

那中年人道:好,好别哭啦人家轻轻打你一下,有什么要紧你动不动便以剧毒暗器害人性命,原该教训教训。

那少女哭道:我这碧磷针,又不是最厉害的。我还有很多暗器没使呢。

萧峰冷冷的道:你怎么不用无形粉、逍遥散、极乐刺、穿心钉

那少女止住了哭声,脸色诧异之极,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萧峰道:我知道你师父是星宿老怪,便知道你这许多歹毒暗器。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星宿老怪丁春秋是武林中人人闻之皱眉的邪派高手,此人无恶不作,杀人如麻,化功专门消人内力,更为天下学武之人的大忌,偏生他武功极高,谁也奈何他不得,总算他极少来到中原,是以没酿成什么大祸。

那中年人脸上神色又是怜惜,又是担心,温言问道:阿紫,你怎地会去拜了星宿老人为师

那少女瞪着圆圆的大眼,骨溜溜地向那中年人打量,问道:你怎么又知道我名字那中年人叹了口气,说道:咱们适才的话,难道你没听见吗那少女摇摇头,微笑道:我一装死,心停气绝,耳目闭塞,什么也瞧不见、听不见了。

萧峰放开了她手腕,道:哼,星宿老怪的龟息功。少女阿紫瞪着他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呸向他伸伸舌头,做个鬼脸。

那美妇拉着阿紫,细细打量,眉花眼笑,说不出的喜欢。那中年人微笑道:你为什么装死真吓得我们大吃一惊。阿紫很是得意,说道:谁叫你将我摔入湖中你这家伙不是好人。那中年人向萧峰瞧了一眼,脸有尴尬之色,苦笑道:顽皮,顽皮。

萧峰知他父女初会,必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言语要说,扯了扯阿朱的衣袖,退到屋外的竹林之中,只见阿朱两眼红红的,身子不住发抖,问道:阿朱,你不舒服么伸手搭了搭她脉搏,但觉振跳甚速,显是心神大为激荡。阿朱摇摇头,道:没什么。随即道:大哥,请你先出去,

我我要解手。萧峰点点头,远远走了开去。

萧峰走到湖边,等了好一会,始终不见阿朱从竹林中出来,蓦地里听得脚步声响,有三人急步而来,心中一动:莫非是大恶人到了远远只见三个人沿着湖畔小径奔来,其中二人背上负得有人,一个身形矮小的人步履如飞,奔行时犹似足不点地一般。他奔出一程,便立定脚步,等候后面来的同伴。那两人步履凝重,武功显然也颇了得。三人行到近处,萧峰见那两个被负之人,正是途中所遇的使斧疯子和那姓傅大汉。只听那身形矮小之人叫道:主公,主公,大恶人赶来了,咱们快走吧

那中年人一手携着美妇,一手携着阿紫,从竹林中走了出来。那中年人和那美妇脸上都有泪痕,阿紫却笑嘻嘻地,洋洋然若无其事。接着阿朱也走出竹林,到了萧峰身边。

那中年人放开携着的两个女子,抢步走到两个伤者身边,按了按二人的脉搏,察知并无性命之忧,登时脸有喜色,说道:三位辛苦,古傅两位兄弟均无大碍,我就放心了。三人躬身行礼,神态极是恭谨。

萧峰暗暗纳罕:这三人武功气度着实不凡,若不是独霸一方为尊,便当是一门一派的首领,但见了这中年汉子却如此恭敬,这人又是什么来头

那矮汉子说道:启禀主公,臣下在青石桥边故布疑阵,将那大恶人阴得一险。只怕他迅即便瞧破了机关,请主公即行起驾为是。那中年人道:我家不幸,出了这等恶逆,既然在此邂逅相遇,要避只怕也避不过,说不得,只好跟他周旋一番了。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说道:御敌除恶之事,臣子们份所当为,主公务当以社稷为重,早回大理,以免皇上悬念。另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说道:主公,今日之事,不能逞一时之刚勇。主公若有些微失闪,咱们有何面目回大理去见皇上只有一齐自刎了。

萧峰听到这里,心中一凛:又是臣子、又是皇上的,什么早回大理难道这些人竟是大理段家的么心中怦怦乱跳,寻思:莫非天网恢恢,段正淳这贼子,今日正好撞在我的手里

他正自起疑,忽听得远处一声长吼,跟着有个金属相humo擦般的声音叫道:姓段的龟儿子,你逃不了啦啦,快乖乖的束手待缚。老子瞧在你儿子的面上,说不定便饶了你性命。

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饶不饶他的性命,却也还轮不到你岳老三作主,难道老大还不会发落么又有一个阴声阴气的声音道:姓段的小子若是知道好歹,总比不知好歹的便宜。这个人勉力远送话声,但显是中气不足,倒似是身上有伤未愈一般。

萧峰听得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姓段的,疑心更盛,突然之间,一只小手伸过来握住了他手。萧峰斜眼向身畔的阿朱瞧了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又觉她手心中一片冰凉,都是冷汗,低声问道:你身子怎样阿朱颤声道:我很害怕。萧峰微微一笑,说道:在大哥身边也害怕么嘴巴向那中年人一努,轻轻在她耳边说道:这人似乎是大理段家的。阿朱不置可否,嘴唇微微抖动。

那中年人便是大理国皇太弟段正淳。他年轻时游历中原,风流自赏,不免到处留情。其实富贵人家三妻四妾本属常事,段正淳以皇子之尊,多蓄内宠原亦寻常。只是他段家出自中原武林世家,虽在大理称帝,一切起居饮食,始终遵从祖训,不敢忘本而过份豪奢。段正淳的元配夫人刀白风,是云南摆夷大酋长的女儿,段家与之结亲,原有拢络摆夷、以固皇位之意。其时云南汉人为数不多,倘若不得摆夷人拥戴,段氏这皇位就说什么也坐不稳。摆夷人自来一夫一妻,刀白风更自幼尊贵,便也不许段正淳娶二房,为了他不绝的拈花惹草,竟致愤而出家,做了道姑。段正淳和木婉清之母秦红棉、钟万仇之妻甘宝宝、阿紫的母亲阮星竹这些女子,当年各有一段情史。

这一次段正淳奉皇兄之命,前赴陆凉州身戒寺,查察少林寺玄悲大师遭人害死的情形,发觉疑点甚多,未必定是姑苏慕容氏下的毒手,等了半月有余,少林寺并无高僧到来,便带同三公范骅、华赫艮、巴天石、以及四大护卫来到中原访查真相,乘机便来探望隐居小镜湖畔的阮星竹。这些日子双宿shuangfei,快活有如神仙。

段正淳在小镜湖畔和旧情人重温鸳梦,护驾而来的三公四卫散在四周卫护,殊不想大对头竟然找上门来。

段延庆武功厉害,四大护卫中的古笃诚、傅思归先后受伤。朱丹臣误认萧峰为敌,在青石桥阻拦不果。褚万里复为阿紫的柔丝网所擒。司马范骅、司徒华赫艮、司空巴天石三人救护古、傅二人后,赶到段正淳身旁护驾,共御强敌。

朱丹臣一直在设法给褚万里解开缠在身上的渔网,偏生这网线刀割不断,手解不开,忙得满头大汗,无法可施。段正淳向阿紫道:快放开褚叔叔,大敌当前,不可再顽皮了。阿紫笑道:爹爹,你奖赏我什么段正淳皱眉道:你不听话,我叫妈打你手心。你冒犯褚叔叔,还不快快陪罪阿紫道:你将我抛在湖里,害得我装了半天死,你又不向我陪罪我也叫妈打你手心

范骅、巴天石等见镇南王忽然又多了一个女儿出来,而且骄纵顽皮,对父亲也是没半点规矩,都暗中戒惧,心想:这位姑娘虽然并非嫡出,总是镇南王的千金,倘若犯到自己身上来,又不能跟她当真,只有自认倒霉了。褚兄弟给她这般绑着,当真难堪之极。

段正淳怒道:你不听爹的话,瞧我以后疼不疼你阿紫扁了扁小嘴,说道:你本来就不疼我,否则怎地抛下我十几年,从来不理我段正淳一时说不出话来,黯然叹息。阮星竹道:阿紫乖宝,妈有好东西给你,你快放了褚叔叔。阿紫伸出手来,道:你先给我,让我瞧好是不好。

萧峰在一旁眼见这小姑娘刁蛮无礼,好生着恼,他心敬褚万里是条好汉,心想:你是他的家臣,不敢发作,我可不用卖这处帐。一俯身,提起褚万里身子,说道:褚兄,看来这些柔丝遇水即松,我给你去浸一浸水。

阿紫大怒,叫道:又要你这坏蛋来多事只是被萧峰打过一个耳光,对他颇为害怕,却也不敢伸手阴拦。

萧峰提起褚万里,几步奔到湖边,将他在水中一浸。果然那柔丝网遇水便即松软。萧峰伸手将渔网解下。褚万里低声道:多谢萧兄弟援手。萧峰微笑道:这顽皮女娃子甚是难缠,我已重重打了她一记耳光,替褚兄出了气。褚万里摇了摇头,甚是沮丧。

萧峰将柔丝网收起,握成一团,只不过一个拳头大小,的是奇物。阿紫走近身来,伸手道:还我萧峰手掌一挥,作势欲打,阿紫吓得退开几步。萧峰只是吓她一吓,顺势便将柔丝网收入了怀中。他料想眼前这中年人多半便是自己的大对头,阿紫是他女儿,这柔丝网是一件利器,自不能还她。

阿紫过去扯住段正淳衣角,叫道:爹爹,他抢了我的渔网他抑了我的渔网段正淳见萧峰行迳特异,但想他多半是要小小惩戒阿紫一番,他武功如此了得,自不会贪图小孩子的物事。

忽听得巴天石朗声道:云兄别来无恙别人的功夫总是越练越强,云兄怎么越练越差劲了下来吧说着挥掌向树上击去,喀嚓一声响,一根树枝随掌而落,同时掉下一个人来。这人既瘦且高,正是穿凶极恶云中鹤。他在聚贤庄上被萧峰一掌打得重伤,几乎送了性命,好容易将养好了,功夫却已大不如前。当日在大理和巴天石较量轻功,两人相差不远,但今日巴天石一听他步履起落之声,便知他轻功反而不如昔时了。

云中鹤一瞥眼见到萧峰,吃了一惊,反身便走,迎向从湖畔小径走来的三人。那三人左边一个蓬头短服,是凶神恶煞南海鳄神;右边一个女子怀抱小儿,是无恶不作长,倒也不可小视于他了。这时他棒上内力已发挥到了极致,铁棒击出时随附着嗤嗤声响。段正淳招架一剑,身子便是一幌,招架第二剑,又是一幌。

他二人所使的招数,都是在十三四岁时便已学得滚瓜烂熟,便范骅、巴天石等人,也是数十年来看得惯了,因此这场比剑,决非比试招数,纯系内力的比拚。范骅等乍到这里,已知段正淳支持不住,各人使个眼色,手按兵器,便要一齐出手相助。

忽然一个少女的声音格格笑道:可笑啊可笑大理段家号称英雄豪杰,现今大伙儿却想一拥而上、倚多为胜了,那不是变成了无耻小人么

众人都是一愕,见这几句话明明出于阿紫之品,均感大惑不解。眼前遭逢危难的是她父亲,她又非不知,却如何会出言讥嘲

阮星竹怒道:阿紫你知道什么你爹爹是大理国镇南王,和他动手的乃是段家叛逆。这些朋友都是大理国的臣子,除暴讨逆,是人人应有之责。她水性精熟,武功却是平平,眼见情郎迭遇凶险,如何不急,跟着叫道:大伙儿并肩上啊,对付凶徒叛逆,又讲什么江湖规矩

阿紫笑道:妈,你的话太也好笑,全是蛮不讲理的强辩。我爹爹如是英雄好汉,我便认他。他倘若是无耻之徒,打架要靠人帮手,我认这种爹爹作甚

这几句清清脆脆的传进了每个人耳里。范骅和巴天石、华赫艮等面面相觑,都觉上前相助固是不妥,不出手却也不成。

段正淳为人虽然风流,于英雄好汉这四个字的名声却甚是爱惜。他常自己解嘲,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过不了美人关,总还是个英雄。岂不见楚霸王有虞姬、汉高祖有戚夫人、李世民有武则天卑鄙懦怯之事,那是决不屑为的。他于剧斗之际,听得阿紫的说话,当即大声说道:生死胜败,又有什么了不起那一个上来相助,便是跟我段正淳过不去。

他开口说话,内力难免不纯,但段延庆并不乘机进迫,反而退开一步,双杖拄地,等他说好了再斗。范骅等心下暗惊,眼见段延庆固然风度闲雅,决不占人便宜,但显然也是有恃无恐,无须占此便宜。

段正淳微微一笑,道:进招吧左袖一拂,长剑借着袖风递出。

阮星竹道:阿紫,你瞧爹爹剑法何等凌厉,他真要收拾这个僵尸,实是绰绰有余。只不过他是王爷身份,其实尽可交给部属,用不着自己出手。阿紫道:爹爹能收拾他,那是再好也没有了。我就怕妈妈嘴硬骨头酥,嘴里说得威风十足,心中却怕得要命。这几句话正说中了她母亲的心情。阮星竹怒目向女儿瞪了一眼,心道:这小丫头当真不识好歹,说话没轻没重。

只见段正淳长剑连进三下快招,段延庆铁棒上内力再盛,一一将敌剑逼回。段正淳第四剑金马腾空横飞而出,段延庆左手铁棒一招碧鸡报晓点了过去,校友会剑相交,当即粘在一起。段延庆喉间咕咕作响,猛地里右棒在地下一点,身子腾空而起,左手铁棒的棒头仍是粘在段正淳的剑尖上。

顷刻之间,这一个双足站地,如渊停岳峙,纹丝不动;那一个全身临空,如柳枝随风,飘荡无定。

旁观众人都是哦的一声,知道两人已至比拚内力的要紧关头,段正淳站在地下,双足能够借力,原是占了便宜,但段延庆居高临下,全身重量都压在对方长剑之上,却也助长了内力。

过得片刻,只见长剑渐渐弯曲,慢慢成为弧形,那细细的铁棒仍然其直如矢。

萧峰见段正淳手中长剑越来越弯曲,再弯得一些,只怕便要断为两截,心想:两人始终都不使最高深的六脉神剑。莫非段正淳自知这门功夫难及对方,不如藏拙不露但瞧他运使内力的神气,似乎潜力垂尽,并不是尚有看家本领未使的模样。

段正淳眼见手中长剑随时都会折断,深深吸一口气,右指点出,正是一阳指的手法。他指力造诣颇不及乃兄段正明,难以及到三尺之外。棒剑相交,两件兵刃加起来长及八尺,这一指自是伤不到对手,是以指力并非对向段延庆,却是射向他的铁棒。

萧峰眉头一争,心道:此人竟似不会六脉神剑,比之我义弟犹有不如。这一指不过是极高明的点xue功夫而已,又有什么希奇了但见他手指到处,段延庆的铁杖一幌,段正淳的长剑便伸直了几分。他边点三指,手中长剑伸展了三次,渐有回复原状之势。

阿紫却又说起话来:妈,你瞧爹爹又使手指又使剑,也不过跟人家的一根细棒儿打个平手。倘若对方另外那根棒儿又攻了过来,难道爹爹有三只手来对付吗要不然,便爬在地下起飞脚也好,虽然模样儿难看,总胜于给人家一棒戳死了。

阮星竹早瞧得忧心忡忡,偏生女儿在旁尽说些不中听的言语,她还未回答,史见段延庆右手铁棒一起,嗤的一声,果然向段正淳的左手食指点了过来。

段延庆这一棒的手法和内劲都和一阳指无异,只不过以棒代指、棒长及远而已。段正淳更不相避,指力和他棒力相交,登觉手臂上一阵酸麻,他缩回手指,准凝再运内劲,第二指跟着点出,那知眼前黑棒闪动,段延庆第二棒又点了过来。段正淳吃了一惊:他调运内息如此快法,直似意到即至,这一阳指的造诣,可比我深得多了。当即一指还出,只是他慢了瞬息,身子便幌了一幌。

段延庆见和他比拚已久,深恐夜长梦多,倘若他群臣部属一拥而上,终究多费手脚,当下运棒如风,顷刻间连出九棒。段正淳奋力抵挡,到第九棒上,真气不继,卟的一声轻响,铁棒棒头插入了他左肩。他身子一幌,拍的一声,右手中长剑跟着折断。

段延庆喉间发出一下怪声,右手铁棒直点对方脑门。这一棒他决意立取段正淳的性命,手下使上了全力,铁棒出去时响声大作。

范骅、华赫艮、巴天石三人同时纵出,分攻段延庆两侧,大理三公眼见情势凶险非常,要救段正淳已万万不及,均是迳攻段延庆要害,要逼他回棒自救。段延庆早已料到此着,左手铁棒下落,撑地支身,右手铁棒上贯足了内劲,横将过来,一震之下,将三股兵刃尽数荡开,跟着又直取段正淳的脑门。

阮星竹啊的一声尖叫,疾冲过去,眼见情郎要死于非命,她也是不想活了。

段延庆铁棒离段正淳脑门百会xue不到三寸,蓦地里段正淳的身子向旁飞了出去,这棒竟然点了个空。这时范骅、华赫艮、巴天石三人同时给段延庆的铁棒逼回。巴天石出手快捷,反手抓住了阮星竹手腕,以免她枉自在段延庆的手下送了性命。各人的目光齐向段正淳望去。

段延庆这一棒没点中对方,但见一条大汉伸手抓住了段正淳后颈,在这千钧一发的瞬息之间,硬生生将他拉开。这手神功当真匪夷所思,段延庆武功虽强,自忖也难以办到。他脸上肌肉僵硬,虽然惊诧非小,仍是不动声色,只鼻孔中哼了一声。

出手相救段正淳之人,自便是萧峰了。当二段激斗之际,他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观战,陡见段正淳将为对方所杀,段延庆这一棒只要戳了下去,自己的血海深仇便再也无法得报。这些昌子来,他不知已许下了多少愿,立下了多少誓,无论如何非报此仇不可,眼见仇人便在身前,如何容得他死在旁人手里是以纵身上前,将段正淳拉开。

段延庆心思机敏,不等萧峰放下段正淳,右手铁棒便如狂风暴雨般递出,一棒又一棒,尽是点向段正淳的要害。他决意除去这个挡在他皇位之前的障碍,至于如何对付萧峰,那是下一步的事了。

萧峰提着段正淳左一闪,右一躲,在棒影的夹缝中一一避过。段延庆连出二十七棒,始终没带到段正淳的一片衣角。他心下骇然,自知不是萧峰的敌手,一声怪啸,陡然间飘开数丈,问道:阁下是谁何以前来搅局

萧峰尚未回答,云中鹤叫道:老大,他便是丐帮的前任帮主乔峰,你的好徒弟追魂杖谭青,就是死在这恶徒的手下。

此言一出,不但段延庆心头一震,连大理群豪也耸然动容。乔峰之名响遍天下,北乔峰,南慕容,武林中无人不知。只是他向傅思归及段正淳通名时都自称契丹人萧峰,各人不知他便是大名鼎鼎的乔峰。此刻听了云中鹤这话,只人心中均道:原来是他,侠义武勇,果然名不虚传。

段延庆早听云中鹤详细说过,自己的得意徒儿谭青如何在聚贤庄上害人不成,反为乔峰所杀,这时听说眼前这汉子便是杀徒之人,心下又是愤怒,又是疑惧,伸出铁棒,在地下青石板上写道:阁下和我何仇。既杀吾徒,又来坏我大事。

但听得嗤嗤响声不绝,竟如是在沙中写字一般,十六个字每一笔都深入石里。他的腹语术和上乘内功相结合,能迷人心魄,乱人神智,乃是一项极厉害的邪术。只是这门功夫纯以心力克制对方,倘若敌人的内力修为胜过自己,那便反受其害。他既知谭青的死法,又见了萧峰相救段正淳的身手,便不敢贸然以腹语术和他说话。

萧峰见他写完,一言不发,走上前去伸脚在地下擦了几擦,登时将石板上这十六个字擦得干干净净。一个以铁棒在石板上写字已是极难,另一个却伸足便即擦去字迹,这足底的功夫,比之棒头内力聚于一点,更是艰难得多。两个人一个写,一个擦,一片青石板铺成的湖畔小径,竟显得便如沙滩一般。

段延庆见他擦去这些字迹,知他一来显示身手,二来意思说和自己无怨无仇,过去无意酿成的过节,如能放过不究,那便两家罢手。段延庆自忖不是对手,还是及早抽身,免吃眼前的亏为妙,当下右手铁棒从上而下的划了下来,跟着又是向上一挑,表示一笔勾销之意,随即铁棒着地一点,反跃而出,转过身来,飘然而去。

南海鳄神圆睁怪眼,向萧峰上身瞧瞧,下身瞧瞧,满心的不服气,骂道:,这狗杂种有什么了不起一言未毕,突然间身子腾空而起,飞向湖心,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落入了小镜湖中。

萧峰最恼恨旁人骂他杂种,左手仍然提着段正淳,抢过去右手便将南海鳄神摔入了湖中。这一下出手迅捷无比,不容南海鳄神有分毫抗拒余地。

南海鳄神久居南海,自称鳄神,水性自是极精,双足在湖底一蹬,跃出湖面,叫道:你怎么搅的说了这句话,身子又落入湖底。他再在湖底一蹬,跃进出湖面,叫道:你暗算老子这句话说完,又落了下去。第三次跃上时叫道:老子不能和你甘休他性子暴躁之极,等不及爬上岸之后再骂萧峰,跳起来骂一名,又落下去。

阿紫笑道:你们瞧,这人在水中钻上钻下,不是像只大乌龟么刚好南海鳄神在这时跃出水面,听到了她说话,骂道:你才是一只小乌阿紫手一扬,嗤的一声响,射了他一枚飞锥。飞锥到时,南海鳄神又已沉入了湖底。

南海鳄神游到岸边,shishilinlin的爬了起来。他竟毫不畏惧,楞头楞脑的走到萧峰身前,侧了头向他瞪眼,说道:你将我摔下湖去,用的是什么手法老子这功夫倒是不会。叶二娘远远站在七八丈外,叫道:老三快走,别在这儿出丑啦。南海鳄神怒道:我给人家丢入湖中,连人家用什么手法都不知道,岂不是奇耻大辱自然要部个明白。

阿紫一本正经的道:好吧,我跟你说了。他这功夫叫做掷龟功。

南海鳄神道:嗯,原来叫掷龟功,我知道了这功夫的名字,求人教得会了,下苦功练练,以后便不再吃这个亏。说着快步而去。这时叶二娘和云中鹤早走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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