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漪看一眼屏幕,别过脸。
真不怪她。
任谁大清早地被人说个'死'字都会多少觉得晦气。
何况是被那个能让她脱口背得出号码的闺蜜说'叫她去死'。
chapter13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邵迩耶叹口气,合上机盖,疲倦地搓抚着眉心。
这样子关机,有多少天了?一星期、半个月、一个月……也不是没想过她会换号码的。可是记下了她那天无意中报出的好友的号码,问来的答案却是——
“估计又出去玩了,但这号码她不会换——你从哪问来的?”戒备又好奇的语气令他很放心,也很开心。
无意间的重逢,竟然因祸得福地闯进她的私地。
可是他打听来的消息,是她根本就没有工作过——那天早上说要赶着换衣服上班,原来不过是敷衍而已。
难怪听到他自报名姓,她的反应也只是睁大眼睛看看他,然后讪讪地说一句“更漂亮了”,却暗暗对他提出的下班后共进晚餐只是撇撇唇不置可否。
等到他下午五点不到就给她打电话时,关机的提示音便一直响到如今。
似乎自从小学四年级时她搬家、跳级之后,他就一直在找她。
起先还是好歹同校过了小学和初中,到高中时,她竟然挑了最远离市区的学校,他也填了相同的志愿,好容易刚去了,她却又转回市区了。
来来回回周周转转,总是怎么也追不上。
也不是没放弃过,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觉得自己真的做到了。
可是当他把大学女友带回家给父母看时,邻居一句:“哟,栾漪回来啦?”才彻底打碎他的自欺。
栾漪。
栾漪。
他知道她搬家才两年她妈妈就过世了。
初中时,她初三,他初一,两个人在学校突发奇想交错了年级来排的考场坐位上居然排成同桌。其时她已从小时的骄纵飞扬转为温润轻郁,宛然少女,他仍然一眼认出;她却是到了同场同桌考试的第三天听到他的同学叫出他的名字才讶异地偏了头,望住他:“咦,差点儿认不出来。”
她举了手,他有点儿尴尬有点儿防备却又不自觉地有点儿期待地等她的手落到自己头上或耳上。她却比他醒得更快,收回手,掠一掠及肩的发,清纯中带一点儿妩媚,斜了笑眼看他:“英语有没有不会做的?我帮你啊!”她不知道他的奋起直追,仍然拿他当绣花枕头。
无数次午夜梦回,那皎白如兰朵的手指,总是带着那天考场里相认时的阳光,半透明似地抚到他脸上,眉间……带着他无望的,无法与人言说的梦幻清香。
可他不知道,她才刚刚高中二年级,父亲也因为事故离她而去,只得在亲戚的张罗下匆匆忙忙又转回市区继续学业,只是一味地气忿,失望,自以为可以放弃……
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资料再详细,也总比不过亲问。
可是,她这样躲得完全不见人影,一切又能从何处得知呢?
chapter14
再遇到栾漪,是在本市一家半商务会所的餐厅里。
邵迩耶和谢穹约了代理商,定了包房,因为没别的事,就提前去了。
经过大堂时看到餐厅一隅有一桌肃装打扮的两母子,不小心瞟了一眼,意外发现栾漪正坐在那对穿着正式面容严谨的母子对面一个三十来岁打扮精致的女人身边,垂睫端坐的样子十分乖巧。笼罩在微掺着淡橙暖意的明黄色灯光里,被身旁作为间隔的层金叠碧的多宝树一衬,愈显得芊芊玉质,肌肤柔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一看之下,眼光自然再也转不开。
抬腕看看时间还早,邵迩耶索性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来,点了杯咖啡慢慢品,偶尔以挑剔的眼光瞟瞟栾漪的相亲对象。
栾漪似乎发觉了,眼光微微侧过来,冷冷一瞥,却在看到邵迩耶的面孔时怔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眉尖却微微蹙起来。
以邵迩耶的眼光来看,那人自然是配不上栾漪的:长相不够出色,气质不够特别,身高可能也跟他差着些,身材——啧,你能指望一个连穿正装都撑不出架子来的人给你点儿什么感想?
那人被邵迩耶颇看了几眼,有所感应,也向他看过来,视线才刚相交,就又不自觉地转回去了。
邵迩耶看看栾漪,唇边噙出一抹淡笑:栾漪,栾漪,这就是你要的人?
栾漪完全无视他,只是低了头轻轻用匙搅着杯子。灯光映着她垂落肩头的发丝,衍泽乌润,愈发显得婉淑柔顺,楚楚可怜得像是吹气可化。
(bsp;如果不是打小就认识,还常被欺负,邵迩耶多半儿也能被她骗了去。
看来,她是真的很在意这一场戏呢!
就这么着急于投入一桩婚姻?
想到这里,未免就想得偏了。邵迩耶突然记起,上次他似乎并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
如果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