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漪笑笑地嗯一声,踢踢地板表面,就想转身。
袁晔被她挫败到无语。
“你不问我的联系方式?”
咦咦?栾漪诧异地回头,“是中国大还是q市大?有缘当然会再相遇!”
袁公子的耐性终于告罄,定定地盯住栾漪好一会儿,转头就走。
chapter47
栾漪站在落地窗边往楼下看,她有轻微的恐高症,可是不看又不行,向前半步再向前半步,小心翼翼地往前凑。蹭到窗前了,透过淡茶色玻璃往下瞧一眼,才发现并非前门的方向──沈念珍走了没走,还是不得而知。
一切白忙。
袁克明对自己的一双儿女一向信任,从不干涉自己儿女的私生活,所以袁晔和袁晴的行事反而更清澈明晰:两个人都是眼高于顶的性子,一个不屑于看人,一个不惯于留人。
怎么会脱口跟栾漪说出再聚的话,袁晔自己也不解,以'帮忙'作诱更是大异他平时的行事准则。却不料竟然还被栾漪毫不领情地迎头给了这么个软钉子。重新走回电梯前,两架电梯一上一下都在运行中。
如果袁晔当时转念直接走楼梯,如果当时两架电梯有一架可以让他在五秒内登入,也许从此以后两人都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会再搭上任何瓜葛的机会。
──可那只是'如果'。
输光了的赌徒常常会在倾家荡产后想“如果最大的那把押的是xx”,被套牢后不得不沥血割肉的炒股者会想“如果之前两天就已经……”,过失犯罪者会想“如果当初并没有过度oo”的'如果'。
如果。
这天下,这寰宙,没有任何一棵林木能结得出这种果实。
可当时看见栾漪猫一样小心戒备的样子,他实在没有办法不好奇,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霎时变得柔软。
“你并不是来这边办事的,而是在躲人?”谁有如此神通能将她吓成这副神魂不宁的糗样?较之自身的狼狈,袁晔对能让她避若蛇蝎的人更是油然而生钦敬之感,有些恶意逗弄地期待欣赏她的无措。
“躲人?躲什么人?我来求人。”栾漪这次倒还幸运,一大早被吓几次的经历多少让她有了点儿免疫力,没被吓着。只朝袁晔摆摆手,就想往栾玉清的办公室走。走几步又觉得不对,总不成让他以为自己要色诱的人就是栾玉清──毕竟那是他的准妹夫人选。只能一路往前走。
“求人不用带东西吗?”袁公子全不介意地担任跟班,很诚恳地不耻下问。
栾漪故作惊讶地转身对他睁大眼睛,“什么时代了?带东西──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迷魂计?”
她的冷幽默袁公子显然并不欣赏,因为他没有笑,而是略带估量地盯住她的面孔。
真不好玩。
搞不好她一走进某间临时避难的办公室,他就会在外面幻想她在房里对着某某领导叼着玫瑰大跳艳舞。
脑子里应时浮现的彪悍画面,让栾漪好笑,可还是强忍住了,一脸认真地抬头警告袁公子,“哎,别跟着我啊!万一害我发挥失常可怎么办?”
“我办事不顺,你却胜券在握。总得给个偷师的机会。”声音仍是平平淡淡,却是打定主意不放她自己胡来了。
栾漪微乜着袁晔,冁然一笑,“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渺茫了。那还是你帮帮我吧,啊?可你明明连自己的事都弄不好──能帮得了我吗,方菩萨?”
柳暗花明。他竟然就这样成了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么?
袁晔叹息而笑。
真是服了她,到这种时候还要不依不饶,让他吃上口头亏。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习惯了高傲的公子脾气就要发作,再度拂袖转身而去。袁晔或许不知道该如何讨得女伴欢喜,却自幼谙习拒绝之道。不动声色地给面子或不给面子,折辱或婉拒──都是在正常情况下他该对栾漪作出的正常举动。
可那'一点点',就是她掐定在他容忍内的那个度。
之后哪怕过了很多年,每当想起那一天,袁晔都在怀疑自己在那一刻是不是真的着了魔。居然眼也没眨地就答应了眼前仿佛有无形丝线将他缠缚的小妖精。
从小到大,袁克明提醒他们兄妹最多的,也无非是'安全'。袁晔也一直都清楚清醒地记得──在遇到栾漪之前。
怎么能想象,他所以为的俯就和委屈,竟然是一道并不美丽的诱人下陷的迷障。
怎么能想象,向来自矜如他,有朝一日竟然会这样不光彩地堕入縠中?
chapter48
国产连续剧里,总有些经典片断。以前是恨铁不成钢的父母重重地拿手指点着子女的脑门说“早晚你要吃了亏才知道利害”,后来国家提倡不打骂小孩,于是严父瞪着儿子皱眉,慈母无奈地抚着女儿头顶,“总这样子,早晚要吃亏的。”
袁晔的父母都忙,极少甚至可以说是从未对他进行此类演习。只是他偶尔独自无聊消遣时间,拿了摇控器频繁换台时偶尔也会凑巧撞上那么一两句熟到烂的警言。
对此类桥段,袁晔总是习惯地嗤笑。
电视和现实永远都是代沟深深。
如今还有几个孩子会如此离不了家人的照看?何况天性中的冷淡自制疏离也让他根本没机会给自己找什么亏吃。
可这一回,貌似是真的栽了。
栾漪要了他四次,让他因为疲倦而沈睡。小酣微醒,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到床柱上。
“怎么会喜欢这种调调?”袁晔礼貌地对坐在床边拿冷水拍着自己脸颊的栾漪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