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还有小黄和我嘛!”厨师后发后觉地望着袁晔要笑不笑的面孔,这下才感觉到压力,干笑两声,弯着身一卷帘,也出去了。
两个人划船,自然要比一个人快。
到了岸边,救护车已经在了。袁晔上车后都已经在医生的协助下换好了棉质的加厚病号服,栾玉清才抱着栾漪上来,看见袁晔,怔了一下,又想下去,可是看看救护车竟只来了一辆,不由犹豫一下。事急从权,医生赶紧眼疾手快地关了车门,又在车厢'唰'一声拉开一道布帘隔起来,把栾玉清和一个男医生赶到袁晔这边,将空间留出来给栾漪换衣服。
袁晔和栾玉清坐到一起,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张了一下嘴,最终仍是无话。可事情是栾漪惹的,栾玉清带她出来,却没看好,难以免责,还是先开了口。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袁晔似笑非笑地翘了翘唇角,“在疗养院住得无聊,出来换换气。”谁知又招上栾漪……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帘布。
他的意思,栾玉清自然明白。但袁晔和栾漪的事,他并不清楚,要替栾漪说话,也是师出无名。何况有旁人在,落下话柄又是何苦来哉。
偏偏栾漪倒是也有聊天的兴致。隔了布帘好奇地问。
“咦,你病了?要住疗养院?病很重?”
“对,”她要装佯,,袁晔就陪着她装,“三天前──不小心被蝎子蜇了。”
“哦……这样啊,蝎子是热毒吧?那今天在水里浸过,也算是以毒──哈啾──攻毒了?”
“难得栾小姐一片好心要帮我治病,”袁晔按住连呼吸稍重一点都会隐隐作痛的肺部,仍然不动声色地噙笑回应,“只怕是毒得过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坐在旁边的男医生本来从一开始就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抚着额头想了半天,才终于插进一句话,“冬天──应该是没有蝎子的吧?”
“是没有,”袁晔淡淡笑了一下,“可有蝎毒。”
栾漪哼了一声,这样明显的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她不屑应答。
栾玉清看了袁晔一眼,微蹙了眉,转开眼去──三天前,不就是他一直打电话而栾漪一直拒接的时候?明明那天早上他才刚刚从她房间离开……只到下午,只到晚上,她竟然已经和袁晔在一起?
说话间,栾漪的衣物已经换好。
袁晔挪到另一边,留出空间来让栾玉清换装。
栾漪穿着宽宽大大的病号服,看来依然娇小,头上缠着用来干发的大毛巾让那一双眼更是显得精灵又澄莹。无怪就算是她弟弟也总愿意不怕麻烦地抱着她东来西去。
袁晔的眼睛瞟了瞟,已经有个年轻的女医生让出位置。袁晔在栾漪身边坐下来。
栾漪本来捧着保温杯在暖手,看见袁晔,将杯子递给他。
袁晔挑了挑眉,“不用。”
栾漪却不管不顾地将杯子放到他的右手,拉过袁晔左手在他掌心写字,一笔一画,静悄悄,“对─不─起。”
她真的当认错这件事很容易。
袁晔本来想打趣她两句,可是看着栾漪低垂的睫,纤秀的指尖,不自觉地连心跳都放轻。看着她写到最后一笔,手指一合,将她的食指握在掌心。
栾漪也不夺回,而是微抬了眼,对他一笑,手指反而又向他手心捅进了些。
袁晔凝住栾漪的眼,唇边的笑意不禁有些泛冷,手也下意识地紧了紧。
栾漪吃痛,挣了两下,没挣开,一掀中间的隔布就想过去──偏偏栾玉清刚好换到裤子,男医生以为有人恶作剧,随手就把布帘拍下来。栾漪在车厢里一旋,又被袁晔重新拉回去。
先前他们的动作小,连近在身边的两个女医生也没有发觉,可这一起身一拉一拖,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两个人交换一下眼神,暧昧兮兮地望住栾漪和袁公子无声而笑。
栾玉清虽然除那一下掀帘外再没发现其它动静,却也知道栾漪不是那么能安静的人,对袁晔,他从始至终就没放心过──能让她落荒而逃的事,也没多少件了──赶紧拉上了衣服,掀开隔着的帘布,
“姐,你还是坐过来吧!”
其实从他们三人一上车时,两个女医生就已经发现今天的病人与平日不同,可当栾玉清掀开帘布时,还是难以幸免地被狠狠shock到:
为了施救方便,救护车厢的灯光其实是很强的。白炽灯对于皮肤过于白皙的人总是有点儿残忍。好看也罢,难看也罢,在车上一照,血管青紫都毕现,再怎么样的绮容玉貌,都是被映得清晰到残酷。可即便是在这样的灯光下,栾玉清的面孔也依然精致,像是上好的白玉上镶刻了五官,浓眉,长睫,衬得那一双眼黑得深得让人沦陷。
栾漪的手指被攥得发痛,正避袁晔唯恐不及,栾玉清一唤,自然借梯下台,忙不迭地甩脱了袁晔就扑过去。
chapter58
检查结果下来,栾玉清正常,栾漪微烧,倒是泳技精通的袁公子肺部略有些水肿迹象,需要住院观察。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袁晔倒是没有丝毫意外──看过栾玉清回护栾漪的样子,别说只是轻微水肿,就算是肺积水了,在他们姐弟眼里,只怕也还是要算轻的。
栾玉清跟了医生去划单缴费,栾漪本来也想跟,却被护士拦下来,撸起衣袖,擦酒精,做皮试。
望望病床上一只鼻孔已经接上了氧气管,被护士要求着和自己作同样动作的袁晔,栾漪小声问,“不能给我另换一间病房吗?”
(bsp;声音很小,可袁晔还是听到了,微挑了眉道,“袁媛,我从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敢做又敢当。”
栾玉清不在,栾漪多少有点儿荏弱,在护士打完针后抹下衣袖,轻轻'哼'了一声,“你不知道的事还多呢!”
“是吗?”袁晔仍是扬扬眉,不置可否地笑。
栾漪被他若有所指的眼神看得一阵郁恼,索性走到窗口,背对他的视线,眼不见心不烦。